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北看着眼前放在桌子上的大纸箱,不知不觉便再一次觉得人生荒唐了起来,可能每一个有思想又灵魂的肉体来过人间一趟之后都只会剩下这么一些东西。
翘在纸箱最外面的是一直哆啦A梦大玩偶的脚,再往里看去是静北多年前的作文本,还有每年静北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还有,很多封的信,信封上整齐划一地写着小北收。
静北正要伸手去拆开顾宇给她留的信,却被顾沉苏一声尖叫吸引。
“静北!静北!”
“怎么了,小苏?”
“我刚刚本想把哥哥这些书规整规整,不小心就打碎了哥哥那只茶杯。”
静北随着顾沉苏的目光向下看去,满地的碎玻璃渣像极了顾宇走后自己的人生。
“没事吧,我给你止止血。”
“谢谢你。”
“好了。”
“静北,你能帮我在冰箱里拿一杯山楂味的冰沙吗,我特别想吃。”
“好,那你坐在这里,别动,还有你这手伤了,这几天不能再见水,我去去就来。”
“小苏,你哥这个冰箱里,怎么会有一撮头发。”
静北一手拿着山楂冰沙,一手攥着那个透明袋子。
“你不说,我竟然都忘了,哥哥很久之前还给我说过,这是叔叔的头发,叔叔死后,哥哥就一直想要留下一些叔叔的东西做纪念,前不久他还一直给我提,说啥时候和他一块回家乡把叔叔的这撮头发带回去。”
“怪不得,那咱两改天去帮你哥哥做完这件事情吧。”
“好的,这周末吧。”
“行,对了,你刚说叔叔,你们两不是亲兄妹吗?”
“怎么会不是呢?这个叔叔呀是哥哥很喜欢的一个爸爸的朋友,叔叔每次来家里都会和哥哥玩,后来自然而然地两个人关系就特别好。后来……”
“后来……怎么了?”
“后来这个叔叔出了一点意外,就去世了,哥哥为此还难过了好一阵,非要爸爸拿给他一些叔叔曾经用过的东西。爸爸实在无奈就把当年他们还在一块时,一次叔叔头被高空坠物砸伤后去医院治疗时剃下的头发给了哥哥,哥哥这才缓过来。”
“你们爸爸真是个怪人,为什么要,留下自己好兄弟的头发呢?”
“这个我也说不清,爸爸是个奇怪的收藏家,可能他觉得留下叔叔的头发就像是留下了叔叔一样吧。”
“像是有点道理。不能再聊下去了,我新开的店可能还需要我去照看。”
静北看看手腕上的表,抬头对小苏说着。
“好,那你先走。周六我联系你,我们一起去帮哥哥完成他最后的心愿。
“那个,我还有个不情之请,那个大纸箱里的东西我能都带走吗?顾宇走了,走的干净又利落,只剩下了那些东西,它们真的对我太重要了。”
“没事,你拿走吧。我知道,哥哥在这世上最心疼的人就是你了。”
“谢谢你,小苏。”
静北一步向前,抱着顾沉苏,在她耳边轻轻的说着,像是在保护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走出门外,夜色已经渐渐凝重了起来,蝉鸣声不断,远处泛着白光的路灯与齐灯高的七叶树树叶交织在一起,衬出白绿交织的世外之光。
静北将大纸箱放进后备箱里,踏上了回家的路。
突然远处一束急光照着静北的眼睛,静北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撞击,之后眼前便模糊了起来,再也看不清这个灯光炫然的世界。
你好,我叫林夕木
“患者没有大碍,就是轻微的脑震荡。”
“那就好,这家伙,担心死我了。谢谢你啊,医生。”
“没事,应该的。”
“医生,你确定你不叫顾宇吗?”
“不啊,我已经在这家医院工作五年了,我叫林夕木。”
“那就好那就好!要不我家静北还不得纠结死。”
“你说什么?”
“啊,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意识模糊的静北断断续续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小北,你醒啦?我是筱宛啊,筱宛!”
“筱宛,我知道,我认得你。顾宇,顾宇……”
一片模糊中静北对着林夕木的背影一遍又一遍地叫着顾宇的名字。
“喂,医生,病人叫你呢?”
筱宛看着刚醒来的静北便喊着这个陌生男人顾宇,也不知是心疼静北还是怎的,竟也没有意识地便对这酷似顾宇的医生喊了起来。
林夕木只是一下子愣住了而已,他在同一地点前后相差不到一分钟两次听到同一个人的名字。
“我是……我是顾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