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吻

2020-11-02 11:02:57

爱情

路边的桃花和樱花都在盛开,凉凉的风吹着芙椿汗涔涔的额头,说不出来地爽快。

他俩微怔,忽然相视而笑,彼此的表情再次柔和下来。我见气氛缓和,趁机问道:“芙椿姐,你和何以烈是什么关系,熟悉吗?”

那真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久到何以烈都忘记芙椿曾经胖胖的样子了。他笑,声音干哑:“那你拿下他。”

他没有睡,听着芙椿做好晚饭,瓷碗与玻璃桌面碰撞,她背起书包准备回家……

但她心里只有一个陈时樾,自始至终。

陈时樾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芙椿能感觉到,他是个有抱负心的人,好像要证明给谁看似的。而芙椿不是,她向往的只是平淡的生活。这样的话,日后他们的生活岂不是背道而驰了?

何以烈也不指使她干活,两人只是普通的前后桌关系。她的生活变得平静如水起来,尽管没有人与她结伴下课上卫生间、放学一起回家,她却很享受默默无闻的日子。如此,她可以和陈时樾通信,藏着心里话的名家著作飞跃五个班级,落在他的手上。

那人反应快,冲过来拉住她的手腕。

表哥走后,她坐在楼台的藤椅上陷入沉思,绿萝缠绕着,只露出让我羡慕的、乌黑浓密的长发。听到我的询问,她回过神,依靠着藤椅,仰面对着阳光,缓缓开口:“他啊……”顿了顿,她继续说,“是个恶劣的家伙。”

芙椿用小火慢炖粥,从厨房里出来,从书包里拿出笔和纸,趴在桌上还未写下字,便传来沙哑而惺忪的声音,道:“想说什么就直说。”

芙椿抬眼看过去,是各种甜甜的俄罗斯进口糖果。何以烈侧着头,命令道:“听说你吃中药和西药才这么胖,拿着它和药一起吃。”

何以烈说过,他也不知何时喜欢上的她。兴许是他年少时孤独绝望地活着,她正好同病相怜;兴许是他想保护她,如同保护过去懦弱的自己;兴许是他看到照片上她扎着羊角辫,露出的动人笑容……他不知道了,自从他知道她喜欢陈时樾,他就不再深究了。

芙椿听到这么一句话,垂下眼皮,又安静下来。她抱着作业本转身离去,望着玻璃里胖胖的身影和干枯的假发,眼眶突然酸涩得要命。她这样子,让她不敢放肆地大笑,也根本没有勇气和陈时樾并肩走。

两人如同闹别扭般,整整一下午没再说话。直到傍晚,他头偏向一侧,拿着一个盒子推她的肩膀,语气不好:“你的生日礼物!”

“给你买的奶茶。”陈时樾笑着看着漂亮的芙椿。

芙椿气得要打他,脱口而出道:“如果我当时发现是你怎么办?尴尬死了!”

芙椿噘着嘴,小声嘀咕:“那时候,高中就毕业了。”

“无聊。”陈时樾吐出两个字,侧身而过,与芙椿打了一个照面,微怔,别过头离开了。

第一天没来,第二天没来,第三天亦如此。

何以烈也愣了,手里抓着她的假发,无所适从地看着她。

1

我对着何以烈瞪眼睛,他走过来,道:“关于那个吻,是不是你告诉她的?”

正在纠结地想着,芙椿看到何以烈站在巷子口。他正漫不经心地看着四周,细长的眼来回瞟,目光移了移,回落在胖胖的芙椿身上——

所有人扭过头,看向芙椿,发现她干燥的头发早已不见,此时,稀疏到看得到白色头皮的头顶,只有几根黑色的发在风中飘动。

听到这句话,陈时樾松开行李包,双手抱住了她。他是一个多么有抱负心的人,可也喜欢她,其间也是很纠结,所以迟迟没有表白。

芙椿尾随着她们,一直躲在何以烈家门外的杨树后。直到天暗下来,她感觉到浑身发冷,才看到她们笑着走出来。

芙椿想起陈时樾以及对她说的话,突然坐起来,望了望窗外。

陈时樾笑了笑,缓缓地道:“我相信每个人都有难处。”

