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北北,今晚去KFC吃吗?有好多东西半价呢!”陈欢滑着手机,用胳膊肘捣了捣身旁的女生。
苏北北回过神来,捏了捏口袋里的手机,摇了摇头,“不了,我今晚就不来晚自习了,你帮我向周老师请假吧。就说我身体不舒服。”
“什么?”陈欢一脸吃惊地望着苏北北,“你不是吧?不去KFC吃我还能理解,可是不来周老师看课的晚自习我就无法理解了啊!你还是不是周老师的头号粉丝了?”
“嗯,我是。”一想到周老师,苏北北就不自主地扬起嘴角。
周老师是她们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听说因为他的专业水平很高,也因为周老师之前也是这个学校的,她们学校才能将他特聘回来教学。
再说周老师是个典型的颜值与智商相伴成长的学霸,平时也平易近人,因而是校内的风云人物,更是苏北北梦里渴望而现实不可及的人。
“那你还要请假?”
“要。”
见苏北北坚定的样子,陈欢觉得十分疑惑。平时只要是周老师看课,就算是发高烧也绝不回请假回家的苏北北,今天居然破天荒的请假了。可疑,实在是可疑!
放学铃一响,苏北北连桌面上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整理,就拎着书包跑了出去。
当陈欢吃完晚饭赶回班级时,上课铃刚好响了起来,她看了眼身边空空如也的位置,才忽地想起自己忘记帮苏北北请假了,“没事,没事。一会儿看见周老师再说也来得及。”
周彦辰向来守时,上课铃一响便踏进了班级,只是当他进门的那一瞬间没有感受到那股炙热的视线时,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再一看,人果然不在!他故作巡视班级的样子,走到陈欢那桌,敲了敲书桌:“她人呢?”
“老师,北北说她身体不舒服,让我帮她跟你请假。”
“哦。”周彦辰微微蹙眉,“下次让她自己找我请假。”
陈欢点点头,目送周彦辰离开,嘴里却在嘟囔:“真是奇了怪了,周老师看课也请假。该不会去谈恋爱了吧?”
声音虽小,却一字不落的传进了周彦辰耳朵。他身形一顿,又朝着讲台桌走去。
2.
那晚,没有人知道苏北北去了哪里,只是她第二天来班级的时候,那一头乌黑的直发已经变成了大波浪。
陈欢用手指缠绕着苏北北的大波浪,对苏北北去谈恋爱的猜测又加深了一分,而她向来直言不讳,便问道:“北北,你这是干嘛呢?”
苏北北不答反问:“好看吗?”
陈欢点点头,“好看,只是……”
“好看就好了。”一直以来都等别人说完话才讲话的苏北北打断了陈欢的话,“其他就别问了,快上课了。”
见苏北北如此,陈欢便也不再问下去了。她知道,苏北北既然会这样打断她的话,就代表她不想自己问下去了。
下课后,苏北北找班长要了张请假条,回到座位上看着那张假条。她深吸了一口气,飞快地填下信息:高三(8)班,苏北北,身体不适,请假时间2018年9月16日至2018年11月30日晚自习。
“周老师呀周老师,我有好长时间的晚自习不能见着你了。”这么想着,她已经走到了周彦辰的办公室门口。
由于周彦辰是特聘教师,给的所有待遇都是所有老师里最好的,就连办公室,也给他独立设了一间,还美名其曰“方便周老师做研究”。苏北北就想啊,周老师又不是要做人体结构或者什么大爆炸的实验,搞个包间干嘛,让她连借着问其他老师题目偷瞄他的机会都没有。
苏北北在门侧敲了敲,见周彦辰向自己点头,才进了办公室。也不知是看那侧脸太撩人还是怎样,她竟然鬼使神差的将门带上。
周彦辰见她这幅举动,不自主地挑了挑眉:“什么事?”
苏北北将请假条放在他办公桌上,指了指上面的字,又补充了一句,“可难受了。”
或许是这个借口太过拙劣,苏北北看着周彦辰在自己身上打量了许久,“周老师,我真的病了!”
“哦?”周彦辰随手拿起一支笔,放在指间旋转,“我看你最近气色挺好的,尤其这个头发,显得你非常有精神。”
苏北北愣了一下,学校不管头发这些的,可是周老师这话,好像很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做出什么不符合学生身份的举动。但这假是非请不可的,可眼下这情况,周老师是明显的不放行啊!
