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业者

2018-11-21 21:49:36 作者:金印

失业了两个月。

我把每天都浏览的1024网站关闭,厌烦了上面的絮絮叨叨,也厌烦了大槻响。打开人才网,点开自己熟悉的财险公司,继而又点开金融、科技、教育等行业。走马观花。曾经有人跟我说,投简历这种事情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才干的,像咱们这种社会上混过的人,都是动用自身圈子里的资源。不无道理。教科书确实是纸做的。

王浩就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我们像是冥冥中已被安排,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什么时候谁该出现。他跟我说,要不要跟我混?听上去,一旦跟着他,前途光明。

王浩算不上是我的朋友。

2012年,我在做理赔的时候,他来单位给我办过一张信用卡。穿着精练的白衬衫,手里握着的福特车钥匙总是能让你在谈话的不经意间注意到。把我们这个已经被无数银行洗劫了一遍又一遍的地方,硬生生地办出三、四张信用卡。他是一个有能力的人。

他跟我说,“你放心,在我手上交上去的表,额度肯定高。”

最后我的卡没有下来,不过没有改变我对他的看法。他是一个有能力的人,有领导气质。他目前的位置,只是暂时的。

他表示抱歉。从此我们再未联系,更未谋面。

就像某个夜晚,突然口渴冲到楼下买可乐,街角遇见了让你心仪的她——长发,短裙,并似乎对着自己微笑。那个瞬间,你觉得生命中会和她产生联系,更多的联系。然而,当你拿着饮料走回到街角。她消失了,似乎从未曾出现。只听见夜里“扑”的一声,气体从罐子里冲出的声音。许多相遇应该是这样,两条直线,交叉,分离,渐行渐远,从此在彼此的生命中消失。

可王浩不正常。我有时候叹息,可惜他是个男的。

2014年,我的一个兄弟邀请我去寿险公司听课。他希望把我增员进去。我碍于情面只好跟他走一趟。结果在他们公司遇见了王浩。太意外了。世界很小。这种感叹流行于网络,不觉在现实中更是大行其道。

王浩是我兄弟的领导。被他追了好几通电话之后,我不厌其烦,说,“兄弟,我来你们公司坐一下,不代表我就必须来上班。我有自己的想法。”

他才语气平和下来。

而这次又是两年之后,当我像个在夜路徘徊的醉汉一样的时候,他又打来电话。我说我考虑一下。

事实上我没有考虑。前景?薪资?油水?对于一个失业了两个月的人来说,有一份工作即是最好的选择。不过,我还是象征性地去了他所说的“聊一下”的地方。

拉芳舍二楼的包厢,我数着门顶的号码,推门而入。逼仄的空间,烟雾缭绕。王浩和一位女性并排坐在靠墙的位置,他转动了一下夹着香烟的手,示意我坐下。我扫了扫唯一的桌子,剩下的两个位置一边放着半杯菊花茶,杯壁上粘着花瓣。另一边的大木碗里装着花生壳和水果皮。

他开始讲这个行业的前景,这个公司的背景以及晋升空间,他自己的渠道关系。若是对于一位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此刻已经注满一身鸡血。可我已经在社会上混了好几个年头了。早已习惯了那些类似菜市场肉贩子的吆喝。我并没有听进去多少。

我把斜挎包里的红双喜塞得更里面一点,拿出在楼下便利店刚买的长嘴利群,递给王浩。除了随口附和几句,更多的时间我只是点点头,做思考状静静地注视着桌面,目光不断来回游离。卤鸭头、水煮花生、切成三角的西瓜、对面女性的那杯咖啡和咖啡杯后面的黑色深V裙子。

我问王浩,“明天过来,着装方面有什么要求吗?”

从拉芳舍的包厢出来,那个女性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只从聊天中觉得,我和她有可能成为同事。她不缺营销经验,不缺渠道客户,不缺同业资源,只缺她自己对自己的拍板。

她的高跟鞋缓慢而有力地敲击着楼梯,我觉得应该找点话题,不能太突兀,要显得绅士,我说,“贷款现在做的人这么多,你们平时一般是怎么展业的?”