少年笑笑,手插在口袋,在乱飞的桃花中,别有深意地看着她。

青春期的女生敏感多疑,谁不小心维护着自己的形象。她的心里涌出恐慌,膨胀着,绽放着,最终铺天盖地地在整个胖胖的身体里蔓延了。

芙椿脸红了半天,又支吾很久,小声说:“我不敢。”

芙椿扑哧一笑,看着他倔强的模样多少年没变。打开后,芙椿看到是一串银色的风铃,上面还挂着银色的小铃铛——今年她二十岁,正好二十个。

何以烈拨开她的手,哈哈大笑起来,吊儿郎当地靠在沙发上:“行,我养你啊。”

道歉有那么难吗?芙椿发誓,日后她不会这么懦弱地受他欺负,这一次,她反抗了——

何以烈总是这样,所以,芙椿从未想过他对她有什么感情,他时常说:“白妹,这辈子除了我,没有男性朋友对你这么好了。”

陈时樾家里并不富裕,不能买很多书。芙椿抓住机会,借这个名义可以跟他做朋友。有时候,芙椿在走廊与他相遇,他对她点头示意,她不敢看他,走在拐角处却高兴地直跺脚。

“日复一日地上课,会不会有点无聊?”陈时樾抬眼,不紧不慢地回道。

芙椿红了脸,两人相视一笑。

芙椿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他看向四周,吹着口哨。她噘起嘴,接过车把,刚坐稳,这厮稳稳当当地坐在后座上了。她虽然胖,也只是虚胖,呼哧呼哧地骑着车,没多久,累得满头大汗。

这是她藏着掖着整整一年的事情,是她所有的秘密,还是她尚未跟陈时樾说起的事:她初中毕业那年,头发不知为何变少,中药西药都吃过,头发不仅没长出来,还因为激素让自己越来越胖……

芙椿一来,操场上就变得更加热闹了。何以烈勾起讽刺的嘴角,打趣道:“绯闻女孩都来助阵了。”

梧桐树叶落在甬道上,随着一阵风飞到操场角落的器材室门外。两个少年凝神对质,而何以烈脱下校服,露出黑色的棉T恤,眯着狭长的双眼,鄙夷地与陈时樾对视着。

芙椿咬住唇,不肯回答。良久,她对着少年仰起头,瞪眼道:“你来我家干什么?”

8

她抿着唇点点头,也爬过去,站在何以烈的身边,双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唇边,大声道:“我姜芙椿是宇宙无敌美少女!”

那串风铃,只要在风吹来,清脆悦耳的声音落在心尖上,让人心情总会变好。那几天,芙椿振作起来,打算跟陈时樾坦白心意,可站在他的宿舍楼下,话堵在心口却说不出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入眼的便是何以烈躺在正厅的棕色沙发上,背对着她睡觉。

这是何以烈第一次称呼她的名字,不是“肥宅”,也不是“白猪”。

光想着陈时樾,她确实忘记了自己的生日。

何以烈没开口,香糯的小米粥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他瞥了一眼厨房。沉默良久,他躺下了,仍不肯面向她。

这是他们之间第二次对话,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这一次,他的关怀如春天的细雨,无声地落在她的心扉上。

同伴戳戳女生的胳膊,她微微吐舌,小心翼翼地观察芙椿的神情。

“是我。”那人低声道。

芙椿失声大叫,那人捂住她的嘴,轻轻地嘘一声。

芙椿揪着校服的衣角,在大家一片笑声中,有些手足无措。

芙椿微微抬腿,眼睛望向远方,窗台上有一串银色的风铃,风一吹来,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别人都不太爱跟她亲近,喜欢港片的男孩子都爱称呼她是“肥宅”。她总是被拿来开玩笑。

何以烈总是说:“白妹,你再瘦瘦应该更好看。”

“没什么梦想,随便学学呗。”他坐在窗台上,目光从很远的地方收回来,嘴角噙着笑,望着她,“你呢,白妹?”

