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咳,你要是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我先给你取一个吧,我总得称呼你点什么啊”
“忍着”
过了一会,护士过来了:“那凉妈妈,你最近可以给那凉做点黑芝麻糊,我听说对头发好。”
“你有办法让我活过来?”
那凉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两人,实在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那人也不管是否得到回应,接着说道:“鉴于你德行优良,在世期间积德行善,这次更是救了一条人命,话说救人一命啊,胜七级浮屠……”
“嗯”
“你要是需要……”
“那就都给小午吧!你没有名字,我烧了也没法给你,还不如给小午了”
那凉突然想起了自己以为是梦的那场经历,看来应该不是梦,那凉想开口说话但发现自己的嗓子就像噎住了一样,他缓了一会,哑着嗓子问:“何事?”
于是那凉爸爸误打误撞便给那凉起了这个名字。而那凉则无数次吐槽,这是个屁的渊源,还不如那充话费送的来的真诚!
那凉:我靠,我还散着黑光?咋感觉这么不吉利呢?
“哦……”
“我……已经死了?”
那凉疑惑:“你怎么知道我能帮你?”
思绪回到表白现场,此时女孩被拒,满脸泪痕,那凉一边适当的表露出一丝担心,一边心里默默吐槽:这姐姐妆是化的有多浓,这都哭出白道道了,咋不买点防水的粉底液呢。
“其实踢脑袋也行,从小就有人夸我脑袋长得圆”
听见爸爸的关心,那凉感动的热泪盈眶。
“病人情况已经稳定,等等就会苏醒了”
“你不早说,早说我就给你买一个”
为期半个月的住院期结束了,那凉终于可以摆脱整天对他长吁短叹的爸妈、医生、护士还有不知道那里冒出来的陌生叔叔阿姨……那凉一度认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不长头发丑死症。
至于那个见习鬼差的事儿,那凉就直接把它归为自己在生死关头做的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毕竟自从自己醒过来也没遇见什么事,自己也没发生什么不同。这个少年显然是忘了那个老大哥在带他上电梯前嘱咐他的话了。
“我剃头真的很丑吗?”
“大人,你不知道啊,那个神经病跑进孤儿院就是一顿砍,我也不知道我脖子怎么就那么脆,别人都是被砍了一半,就我脑袋被削下来了,别的小伙伴都去投胎了,就我不能走,你说我就想吃个糖怎么这么难呢?”
那凉:这不是电梯,这TM是火箭!
“你为了保护她才……”
话说那凉在回到学校之后就想出门散散心,学校里的那个小树林就是最佳选择,既能让在那卿卿我我的小情侣不好意思,又能挡住太阳别晒到自己娇嫩的皮肤。
“不知道?”
“嗯,坐这个电梯到一层,出去之后你身体就会自动吸引住你的魂魄,目前你正在市中心医院抢救,不会迷路吧?”
“……”
那凉瞪大了眼睛,此时一首BGM缓缓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这个男生叫那凉,要说这名字也是有些渊源,当初那凉的妈妈是顺产,生的时间比较长,那凉的爸爸就一直蹲在医院的一个角落里,丈母娘见他一直蹲在那,顺口问了一句:“一直蹲那干嘛?那凉啊?”
那凉:亲,你信吗?我也不想的
“乖,小热”
临走的时候,医生还亲切地拍了拍那凉的肩膀:“没事儿,小伙子,头发长得快,你要是实在嫌丑,我改天推荐给你几家假发店,保证质量好,防风不易掉。”
“不想忍……”
“对啊,大人,你看不出吗?”
那凉看着眼前掐腰抖腿的红唇卷发女人,怀疑的看向她的大腿有没有腿毛,这女的这么粗犷,不会是人妖吧。没等那凉低头呢,女人直接照着他后脑勺打了一下:“臭小子,往哪看呢!再看就把你眼睛挖了,做个瞎鬼!”
那凉:你腿才有毛病!你全家腿都有毛病!我那明显是你吓的好不好!
