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2018-12-31 20:04:17

世情

她才知道,原来这是不好的事儿,丢人。

十七岁,她认识了一个混不吝的地痞,都叫他钊哥。钊哥好奇她养兄对她全死角无方位的保护,找空摸空总能逮到她,讨些口头便宜。

正讨论着,一个警员推门而入:“陆队,有人来自首,她说她叫刘佳。”

有人说,女人的一生有三次至关重要的选择,出生,结婚,生子。但对于刘佳来说,她的三次选择是,领养,离,死亡。

刘佳是个早慧的孩子,她记得母亲抱着她哭了好几个小时然后将她抛弃在孤儿院,也记得养父母见到她时和煦温柔的笑意。

她抱着养母的脖子撒娇,说她来喜欢养母。养母抱着她哭,哭着骂畜牲,哭着说对不起。

刘佳停下沉默了很久:“我没想到他们会搬来这里,也没想到他们手里有以前给我拍的裸照,强暴我之后拍的,给江南看。江南想抢过来那些照片,出了车祸。”

她没有身份,没有技能,做着累一些的活,拿着低一些的工资,却仿佛回到海里的鱼。

一旁已经做完了初步检验的法医道:“说对了,下手一点没犹豫,还越来越狠。初步估计没有致命伤,两人都是失血过多致死,刀口集中在四肢。”说着还在密集的刀口上碰了一指头。

两名死者就被绑在大厅,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指甲处血肉模糊,温雪飞拿着装好的牙签晃给他看说是牙签扎的。两人的胳膊上都有连续切割的刀口,以臂骨为案板,一片片切的薄薄的,一碰就颤颤巍巍跟站起来的涮肉片似的,年长的那个右臂骨折,年轻那个左腿骨折。

陆远久久未语:“为什么不报警?”

结束审讯,赵浩然出去了一趟,回来说:“江南臂骨腿骨骨折,这可能是她打断他们骨头的原因。”

不知什么时候起,养父和养兄开始喜欢在她身上抚摸揉捏,告诉她这是疼爱。

视频监控显示曾有一个女子到过被害人的家,离开的时间与被害人死亡时间相当,但是监控没拍到她的正脸,出了小区又有很长一段路没有监控,不知去向。

判决下来之后,赵浩然去看刘佳,拿了地图和照片,告诉她陆远给他们选好的位置,刘佳很满意,看着照片,第一次有了浅淡的笑意。最后赵浩然还是没忍住,问她为什么非要走这一步。

十二岁,养兄十六岁,强奸了她。养母敏感,疯了似的闹,养父打了养母,问她是不是要把亲生儿子送到监狱去?闹到人尽皆知他们一家的脸往哪搁?

刘佳二十岁,身量苗条,脸蛋白嫩,人生最好的年华,却暮气沉沉。在审讯室里,沉默的如同一个木偶娃娃。

养母防着,护着,可养兄还是找到了机会,一次两次,后来便不护着了。

刘佳平平静静:“我堕过四次胎,最后一次是到了林城,钊哥给我买的药,他照顾我很久,给我办了假的身份证。我留在这儿遇到江南,他大我五岁,知道我的过去,说他不嫌弃我,说他无父无母,也不会有家里嫌弃我,我们打算等我有钱了,再大一点,就去和他们解除领养关系,然后我们结婚。我在街上碰到一个人,他问我是不是刘佳,他说在网上看到了寻人启事,他说我家里在找我。”

法医道:“死亡时间大约24小时,虽然不应该,但我还是想说,应该是仇杀。”

陆远答应了:“好。”

她以自己为条件,让钊哥帮她离开。

“他的骨灰我寄放在我们家旁边那个骨灰堂,等我死了,把我们骨灰掺在一起,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想埋就埋了,不想埋就洒在那吧。”

养母为此打过养兄,骂过养父,不了了之,养父跟她说,是因为母亲怕他们太喜欢她就不喜欢养母了,所以生气。

家里没了别的人,两个男人开始肆无忌惮,多与外人说一句话,便是棍棒加身、威胁恐吓。

赵浩然看了看照片:“那是刘佳,想报仇了,回来把他们杀了?”

“你说。”

养母崩溃,哭闹,离了婚,试过要抚养权,失败了,远离故乡再未回头。

她乖巧的讨着养父母一家的欢心,渐渐长大。

陆远进了屋也是一惊:“虐杀?”

他们养成了习惯,在外面也不知收敛,有人看见报了警,面对温和的询问,她懵然知,说:没有欺负,他们对她很好,都很疼她。

刘佳说:“没有为什么。”后来又说:“其实这世界挺好的,可终究不是我的。”

钊哥刨根问底知道了所有的事,让她等了两天,将她带出了学校,送上了一辆车,离开了这个地方,帮她安顿在林城。

乔安接着道:“两人一年前搬来本市,老家在百里外的刘家镇,那边的邻居对两名被害人的观感与这边的有出入,听说他们死了,都说是报应。刘宏利和李树玲婚姻存续期间除了生了一个儿子刘孟哲之外,两人还领养了一个女儿,叫刘佳。刘佳在十七岁的时候,也就是三年前报了失踪,一直没找到,当地人怀疑是他们父子把人弄死了,因为早在刘佳八岁的时候,就有人报警说是他们父子对刘佳有猥亵行为,当时他们没承认,只说是对女孩疼爱,没考虑她已经大了,以后会改正,教育了就放回去了。事后他们似乎也改了,但是有人说,他们只是人前收敛了,背后其实变本加厉,但都只是猜测。”有一个人的原话是:肉都吃嘴里了你让他们吐出来,那可能?不定给咽下去了呢。“他们的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瞎猜,据说刘孟哲把刘佳看的极严,上学放学都是一起,从来没分开过,很不正常。”

此时距立案已过去了三天。

案犯移交的时候,刘佳跟陆远说:“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给陆远打电话的是乔安,二十八岁的男人挂了电话看着满屋子的血迹和惨不忍睹的尸体吐了口气。

良久,轻声道:“因为,江南死了。”

案件分析会上赵浩然说着此次调查结果:“两名死者刘宏利,刘孟哲,两人为父子关系,根据同事邻居的口供,两人脾气好,人和善,不像是跟人结仇的性子。刘宏利早年离婚,刘孟哲未婚,家中一直只有他们两个人居住。邻居没人见他们家有女人来过同事也没没听说他们有女朋友,所以这个女人没人认识。刘宏利离婚后似乎跟前妻断了一切联系,只知道叫李树玲,目前还没联系上。佳苑小区这套房子,也就是被害人被害的地方,是一年前买的,在刘孟哲名下,按揭。”

却他始终没碰过她。

陆远先从两名被害人的社会关系查起,问了一天,所有口供总结下来居然出奇一致的能用八个字概括:为人不错,交情不深。

十四岁,养父走了养兄的路。

指纹比对一致,她自己也对罪行供认不讳,一直有问必答。在问到作案动机的时候,眼神空洞洞的不知看向了哪里。

多少次午夜梦回,她想掐死那时候的自己。

陆远熬了一个通宵,好不容易结了案,感觉自己才刚合上眼就被手机铃声震醒,摸过手机都没看清是谁,听说有案子就爬起来爬起来问了地址一路风驰电掣的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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