紧接着是暑假,家里仍充满中药的味道。等到开学,芙椿又胖了几公斤。她知道同学们又得笑她在家偷吃零食,但没有料到开学分班时竟然先收到何以烈的调侃:“宅在家里又养膘了。”

芙椿很忙,她得去找老师上课,做练习题,去中药馆……还要为何以烈做苦力。他是极坏的,不羁放纵,就连年级部主任来了,也不曾怕过。

他会对她说一声,我喜欢你。

突然间,空气很安静。

她背着手与何以烈立在高处,望着城市里温暖的灯火,空气里飘荡着甜甜的桃花香。她知道,真正的春天要到来了。

那时,她的头发还乌黑浓密,也没有因为吃药变得虚胖。泛黄的照片上,她站在自家门前,梳着羊角辫,一双弯弯含笑的眼睛,笑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少年说的话快而不经意,如藏着一朵玫瑰花。而这话如同魔咒般,在艺考期间,芙椿大病了一场,竟真的突然瘦了很多。她躺在病床上,揪着何以烈的发,怒道:“我考不上,拿你是问!”

两个人说着,谁也不服输。我心下了然,扭过头,对他们说:“你们这么吵下去,还决定结婚吗?请帖我还没写完,不结的话,我不写了。”

“欺人太甚,我自己做的!”何以烈涨红了俊脸,伸手要夺过来。

“一段时间是多久?”芙椿问。

坐在后面的何以烈将手搭在她的腰上,干脆地道:“抬脚。”

5

何以烈笑出声,笑得让芙椿不禁想起陈时樾夹在《傲慢与偏见》里面的字条,他说:“小女孩。”他觉得里面的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烂俗。

2

还是2009年,那年春天,芙椿只和陈时樾说过一句话。芙椿将课堂笔记发给他,对着他轻微地弯起双眼,露出笑意:“你在笔记扉页上画的婚纱真好看。”

END

他的手微顿,风铃发出激烈的撞击声。

有一个扭头,笑嘻嘻地问芙椿:“女主角不去啊?”

芙椿笑了一下,又绷着脸道:“去地摊上买的吧?”

夏天快要到来的时候,芙椿趴在桌上休息,睡意来袭之际,有人兴冲冲地跑回教室里,大喊道:“快去看!陈时樾为了‘白猪’,和何以烈决战!”

这时候,另一个女生补充道:“本来没有那么严重的。他家里一直空荡荡的,发烧晕倒在地上,在凉地板上躺了大半夜,还是他自己醒过来,打的救护电话。”

“啊——”有个同班女同学恰好看过去,不禁吓得大叫起来。

芙椿笑嘻嘻地望着他,他哼一声,拿过风铃,起身走到窗台旁。

多亏那个吻,芙椿醒悟过来,在何以烈的鼓励下,第二天他们打车冲到机场,拦下了陈时樾。

“讲真的,我们爱别人之前都先要懂得爱自己。”何以烈抬眼,狭长的眼里说不出多么认真。

“你还挺聪明的。”陈时樾立在门口,穿着灰色的卫衣,望着芙椿,笑出声。

他笑起来,点点头。

陈时樾微怔,旋即,低头夹菜,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爱好罢了,要学MBA(工商管理硕士)。”

周一上学,芙椿发现那张画纸不见了,但她没有时间难过,因为要面对同学们好奇打量的目光。她硬着头皮坐下来,调整了一个周末的心情,甚至有决心应对何以烈的挑衅。

吃过饭,何以烈突然说要带她去爬云峰山,一座三百米的小山。

这感觉一直持续到他们爬上山顶。何以烈双手插着口袋,对她说:“姜芙椿,你跟我学。”然后,他跳上一块岩石,站在高处,对着山和林吼,“我何以烈是天下第一帅!”

那天,何以烈拿着录取通知书兴高采烈地向芙椿家冲,却看到她和一个男孩立在巷口的杨树下,相视而笑。此时,她不再受药物影响,鹅蛋脸,细瘦高挑的身材,是灰姑娘的蜕变,是丑小鸭的成长,漂亮得让人移不开双眼。

这种生活持续到那年的冬天,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白热化。天气很冷,她上完体育课,跑完步后有些体力不支,当听到何以烈又来指使她跑腿,便没有理睬。当时她正向前走,没来由地感觉到头发被人扯住了——

“走啊,去看看!”几个女生蠢蠢欲动起来,相互戳戳胳膊。

芙椿握住画笔,更加坚定了画画的念头,如同要完成他的梦想。那时候,她已经停止吃中药,新发如新生婴儿的头发软而细。

良久,陈时樾才回:“我祖父不太喜欢我,我想努力,让他认可我和父亲。”