眼瞧着男孩眼睛上漫上一层水雾,可怜巴巴的样子,谁会不心疼呢,那凉见状有赶忙说道:“没事儿,等你想到名字了,你想吃多少,我给你烧多少”
那凉:漂亮!这话到头了,姊妹儿
好啦,我依旧是那个根红苗正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那我如果遇到恶鬼了呢?”
男孩皱紧了眉头,嘴也微微嘟起,嘴唇不干,看起来倒像是颗剥了皮的晶莹葡萄,想让人上去咬一口,尝尝是酸的还是甜的。
“妈,我自己来吧,你休息一会”
那凉看着她依旧抱着头往前走,即便知道她不会伤害自己,却还是忍不住肝颤,于是在那凉的强烈建议下,女孩还是把头放到了脖子上,不过由于她还是不放心,所以一路上一直两手扶着头走路。
“好”
那凉:还真有人不投胎就为了吃棒棒糖,这瘾是有多大!
“这两天就好好歇着吧,千万别照镜子,医生缝针把你头发都剃了,现在可丑了……”
听到这话,男孩才抽抽鼻子,默默的点点头,但眼睛还是紧盯着白嫩嫩的棉花糖。
那凉:哇,这大哥这么小心眼的吗?
“闭嘴”
此时,一个穿着旗袍的美女推门而入,不耐烦道:“说那些有的没的干啥!咋这么磨叽呢!”
那凉挥了挥手,男孩儿则傲娇的背过了身:让你叫我胆小鬼,我才不跟你拜拜呢!
一人一鬼走到商店,发现有个男孩儿穿着白色衬衫,正站在橱柜旁盯着眼前软软胖胖的棉花糖。
但那凉怎么也没想到,没碰到什么你侬我侬的男男女女,倒是遇见了一个“特别”的小姑娘,小姑娘的脖子还在淌血,脸色青白,手里抱着自己的头,嘴里叫着大人。
“那个人后来被抓住了吗?”
“我?就叫我孟姐吧”
一阵飘忽间,那凉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十分高端的会议室,面前坐着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那凉不免疑惑,自己不是被车撞了吗,怎么会在这?难道车的冲劲太大,自己飞这来了?这玻璃也没坏啊…
“诶,小子,你现在在阴间,想活就听我的,知道吗?”
“那就好”
“我骂你?你还说我磨叽呢!”
“大人,我想投胎,请大人帮忙!”
“我可以去给你买,你……能不能把脑袋放脖子上吗?”
“你起来吧,我就是腿麻了,我现在好了,我们走吧”
女人勾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吧,小伙子,你现在就是见习鬼差了,要是干得好,极有可能转正,从此以后就不用再受轮回之苦了。”
“你叫什么,一会儿把棒棒糖烧给你”
倒不是那凉想装深沉,实在是他抖得很,要是再多说几个字应该就有颤音了。
那凉:麻麻有人勾引我
还没等那凉说什么,一旁的男孩忍不住了:“呜哇……你太吓人了,还要踢脑袋玩!我要走了……你们太恐怖了”
“好,需要你办的事也很简单,这世上啊,人有人待的地方,鬼有鬼待的地方,鬼留在阳间就是坏了规矩,我们的身份呢不方便去人间,所以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来帮我们把滞留在阳间的鬼超渡了。”
旁边的男人随口插了句:“她就是孟婆,管理阴间的人事调度,监管鬼魂轮回的。”
那凉:果然,女孩子都是缺乏安全感的,女鬼也是一样
“超渡?”
那凉:谁知道鬼和鬼之间差距这么大,你这么血淋淋,人家就干干净净,软乎乎的。
“就是帮他们完成心愿,鬼之所以会逗留在阳间,是因为他心里有放不下的事,一开始只是留恋,慢慢的化为执念,最后就会存了不该存的心思,成了恶鬼。”
小女孩一笑,显得愈加诡异,但声音却清脆单纯:“大人身上散着黑光,一看就知道啊!”
