1
“亲爱的同学们,恰是初夏好时节,文学天地又和大家见面了!这一周我们收到了很多稿件,接下来让我们一起欣赏来自高三二班乔阳同学的来稿。乔阳学姐可是我们校花学霸,好期待。”
“乔阳,你行啊,都快高考了,还有时间写稿。”同桌刘琦从题海中抽空抬眸看了眼乔阳,紧接着又埋头题海。
乔阳闻言一愣,暗忖自己累的时候确实会写些东西消遣,但只给闺蜜孟妍看过,并未投过稿,难道是孟妍替自己投的?
她回头看孟妍,却瞧见孟妍一副“你背着我偷偷投稿”的表情。
“这是首诗,名字叫《想你》。
从前在球场上默默将你注视
现在只能隔着窗棂将你凝望
你刹那间的微笑
都是我珍视的永恒
梦里见你扑朔迷离
思念,无处不在
三年越来越远的身影
澄清着虚无的安慰
爱上你是我的寂寞
或许,是我的命运。
毕业在即,我想对你说
我喜欢你……沈一凡……”
“沈一凡!我的天,乔阳表白沈一凡!”
“校花表白校草!太劲爆了!”
乔阳脑袋嗡嗡直响,太阳穴突突直跳,完全没有听清同学们的议论。这首诗根本不是自己写的,表白沈一凡?就算自己有贼心,也没贼胆啊。
“好呀,乔阳,写信表白沈一凡,太有勇气了。”孟妍百米冲刺过来,一掌巴掌拍在乔阳右肩上。
乔阳猛然一惊,才找回自己的意识,她刷地站起来,冲出了门,身后的桌子由于受力过猛来回摆动,孟妍赶忙将其按住,“她怎么了?”刘琦按住自己的桌子,盯着一闪过过的身影,慢吞吞道:“人不可貌相。”孟妍深以为然,谁能想到乖乖女乔阳竟然干了这么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乔阳直奔广播室,当地一声撞开门,就看见一个颀长又帅气的身影,若是平时,这是最美的风景,可如今却是魔咒,惊得她一动不动。
沈一凡看见突然闯进来的女生,因为跑得过猛,小脸通红,刘海贴在额头上,眼眸更是亮如星辰。他双手插兜,眉头一挑:“听说,你给我写了首诗……告白?”后两个字咬得极重。
想到之前跟他告白女生的结局,乔阳后背一凉,赶忙上前几步,解释道:“那不是我写的,不知道是谁冒充我写的。你别在意。”
沈一凡双臂环抱,冷声道:“不是你写的?你得罪谁了?”
“……”乔阳也认为自己一定是得罪了谁,不然怎会冒充自己给沈一凡告白。他可是出了名的冷面冰山,刚上高中时,有人跟他告白,他都毫不留情地拒绝。礼物一概不收,情书当面丢掉。其中有个女生每天给他买水,下课在他班门口,放学在他班门口,缠得他烦了,他便直接给女生家长打电话,后来再无人敢和他告白。
“还有一个月便高考了,你这封信让我成了焦点,刚才我来的路上可是很多人对我冷嘲热讽,你说我若被这些留言所误,耽误学习怎么办?”沈一凡又问。
“啊?”按照沈一凡的一贯作风,乔阳以为他会在自己面前扔掉诗稿,冷声道一句:“对不起,我们是不可能的。”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干净利落,不给人任何幻想。谁想他竟然会问自己怎么办,一时有点迷茫。
“怎么?不想负责任?”
“这封信不是我写的。”乔阳再次解释。
“那又怎样?署名是你,受害者又是我,你不该负责任吗?”
“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找出是谁恶作剧。”
沈一凡抿着嘴,浑身散发着冷气:“多久?一个月?那时我们都已经高考了,这段时间我因这首诗无法安心学习,谁负责?”