风铃声清脆地响起,地上铺展了一张画着婚纱的纸——那是何以烈那天找芙椿道歉时,从她的口袋里掉出来的,他以为是她画的,宝贝地珍惜了很多年——此时,它却在灯光底下,经过岁月的淬炼,变得暗沉,泛了黄,如同回忆一样。

芙椿侧身,蹙起眉,看向他,黑黑的眸子打量得他浑身不舒服。

芙椿只是盯着他,他拧起眉,仍不看她:“手酸了,快点拿!”

3

芙椿恍惚,似乎想起那晚他苍白的脸。旋即,芙椿想,恶人自有天收,不管,不管。

终于在第四天放学,芙椿听到班里的女生说要去结伴看望何以烈,她才多嘴地问了一句他的近况。那女生说:“他生病了,重感冒转肺炎。”旋即,那女生像往常一样赠送白眼,“你真是笨得像猪。”

表哥和他漂亮的女朋友在准备婚礼的某天,我正伏案写请帖。请帖是红底,浓墨重彩的字,每一张放在阳光底下都闪烁着光彩。

我想,如果那天晚上她能发现是他——

芙椿低眉,犹豫纠结地想了半天,最终小声道:“我们扯平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芙椿知道自己长得不太好看,除了白一些,身形胖胖的,蜡黄干燥的头发常年堆在耳畔,看起来十分邋遢。

芙椿不吭声,只是将头低下去,最终埋进胳膊里。她们不肯放过她,拉着圆滚滚的她去现场。

“白猪,给我下去买瓶水。”

芙椿将抱枕扔了过去。

她哭着说:“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在你的未来里为我留下些许位置。”

她走到门口,何以烈忽然开口道:“父母离婚后,我一直独自生活。”顿了顿,他低下寂寂的眉眼,“好了,这下你也知道我的一个秘密,我们扯平了。”

那段时间,我正在追何家的大少爷,听说他是表哥未婚妻的好友,不禁时常往她那里跑。而躲了我大半年的何以烈从国外的时装周回来,带来新娘子的婚纱。

高二下学期,艺术生选专业,她考虑很久,决定学画画,连父母都吃惊,一直想当老师、安稳过一辈子的她会选择美术。

“何以烈,我们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我的婚纱,你来设计好不好?”她看着他的背影,感动得不行。

高考成绩出来后,芙椿最终没有选择服装设计的那个院校。她听说陈时樾选择了理工大,她想也没想就填了那个大学的动漫设计专业。

何以烈探头,看着芙椿敏感难过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周末在家里,她什么话都不肯说,躲在被窝里一直哭。她如生长的嫩芽,被一夜狂风骤雨摧残,遗留下来的只是在清晨阳光下细碎闪烁的自尊心。

她跑进别墅,立在门前喂了好几声,但里面始终没动静。

7

教室里一片哗然,那人眉飞色舞地讲着事情的经过:最爱古惑仔的何以烈故意对陈时樾说姜芙椿是“肥宅”,沉默寡言的陈时樾决定“为爱决战”。

何以烈抱着篮球向上走,入眼看到她圆圆的脸变成椭圆,嘴角上扬,露着一口小白牙。他扑哧一声,望着她笑:“嘿,姜芙椿,你笑起来真逗。”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一盏台灯,照着他以及桌上堆着的各种补品和住院单。

如此,芙椿便坐下来,递给他一双筷子。

幸亏她多想了想陈时樾的那句“明天还校服”,而所谓的明天是周末,她想,可能他想邀请自己去他家做客。

她也没想过,这也是他最深情的告白。

“姜芙椿!”少年的声音沙哑而愤懑。

芙椿从未想过会和跋扈又骄傲的何以烈心平气和地谈天说地,他称呼她一声“白妹”,而她为他做一顿晚饭。

她虽然有点难过,但不想连累像陈时樾这样优秀的人——因他对自己笑了笑而被众人调侃“他们是一对”。

等陈时樾过来还《傲慢与偏见》那本英文原版书时,芙椿终于敢对陈时樾打招呼了。走廊里热热的风吹在她粉扑扑的圆脸上,如绽开的花。他微微诧异,最终也笑着对她点头。

等到上完体育课,陈时樾看到芙椿还在维持一个小时前的姿势,眼神不禁有点复杂。他们班的体育课是在芙椿他们班的后一节,他刚来就撞见头发稀疏的芙椿。他叹口气,走过去,拍拍芙椿的肩膀,轻声说:“校服,你明天再还我。”