就在苏北北都快放弃的时候,周彦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在请假条上潇洒的签下自己的名字。“病了就好好休息,不要整天弄这弄那的。”
苏北北欣喜的说了句“谢谢老师”,就拿起假条往外走去。
而当她要出门时,又被周彦辰叫住了,她回头问道,“怎么了,周老师?”
“出去的时候记得不用关门。”周彦辰温和的笑着,落在苏北北眼里却变成了赤裸裸的调戏。她摇摇头企图把这个怪异的想法甩掉,恭敬地说了句“好的”,便逃也似的跑回了班级。
苏北北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在心里道:“苏北北,现在不是你想这些的时候!”
3.
周彦辰没想到的是,从第二天起,苏北北居然开始上课睡觉。他的课她还会强撑着听一点,可其他老师的课她就从上课睡到下课,节节如此,日日如此。
十月月考之后,各科老师拿着成绩单,敲开了周彦辰的办公室。
“彦辰,这几个孩子成绩也太差了。”英语老师首当其冲,将成绩单摆在周彦辰面前,手指来回在几个名字间游荡,“尤其这个苏北北,成绩也退太多了吧!听监考老师说,她听力测试的时候居然睡着了!看看这分数,少的可怜!”
听英语老师这么说,其他老师也纷纷说道:“是啊,这孩子天天上课睡觉,作业也不见她有做,难怪成绩掉这么多。彦辰啊,你身为班主任,又跟这些孩子差不了几岁,一定要好好和她说说。高三了,不能这样读啊!”
送走各科老师后,周彦辰看着手里的总成绩单,苏北北那一栏,成绩居然全是红的,就连她一向优异的数学,这次也只考了个87分!
看着看着,周彦辰打开微信,给苏北北发了条消息:有空的时候来办公室一趟。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按以往情况来看,苏北北现在应该在睡觉。于是,他又给陈欢发了条消息。
正在班上嗑瓜子的陈欢在看了几遍消息,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大手在苏北北背上猛力一拍:“可以哦,北北!”
睡眼惺忪的苏北北一头雾水:“干嘛啊?”
陈欢把手机拿给苏北北看,赞赏道:“不愧是周老师的头号粉丝,能获得周老师的特别关注。”
比不得陈欢的喜悦,苏北北在心里暗叫不好,肯定是这次考太差了,被其他老师打小报告了。她不知道的是,其他老师已经多次向周彦辰提起她上课睡觉的事,只是都被周彦辰用模棱两可的话劝了回去。
这回苏北北站在办公室门口,不再像以往那般直接推门而入,而是站在门口探头探脑。
里面的人显然是注意到了她,清了清嗓子,说道:“进来。”
苏北北乖乖地走了进去,只是这次,她没有再顺手把门带上。要说以往她总是期待和周彦辰独处时发生点什么,今天的她是担心自己被骂时没人发现她来拯救她。
“周老师……”苏北北捏捏衣角,羞愧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对不起,我这次没发挥好。”
周彦辰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表格,将椅子转向她:“你该跟自己说对不起,而不是跟我说。都高三了,你这样是不行的。”他顿了顿,又道,“已经有很多科任老师跟我反应过你上课打瞌睡的事。而且这次考试,你除了数学差三分及格外,就连语文,也跟其他科一样,离及格线太远了。”
“老师…我…”苏北北故作一副要哭的样子,“我可能…是因为…身体不太舒服…”
“哦?是脑袋不太舒服吗?”
苏北北停住准备哭的动作,震惊地看着他,这还是那个平易近人的周老师吗?!怎么变相的说她脑子有问题?!
“行了,你回去吧。不舒服就好好休息,高三了不能开玩笑。”
“知道了。”苏北北冲周彦辰点了点头,默默地退了出去。只是她没有回班,靠在办公室门旁的墙壁上,握着拳头喃喃自语:等这事过了,我一定要好好读书,给周老师长脸。
跟在苏北北身后往外走的周彦辰恰好听见她的自语,立马闪过身子躲在门后。只是当他以为苏北北还会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远去的脚步声。
可能是太熟悉苏北北了,周彦辰看着苏北北离开的身影,总觉得她好像变了,原本稚气的她好像忽然间成熟了很多。这个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周彦辰回想了一下,好像是从她第一次没来他看课的晚自习开始。
4.