那凉知道女孩的死应该比较惨烈,但听见她平铺直叙又满不在意的说自己身死之事却也忍不住心疼。
说话间,那凉已经进去把糖买了,顺便又买了个特大号棉花糖,出来的时候特意走到橱柜旁,小声说了句:“想吃糖,就跟我走。”
“能,但是放上去我没安全感”
要出院的那凉心情那是无比的激动,他看着妈妈给他收拾东西的背影,都忍不住满含热泪,虽然她一直说自己丑了,但妈不嫌儿丑啊,她依旧在辛苦的给自己收拾行李!
那凉:我艹,现在鬼都这么野的吗?!
“懂懂懂,谢谢大哥!”
那凉赶紧拦着,好不容易把这男孩拽回来了,这要是丢了,他还得费劲巴拉的找回来。
“嗯……”
“嗯?这么痛快?”
“我怕脑袋从脖子上掉下来,滚到别的地方不好找”
“……”
那凉:哇,这就是传说中的孟婆啊,还以为是老太太
那凉:几千岁?这不是老太太,这是老祖宗啊!
“我叫那凉,那你就叫那热吧!”
男孩听见了,眨着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粉嫩的小嘴抿了抿,那凉很明显的看到了他咽了下口水,忍不住心里偷笑:小样的,小家雀还想斗过老家贼!钓小鬼就要用大大滴棉花糖!
“这个哥哥我见到好多回了,我跟他说话他也从不理,就盯着那个棉花糖。”
那凉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神TM的不嫌!
“你呢?”那凉看向旁边的小男生,眼瞧着他满心满眼都是棉花糖的样子,忍不住扶额
那凉:……我要把眼泪憋回去
校门口,一个男生略带歉意地看着面前满脸羞涩却大胆表白的女生,周围的学生还在起着哄,但男生却微微欠了欠身,说了句:“对不起”,女生的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那凉:啪啪啪,脸好疼,呜……
“我还有爸妈在世上呢,舍不得的东西太多了,我得回去”
“那热!”
那凉反应过来自己的所思所想,惊恐的摇摇脑袋:我刚刚在想什么东西!我是社会主义时代下蓬勃向上的正能量男青年!社会主义万岁!共产党万岁!
那凉:我的心好冷,等着谁来疼……
“不后悔啊,我是孤儿,这个世上就小连一个人对我好,她想活着我就护着她,我无所谓”
“我想吃校门口那家棒棒糖,最贵的那个,要带巧克力王冠的那个!”
“噢,不好听”
“敢问您怎么称呼?”
“你就是变成个小女孩也是孟婆!几千岁的人了,居然还在那装嫩,让个小娃娃管你叫姐,你臭不要脸!”
说完,小姑娘哆哆嗦嗦的把头放在地上,紧接着来了个五体投地,被放在地上的那颗头还在不停地眨着眼睛,那凉近距离地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感觉自己两眼一闭不睁,这辈子也就过去了!
就在那凉吐槽间,女孩拨开众人奔跑着要穿过马路,那凉下意识的追了过去,此时绿灯已然变为红灯,一辆汽车迎面驶来,那凉推开女孩,在被车撞上的前一秒,那凉的心里依旧在吐槽:我艹,最TM狗血的事居然让我碰上了,看来我成功从普通高富帅进阶为韩剧男主角了,此时此刻我只想说一句,欧巴,卡机嘛!
男孩声音软软糯糯的,因为委屈所以说话时不自觉带了点尾音,像撒娇一样,勾得人心痒痒。
“咳,他也是鬼?”
“那……你有什么心愿啊?”
那凉亦步亦趋跟在男人身后,男人交待道:“我们不想让你碰到的鬼,你是碰不到的,反之,你碰到的所有鬼都是要超渡的,懂了吗?”
那热委屈巴巴,揪着自己的衣角,好霸道一男的,呜……好凶
那凉:……
“……”
“那热巴?”
“小午,可以了,你整点儿阳间的玩意儿行不”
这时候医生也回来看看那凉的情况,探查一番后,确定没有大碍,只需好好修养,等待伤口愈合即可。
还没等他回答,那凉便横空出世,此时老爷子也到了医院,见着刚出生的小那凉问:“取的什么名啊?”那凉爸爸满脑空白,脱口而出:“那凉!”老爷子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那凉好啊。文殊菩萨,出化清凉,神通力以现他方。小子,这名起的不错!”老爷子信佛,对那凉爸爸起名的典故深信不疑。
那凉妈妈赶紧摆摆手:“怎么会!一般丑,只是一般丑!”