放学后,她从中医馆出来,背着塞满中药的书包,满头大汗地往家里走。少年们骑着自行车从高处呼啸而过,街上顷刻洋溢着青春男女的笑声。

初春的天气,芙椿仍穿得像包子,何以烈瞅着她的体型半天,将自行车郑重地递给她,吐了三个字:“你载我。”

“一两年?”

久久地,黑暗里,什么声音也没有。那人嗯了一声,转身融入漆黑的夜里。

楔子

芙椿抬起双脚,他修长的腿伸过来,一踩脚蹬,她惊呼一声,两个人从高处如风般行驶了过去。

芙椿抿着唇,鼻子酸涩,背过身,看到两件校服搭在晾衣架上,一长一短,蓝白相隔,是青春的颜色。

“白妹,其实我来找你……”

芙椿接过来,走到垃圾桶面前,当着他的面随手扔进去,面无表情地、径直地走进巷子。

何以烈拿着针的手微微颤抖,抿着唇,最终轻轻地笑道:“怎么?不行啊,我这是在暗自帮你,白猪。”

芙椿哂笑。

……

芙椿微怔,呆呆地站了良久,抬起一只手捂住头,另一只手捂住湿润的双眼,蹲在地上,浑身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的恶劣和很多人一样。

我在沙发上假寐,芙椿瞥了一眼,静静地问身后的人:“很多年前的夜路上,是不是你吻的我?”

大二结束时,芙椿知道了原因——陈时樾想要出国学MBA。她独自难过,哭得昏天暗地,最终,何以烈得到消息,坐飞机跑过来了。

当写到“何以烈”时,我抿唇微笑,眼珠机灵地转动起来,扭头问起他们初次接吻的地方。

芙椿怔怔地看着他,想起陈时樾的面容,心中坚定起来。

“英文书籍最好是读原版的,我入坑的第一本英文原版书是《傲慢与偏见》,现在借给你。”

“我修理修理他去。”何以烈从沙发上弹起来。

芙椿有时会想,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奇妙。

芙椿拗不过他,只好去了。

他笑嘻嘻地道:“我准备孤独终老。”

她从夹在笔记本中的学生资料里找到陈时樾的住址,拿起他的校服,坐上巴士227,颠簸一个小时,终于到达他的家门前。

陈时樾的妈妈是个很漂亮又优雅的女人,芙椿很羡慕,更羡慕她乌黑浓密的长发。听说她是个富家小姐,为了陈时樾的爸爸,和家里决裂,才沾染上了烟火气。她为芙椿炒青菜,做丸子汤,还炖了南瓜粥。芙椿不好意思起来,说:“阿姨,我本来就很胖了。”

何以烈紧握着通知书,垂下眉眼,独自一人回到空荡荡的家里。他走了,独自一人去了南方上大学,学的服装设计专业。两人还时常联系,芙椿对他提起陈时樾:“你忘记啦,那时候你还和他在操场上对峙呢。”

路灯下,少年拉长的背影落在地面,而绿色的垃圾桶如同一只独眼怪物般回望着少年俊美的面容——皮肤在冬夜里冻得白如雪,五官却被风吹得通红一片。

芙椿起初不情愿跟他坐在一起,后来他低声说了句:“我好久没这样吃饭了呢。”

芙椿还在愉悦的心徒然被浇下凉凉的水,在冬天的傍晚里,结成三尺的冰。她冷着脸,走了过去,与少年擦身而过。

她难过的时候,还有爸爸妈妈陪伴。他们只知道她受到委屈,于是静悄悄地将三餐放在她的桌上。

他说,父母离开他以后,很多小孩都说他是没人要的小孩,他哭过,甚至自闭过,后来他不愿如此,学着坚强,甚至用恶劣的态度来反抗。他这个人,不想管闲事,但看到芙椿又想起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往。