整个下午,周彦辰越想越不对劲。在最后一节课即将下课的时候,他找了语文老师换了一晚上的晚自习看课。
周彦辰轻车熟路的来到苏北北家楼下,当他正在考虑要不要上楼去找苏北北时,就见苏北北穿着衬衫、热裤,背着一把吉他神色匆忙的往外走。
“果然不是回家休息。”周彦辰攥紧拳头,迈开步伐跟了上去。
而当周彦辰看着苏北北进了本市最出名的酒吧时,一度认为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原本被瞒着的不爽变成了恼怒。
在酒吧门口站了一会儿,周彦辰最终决定进去,看看苏北北到底在搞什么。
周彦辰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虽然苏北北看不见他,但是他却能时刻注视着苏北北。
“最近来的那个吉他手挺不错的,吉他弹得好,歌也唱得不错。”
“是啊,是啊!关键是长得还不赖,而且我听说她也是一中的学生!”
“是嘛,那我们过去看看。”
周彦辰抿了口鸡尾酒,难怪他听着身后人的声音耳熟,原来是一中的学生。
他起身,走到那两个男生面前,笑着问道:“同学,你们来这找人吗?”
那两个准备去乐区找苏北北的男生看着来人,愣在了原地,这不是他们学校最出名的数学老师吗?!
“对,对不起,老师,我们只是路过,路过!”较高的那个男生说完,连忙拖着另外一个男生跑了出去。
周彦辰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他们离去的方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他怎么不知道苏北北会唱歌,甚至是弹吉他?
直到午夜十二点半,才见苏北北和台上等人开始收拾器材。苏北北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吉他,和众人告了别,往家的方向走去。
只是她一迈出酒吧,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那儿,似是在等着什么人。苏北北心猛的缩了一下,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他一定是在等自己的女朋友吧。苏北北神色暗了暗,转身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早知道不来这里了!
只是她还没走出几步路,就被身后的人叫住了。“苏北北!”
苏北北抹了抹眼睛,转身笑着道,“周老师,好巧。”继而她又问:“周老师这么晚到这里,有事吗?”
“歌唱得不错。”周彦辰走向苏北北,又道,“吉他也弹得很好。”
忽然的夸赞,让苏北北有些不自在,她低着头,躲闪着周彦辰的视线,轻声道:“谢谢。”当周彦辰走到她身旁时,她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老师,你喝酒了?”
“不然我干坐在那里不是早被赶出来了?”周彦辰好笑地看着苏北北,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递给她,又从她身上卸下了吉他自己背着,“穿着,夜里凉,我送你回去。”
苏北北条件反射的接过外套抱着,回过神时瞬间羞红了脸,心脏也不自主地雀跃起来,她有没有听错,自己喜欢了两年的周老师说要送她回去!这是不是代表她可以在路上对周老师做些什么?
只是她苏北北是一个有色心没色胆的人,所以她有些别扭道:“老师,不能酒驾。”
“我走路来的。”周彦辰将外套套在了苏北北身上,在确保完全盖过她的热裤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吧。”
一路上,苏北北都不远不近的走在周彦辰身边。街上暖黄色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周老师,对不起。”苏北北鼓起勇气,主动跟周彦辰道歉。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把这事说出去,否则,她会被开除的吧!
周彦辰仿佛是知道她的心思一般,淡淡道:“放心,我不会和上面说的。”
“谢谢老师。”
又是一阵无言,苏北北扯了扯周彦辰外套上垂下来的绳子,小声道:“我妈出车祸了,肇事者跑了,大大小小的手术加住院费要十五万,可是我们家存款不多,东凑西凑也还差一万……”
“所以你就到这种地方来打工?”
和平时在班上听到的声线不同,今晚周彦辰的声音格外清冷,却也格外的撩拨苏北北的心弦,她解释道:“手术急着要做,我爸那里实在没办法再预支工资了。这个工作也是朋友介绍的,一个月五千。老板人很好,本来来这儿是还要染发的,但是看我还是学生,就只说烫头发了。而且他说多上半个月的班,就先预支了我两个月的工资。老师老师,我真的不想骗你的。”
“嗯。”周彦辰声音淡淡的,搞得苏北北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老师,我到了。”苏北北指了指六楼的一间房,“好迟了,老师也快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给大家上课呢!”
周彦辰点点头,“我看着你上去,到家了亮个灯。”
“哦。”苏北北又嘱托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才一步三回头的往楼上走去。
那天晚上,是苏北北第一次失眠。她总觉得,她跟周老师之间似乎有着什么在发酵。
5.
第二天苏北北一到酒吧,就被吧台小哥叫去了办公室。老板拿了一个信封给她,“你回去吧,不用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