不一会,小午便拿到了糖,一手棒棒糖,一手棉花糖,吃得好不快活。反观那个男孩,则是眼泪汪汪的看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不,我不需要,谢谢医生,医生慢走”
那凉闻言抬头默默看了看医生脑瓜顶异常茂密的头发……
于是,那凉看着眼前抱着自己脑袋的小姑娘懵了……
“当然不会,谢谢提醒。”那凉又回到了之前那个温文尔雅的样子,到底是打小特意培养的气质,过了那股子惊吓劲儿后,那凉还是小少爷一枚。
想来想去还是小树林比较隐蔽,所以那凉还是把他们领回了那去,一路上男孩只眼巴巴的瞅着棉花糖,小姑娘则是一直讲述自己悲惨的死亡经历。
“不用不用,妈给你装帽子呢,这里有棒球帽、画家帽、渔夫帽……黑的、白的、黄的、蓝的……各种款式各种颜色,妈都给你收拾好了,你回学校之后就搭配着衣服戴啊”
“儿砸,渴不渴?饿不饿?难受不?”
那凉:艾玛,这么先进还有电梯呐!
“嗯,有毛病,容易麻”
“你……不后悔吗?”
“小午,午时的午”
那凉:得,这也是个吃货小伙
“大人您的腿有毛病吗?”
“嗯,她对我最好了,孤儿院什么都要抢,但是我小,什么都抢不到,所以小连每次都会把她抢到的分我一半,我最喜欢她了,那天她吓坏了,一下子躲在我身后,我想这一次我一定要勇敢起来,我要保护她!”
“谁让你说孟婆的?我是孟姐!”
“没事,妈不嫌你丑啊,儿子”
世上有人视人命如草芥,有人对生命珍之重之,却难有人像女孩一样,小小年纪就看淡生死,但若是连生死都看淡了,不更证实了在她的生活里,命运不曾优待,人生不值留恋吗?
“咳,那挺好的呀!”
“嗯”
医生见状摸了摸头顶:“不一样不一样,早些年戴假发,现在这是种的!”
小姑娘听见这话,撇撇嘴:“还想跟你们玩一会呢,那我走了,大人、胆小鬼哥哥拜拜!”
男人不再多话,随着电梯门的开启,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凉走进电梯连道别都还没来得及就被嗖的一下带到了一层。
小午走后,就只剩下那凉和男孩大眼瞪小眼。
“咳,那凉,1997年生人,出生于L省S市,目前就读于D大学,对吧。”
“呃,你这鬼怎么混的,连个名都没有”
那凉见此,催着小午赶紧把棉花糖吃完,结果她把棉花糖三捏四捏的就团成了小孩拳头大小,一口就都吃光了。那凉在一旁看到这技能都忍不住鼓掌,而男孩眼睁睁看着自己最想吃的棉花糖被人暴殄天物的这么一口吞下,心里更是难过了,抽抽搭搭的在一旁,一脸受气小媳妇样。
那凉:哇哦,原来这么容易满足啊,不错不错
那凉睁开眼就看见爸爸妈妈围在自己床边,满脸的担心。
小午扭扭捏捏地说道:“其实我还想踢皮球玩呢!”
“嗯,我死没一会他就被制服了,幸亏小连没什么事,要不我就白死了”
“唔……”
刚说完,那凉抬腿,一软,不受控制地跪在了地上,小姑娘看着面前直直跪下的人吓坏了:“大人不必行此大礼啊!”
那凉在一旁看得兴致勃勃,就差抓把瓜子了,这时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男人走到他面前:“走吧,我带你去坐电梯。”
小午吃完了糖,感觉自己浑身越来越轻:“大人,我感觉自己快要走了!”
“恶鬼的活不会派发给你这样的新人的,放心吧”
“走吧,我给你买棒棒糖”
过了好一会,男孩才开口:“我……我不知道”
那凉:我想原地爆炸,不知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