芙椿小声地哭起来,大家都在小声嘀咕着,最终散去。操场上除了上课的学生,只有芙椿蹲在地上,哪怕脚麻、浑身发冷,斜照的夕阳落在西天边,她仍如一座石化的雕像没有动弹。

到底是什么不重要的事情呢?芙椿没有多想。

芙椿低下头去,老实地坐在他的前面,趴在桌上,忽然觉得人生好黑暗。

不料,关于他们初次接吻的地方,两个人发生了记忆误差。嫂子说是在大学时期,晚上她回去的路上,他追过来亲的她,她才告的白。

本是同学间的日常对话,同学们却开始拿他们开玩笑。从那天之后,芙椿变得很安静。一个季度里,她坐在班里的后排里,沉寂得如一株生在角落里墨绿色的苔藓,没再和任何男生说过话。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何以烈没来。

从那天开始,陈时樾在她心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芙椿看到里面有坏头目——何以烈,急忙躲在电线杆后面。

想起这一天的经历,芙椿不禁叹一口气。她决定还是哪天找个机会跟陈时樾好好道声谢,谢谢他今天肯为她出头,还有因为自己对他的生活产生的困扰……好好地跟他道声歉。

从那一天开始,班里再也没有人称呼芙椿“白猪”“肥宅”,大抵大家对何以烈持有胆怯的态度,怕他细长的眼睛幽幽燃烧的那抹烈火。

忽然之间,有件校服从天而降,落在她的头顶上。冬天的风是那么冷,她得到这片温暖,从心底里涌出的委屈终于得以释放。

芙椿微怔,侧着头看着他,门外涌进的冷风带着一股复杂的酸意,密密地扑向鼻尖。

芙椿低眉,晚霞映红她的脸庞:“我想以后给自己设计婚纱。”

我大呼冤枉,他抬手就要抽我,却不小心从口袋里带出一张纸。

她酒意未散,以为是陈时樾,还未开口,一个吻从天而降,铺天盖地地压在她的唇上——如同一个世纪,是给她的一场绵长而柔软的梦。

说这话的时候,芙椿注意到他家里的摆设,虽然并不是很高级的公寓,却很有格调,宜家的沙发和落地灯,桌子上铺着白粉相间的桌布,上面放着她最喜欢的白色风信子。

4

陈阿姨温和地笑了,陈时樾也是。在吃饭期间,芙椿无意地谈起他画的那张婚纱的图片,赞赏道:“真的很厉害,你日后要学设计吗?”

陈时樾虽然还是离开了,但是他们在一起了,芙椿不孤独。

芙椿看看四周,偌大的房子竟然没有一丝生活的气息。她走到厨房,想替他做晚饭,却发现冰箱里什么也没有,只好跑到临近的便利店买了一袋小米。

他紧抿着唇,伸出手,一个礼盒被推到她的眼前。

阳光那么灿烂,落在他的眉眼上。他满脸笑意,心里的悲伤却如决堤的水密密地漫延。

可你知道吗?芙椿心里想,无论美丽还是丑陋,坚强还是脆弱,世上大多数的女孩子都需要一个王子吻醒。

但是,表哥坚持说,他们初次接吻是在机场。

离开陈时樾的家,在路上,芙椿手里拿着从陈时樾那要来的画着婚纱的那张纸,一直在想这件事,却又被自己吓了一跳,吃惊自己为什么会想要和陈时樾共同发展呢?

芙椿抬头,何以烈仍背对着她,但乌黑的后脑勺似乎长了眼睛。他坐起来,薄薄的唇发白,透着血丝的细眼直勾勾地盯着她。p>

那个用戾气、跋扈掩饰的少年,此时,在这栋空荡荡的房子里,寂寞得如同一座孤岛。

说到底,芙椿还是那么胆怯。现在,他们是学校里的男才女貌,有一天,芙椿去找陈时樾,忽然意识到现在与他并肩而走的情景,对于过去的自己来说是一场奢望。

后来,她去一座海滨城市写生,然后高三艺考,陈时樾总会通过网络指导她。他对画画有很高的见解,她有时问他:“你那么喜欢,为什么不学呢?”

他松开她,她发出欣喜的声音:“陈时樾?”