“你说怎么办?”乔阳心里有些内疚,不知道是谁要捉弄自己,沈一凡确实受了无妄之灾。
沈一凡沉默,好像经过深思熟虑:“咱俩从这里出去,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否认也不承认,所有的都等高考结束。至于你要怎么调查,只要和我无关就好。”
乔阳猛然抬头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沈一凡。
“怎么?不愿意?”
“没……没有。”乔阳是觉得这个方法太好了,好到不可置信,又道:“那老师……”
“和老师实话实说,这个时候没有老师会为难你我。”
乔阳知道沈一凡说的对,他们俩学习好,老师也不希望他们出什么岔子。
就这样,两人之间达成了共识,便若无其事地回到教室,正常学习,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无论谁说什么,乔阳只管装聋作哑,不解释也不承认。于是,告白风波慢慢过去,但另一个留言却悄然传遍了整个高中:乔阳表白成功,和沈一凡在一起了,两人约定都往北京考。
当孟妍将流言绘声绘色告诉乔阳时,乔阳正在埋头做题,闻言也只是一笑而过。她想去的地方是上海,又不是北京,等十天后高考结束,什么流言蜚语都和她无关了。
只不过,她私下找了广播员调查,她却说那信纸放在她稿件里,她只以为是站长临时让她加的,并不知稿件来源。广播站站长更是一问三不知,但这次事件却对广播站有益,各种稿件铺天盖地袭来,着实让他们火了一把,他一直向乔阳道谢,还要向她约稿,都叫乔阳拒绝了。
到底是谁呢?这似乎成了乔阳世界里第一个未解之谜。
2
六月的天如情人的脸说变就变,考数学前还是艳阳高照,出考场时却下起了中雨。
乔阳没带伞。她父母在国外工作,家里如今只有奶奶。她不愿折腾老人,坚持不让奶奶接送,如今也只能自己冒雨回去。
她犹豫了一下,便要低头冲进雨里。谁知斜刺里出来一人,挡住了去路。乔阳抬头一看便发现沈一凡皱着眉看着自己。
“没带伞就借一把,淋感冒了明天怎么考试?”沈一凡不耐烦地训斥着,然后撑起伞,冷声道:“先出校门。”
乔阳下意识跟沈一凡保持一定距离,不敢靠的太近。也不知伞很大,还是乔阳很瘦小,她竟一点也没被淋。
出了校门,沈一凡二话没说便将雨伞塞进乔阳的手中,转身上了路边的一辆车。乔阳握了握手中的伞柄,眼尖地瞧见沈一凡一侧的衣服比另一侧颜色更深了些。
等车开走了,乔阳才缓步离开。第二天考完试,她想还伞,却没再瞧见沈一凡,且她没有沈一凡的任何联系方式。想托同学打听,却怕再有什么误会,便将伞按着折痕收得板板整整,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书架上。
高考后的日子总是肆意张扬的。很多同学染了头发,烫了卷,换了潮服,化了妆。可乔阳却没变,还是黑长直的头发随意披散,衬得皮肤更加白皙,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
吃散伙饭那天,乔阳穿着一套米白的连衣裙,更是清丽可人。同学起哄直喊女神。五十五个同学,推杯换盏,热闹非凡,大家喝着闹着,肆意着。
突然刘琦高举酒杯,大声提议让乔阳将沈一凡叫来,跟全班每个男生喝一杯,谁让她摘了他班的班花!
刘琦说这话的感觉像是嫁妹妹的哥哥,说不出的酸气,和平时埋汰乔阳时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乔阳心想他定是喝多了。
没想到喝多的不只他一人,众人纷纷应和,催促乔阳让沈一凡过来,甚至有人大呼:“沈一凡这俊媳妇总要见公婆,放心我们定是这天下最好相处的娘家人!”
乔阳和沈一凡毫无关系,怎么可能让人过来,只道找不到人,后来更是尿遁。再次回到包间,她看风头已过,顿时松了口气,坐到了孟妍身边。
孟妍如女中豪杰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醉醺醺地拉着乔阳不停说话:“阳阳啊,你可真厉害,抓住了青春的尾巴,和沈一凡谈恋爱。沈一凡啊,沈一凡啊,厉害!”孟妍一手拍着乔阳肩膀,一手伸出大拇指,“厉害!可我就惨了,毕业了,我都没有谈恋爱,啊……”
乔阳扶着不安分的孟妍,便走边哄:“没事,没事,咱们上大学就谈。”
“上大学就谈?”
“嗯,上大学就谈。”
“好。”孟妍伸出小拇指:“拉钩。”
乔阳无奈:“拉钩。”
灯红酒绿,却没有不散的宴席。
乔阳将醉酒的孟妍送回家,出了她家小区却看不见出租车,时近凌晨,空气微凉。等了半天,也没有车来。乔阳正想要不要滴滴打车,就看见一辆桥车停在面前。
乔阳心里突突直跳,莫不是坏人吧,想着她便不敢站着不动,开始沿着路走。谁想她走,车也走,她快,车快,她慢,车慢。
乔阳颤着手拿出手机,开始拨号,给谁打?奶奶不行,孟妍醉了,还有谁?同桌,对!
乔阳号未播完,就听到一声“上车”,声音冰冷,但有些熟悉,下意识抬头一看,“沈一凡!”
“上车。”
“哦。”乔阳上车,有些委屈:“你刚才怎么不叫我?”害她胆战心惊。
沈一凡侧头看了她一眼:“你不记车牌吗?”
“啊?”
“算了。”沈一凡岔开话题,问了乔阳家地址。
车里安静地出奇,明明开着车窗,乔阳却些热,一定是喝了酒的原因,为了缓解尴尬,乔阳问:“你怎么在这?”
沈一凡侧头看了眼乔阳,有些疑惑,但还是答道:“刚从青龙山庄回来。”
“哦。”乔阳下意识说:“出去玩啊?”
“嗯。”沈一凡的声音有些冷。
乔阳突然意识到沈一凡并不喜欢和自己聊天,于是不再说话。
到乔阳家楼下时,乔阳突然开口:“你的伞还在我家,我上去给你拿下来吧。”
“太晚了,改天吧。”
“哦。”乔阳稀里糊涂回了家,才想起她没要沈一凡的联系方式,怎么把伞还人家。
3
高三毕业的假期很长,乔阳给自己报了一个街舞班,又带了一个家教。日子过得充实而愉快,却再也没见到沈一凡。
一转眼,录取通知书下来。她开始准备东西,上海离青岛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这是乔阳第一次一个人去外地,奶奶总是不放心,给她带了很多东西,但又被她偷偷拿出来,不然她自己也带不动。
临行前一晚,鬼使神差,她将沈一凡的伞放进了行李箱。
本以为上了大学,有些人很难再见上一面,比如沈一凡。
但她没想到沈一凡竟和自己进了同一所大学,更没想到再次见面那么尴尬。
沈一凡到哪都是自带光环,吸引着女生的目光。
那天,乔阳上完课,走进路,从林间小路向寝室走去。
“一凡,我喜欢你,请你和我交往吧。”一道清丽的声音吸引了乔阳的注意力,循声望去,见一女生正含羞带怯地凝望一个帅哥,帅哥面色微冷,拒人千里之外。
“沈一凡?”乔阳讶异。
沈一凡转头瞧见乔阳,阴影中看不清表情,但他身体却明显一僵。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继续……”看见女生埋怨的眼神,乔阳意识到自己有些煞风景,赶忙向后退。
谁知沈一凡身体一动,向乔阳走来,拉住她,回身向女生道:“对不起,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你骗人。你明明没有女友。”女生喊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就是我女友。”沈一凡将乔阳往前一拉,介绍道。
“……”乔阳一脸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