芙椿抿起唇,心里开始涌动不安的情绪。她们走出校门,天边的晚霞美得如大朵大朵的凤凰花。

何以烈立在原地,勾起唇,笑了笑。

不知是不是错觉,芙椿感觉何以烈的身体明显僵住了。何以烈抿着唇,眼神冷淡,说道:“世界上又不止一个陈时樾。”

陈时樾没有选,他是个目标明确的人,绝对不会放弃学金融的。芙椿在签上自己的名字的时候,看到也有何以烈的名字,等到放学的时候,她问何以烈:“你怎么也想学画画?”

然而,整整一个月,芙椿没有找到任何机会与陈时樾说话。她怕给他再添麻烦,怕同学的玩笑,怕他不接受她的诚意……就这样纠结到期末考试结束,她选文科,他学理科,她知道,有些话放在心里,他永远不会知道了。

芙椿在最后还是选择当了老师,陈时樾已位居高位,自然对她的选择都会同意。而何以烈对摄影产生兴趣,对于服装只是偶尔设计作品,谁知越是这样,服装销量越好。一切都朝着预想的发展,多年后,所有人在迷茫的青春年少里找到让自己安心的归处。

“白猪,大会时给我拿板凳。”

于是才有了那样一个傍晚,她一回家,就看到何以烈站在她家院子里的桃树下,指着一张她在五年前时拍摄的照片,诧异地问:“姜芙椿,这是你吗?”

芙椿不知道,那年冬天,那个不羁的少年为这个拉下脸面的道歉,等待她整整四个小时零五分钟。

何以烈忽然笑了,芙椿以为他嘲笑自己,他只是对她扬着嘴角,说道:“你比我有野心,我只是想当天下第一帅,你却想称霸宇宙。”

后来,陈时樾学成决定为她归国,不久后接管祖父企业下的小分店,在三年里管理得成为公司的一个分部。祖父对他有了新看法,直到今年新年,才让我见到这位多年未曾见过的表哥。

芙椿尴尬地点点头,眼里的光突然熄灭了。

“谢谢你,为我解围,帮我那么多。”芙椿郑重地对他鞠躬,眼眶又一次湿润。

“好可惜。”芙椿露出惋惜的神情,紧接着,圆圆的脸上露出光芒,“我以后想当老师。”

爸爸妈妈因为她带朋友回家很高兴,去市场买了果蔬,为他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别啊,你打坏他,就没人要我了。”芙椿抽噎道。

而她的王子一定是陈时樾。

6

那天离去前,何以烈说有拍摄没有办法赶来,她咬牙切齿地道:“好啊,你结婚,我也不参加!”

芙椿摸摸发冷的双臂,对他更加愧疚起来。

芙椿喘着气,有些胆怯,不肯说。

他靠着墙,掀起薄薄的眼皮,笑声轻浮。

何以烈抱着手臂,哂笑了一声:“你简直是过去的我。”

他要出国的前一天,她喝得微醺,一直在他的楼下站到晚上十一点钟,最终红着眼睛往回走。她不敢说,怕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她沉湎于情感中,抄近路走的,路灯也不亮,等到意识到身后有人跟踪,为时已晚。

他没有回答,垂着眉眼。芙椿看着他半晌,想听后面的话,他侧过头,轻轻地道:“没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芙椿微怔,他眯起细眼说:“养猪还不简单?!”

他没看见她,修长的腿踩着脚蹬,勾着嘴角,从她面前一闪而过。

芙椿姐爱吃零食,动不动变得圆润,婚纱刚穿进去,腰部裂开一点缝隙。

我一听,哇的一声哭出来。芙椿笑着摇摇头,走向门外等待的新郎,美得宛如白色的天鹅。

他真的很讨厌,芙椿尽量不理他。男女生之间喜恶都是分明的。他明白她的情绪,正如她懂得他的恶劣,只是两个人隔着透明罩,开着天窗地厌恶彼此。

芙椿舒口气,抱着中药一路跑回家。晚饭过后,爸爸怕芙椿觉得中药苦,出去买梅子了,而妈妈在厨房里用小火慢慢熬着药材,对她说:“再坚持一段时间,你就不会这么胖了。”

他对她很温柔,每天一起去图书馆温书,他也会给她买小礼物,目光炯炯地看她,但从未说过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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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浮生若梦,为何我没有黄粱一梦的运气。 图片见水印 阿政打来电话的时候,我站在酒店大厅,不过他对此并不知情。其实我也不明我为何要跟踪他,大抵是女人的天性,对气味太过敏感。 阿政说他只是和女性同事同处一件办公室,故沾染上点香水味也算正常。我一味地让自己相信,可那香水味如此刺鼻,像是分明是让我发现。 今早阿政出门时我便悄悄跟着他。他在百货广场逛了两小时,其中在珠宝店柜台前驻足一小时。他买了项链、手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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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南深伸手准备抱她,顾晚却后退了一步,嘴上说了五个字,“很脏,别碰我。”晚上七点,慕南深回到家,推开了极小的出租屋,以前打开的时候里面虽小但却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它不负以往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模样了。 慕南深伸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放下手中的工具,看了一眼紧紧闭着的房门迟疑了几秒还是走过去屈指轻轻的敲了一下房门,“晚晚你在吗?你乖乖吃饭了没有?晚晚,晚晚……” 慕南深推开房门,

你是驻留于此的幻觉

“辛未莱,我打赌,你这一生,永远不会幸福。” 助理Luna进来的时候,辛未莱正开大屋内的冷气,手头的案子很麻烦,她需要冷冽的空气保持清醒。 Luna看她眉头紧皱,浑身散发着“请勿打扰”的气息,轻轻放下文件,却没有离开,直到她抬起头问:“还有事吗?” Luna把手中拿着的卡片递到她的面前,轻声道:“辛律师,或许你可以考虑,给自己放两天假。” 辛未莱不解,待视线看清那张粉红色的卡片,顿时愣住了。

领养

今天养母的葬礼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今天养母的葬礼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回到家里收拾了一些属于我的衣服和用品,还有一张曾经工作一年攒的一些钱的银行卡,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留下了那份签好的离婚协议,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找中介租了房子,着急搬过去,也不在乎地理位置好不好,交通方不方便这些小要求了. 拖着我的行李箱,搬进了租到的小家。看着这个被我收拾的一尘不染的屋子,就仿佛看到了我向往

我与梅花两白头

孙千淳把吴鹤衣拥在怀里。远处的梅花香气飘来,仿佛春天就要来临。孙千淳把吴鹤衣拥在怀里。远处的梅花香气飘来,仿佛春天就要来临。 我与梅花两白头 文/林望荷 新浪微博:@林望荷 第一章不破费,反正是我家里多的是 “总算是下班了。”我伸了个懒腰,在心里暗骂了十遍“纪扒皮”!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我就这么倒霉碰上这么个主编。 杂志社有规定,新人进来都会有位老人带着跑新闻,当初名单一下来,所有的新人都半是羡慕

长孙皇后的爱情 姐妹中文字字幕在线乱码字幕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说是心律不齐。阮云熙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的冷漠,对他的亲妹妹如此的残忍,这才下意识的把他叫停。长孙皇后的爱情保镖尽职尽责的把车开到了商场

干了快生了的孕妇 保安与业主的爱情txt

一把推开身边的诺伊,朝着离自己仅一步之遥的章澤大喊:最后还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这个丁颂婉实在是太不识抬举了。干了快生了的孕妇别担心,我一定会帮你的。甜甜越听越觉

柳树屯的爱情 快穿之甜宠女配h

苏染染:…敢情她的脑袋就是一颗球,想怎么转就怎么转对么?赵欣茜骂的难听,梁若看到徐南乔出手,就有些后悔她刚刚的冲动了。柳树屯的爱情Lucky看了眼外面的人后,说道:你和

刚好只喜欢欺负你(一)

安静几秒的空气,女孩抬起头,看着男孩消失的地方。Chapter 十二月份的天气是哈一口气就能结冰的。围巾,羽绒服,手套,曾经作为“要风度不要温度”代表的热血年轻人们也都早早换上了这些。 里三圈外三圈裹的像个粽子,再带上父母“不要被冻着”的嘱咐的人也不在少数。 男孩缩着头立起了衣领,深蓝的外套被扯上去一截披上去手牵手思考要不要把裤子也提上去一截,来遮住腹部那短出的一小截。 感受到皮肤温度的晶花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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