高跟鞋的声音没有停,她说,“展业?拉条幅咯,半夜三更到马路上插名片咯。现在也不好做了。”

我并不想从她这里获许什么信息。很多时候都只是形式上的问问题。有如我妈一样,问我中午想吃什么菜,不论我想吃猪脚或是带鱼,她都会告诉我,冰箱里的剩菜热一下吃算了,因为再放就该倒掉了。而倒掉就太可惜了。至于什么猪脚、带鱼之类的,她听到了,听到了就够了。

我早早地就来到了新公司附近,背着背包转悠。试图寻找一家看上去让人神清气爽的早餐店。

新公司坐落在科技园内,绕着科技园的围墙走了半周,两个流动的手抓饼摊位,一家蒸饺店,还有一家包子油条。我提不起食欲。

邻着科技园围墙的一幢旧大楼的墙体上,大约在两人高的位置,一块目测塑料材质的鼠标垫大小的广告板固定在上面。白色的底,蓝字写着:专业催债。红字是一串手机号码。异常醒目。以至于让我忽略了边上一块比它更大些的红布条幅:无抵押纯信用贷款,王经理,电话号码。

存在过的,不论存在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姿态,是嗜血的野兽,还是哺乳的奶牛。待它们淡出视线,或已经只能仅仅作为回忆的时候,我们就开始怀念。一种无比圣母的怀念,是恶是爱,尽收怀里。嗜血的野兽?不,我们可以把他们雕刻成,勇猛无谓的勇士。反正时间已逝,谁知道呢,你们只知道我想让你们知道的,因为我把我的雕刻命名为历史。

我已然开始想起,那些年的牛皮藓,它们虽然LOW,可它们叱咤了一个时代,如今回想,更觉得带有那么点艺术气息。

路边电线杆上的“包治性病”,薄如蝉翼的纸张做工细致又精良,如同皮肤一般附着在上面。而我,每逢过年帖对联,不超过两天,某扇门上的对联一定已经懒洋洋地脱落在地上。从这个角度,我喟叹“性病”的匠心。街角的墙体上,正好与你视线齐平的地方,有个AV般身材的女人贴在上面,边上用加粗字体写着“重金求子”。我曾驻足看过,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联想开去,多么危险的事情。足足让自己平静了5秒钟,才叹息一声离开。还有,那两个字——大街小巷,公共厕所,写字楼,低如楼梯踏步的竖面高到仰视的天花板——“办证”。这两个字的字体几乎都一样,在书法造诣上面俨然已经自成一派。想必是古代的书法大家辗转投胎到了现代,潜心奋斗,终成可以立足的办证大师。

如今这些都渐渐少去。以无孔不入的攻城掠地之势取而代之的,便是当时我仰头看见的那个写着蓝红字的牌子,和它边上的红色条幅。我想起了儿子动画片里的螃蟹海胆,它们互相依存,各取所需。而我,即将踏入这个火热的行业。

那么,失业的两个月,是天意让我做这个临场的休息。我马上要到这个围墙里面某一家公司上班,眼前似乎敞亮了起来。我看到了宝马,看到了美女,还有那些许久不联系的朋友,他们纷纷打我电话,约我吃饭唱歌。

业务的开拓是艰难的。

每天做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情就是在公司晨会上大声地唱,“我要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老年人在夕阳之后拥有他们的广场舞,年轻人在晨曦之后拥有他们的职场歌。这个你笑话我,我笑话你,其乐融融的世界。

第一个月接近尾声,我尝试着当时在拉芳舍楼梯上妹子所说的所有办法。效果不是甚微,而是零。而那位妹子,每天都是白衬衫和黑短裙地来公司唱歌,直到有一天,她突然穿上那天拉芳舍的黑色深V裙子,惊艳了整个职场。之后,她便只在朋友圈里出现。那里有蓝色的天空,辽阔的海洋,秀发随风飞扬的妹子。她正半躺在一块海边的大岩石上,仰着头,只手伸向天空,太阳在她身后为他闪光。照片里的她,那一刻,似乎真的已经和太阳肩并肩。

当王浩第十五次问我的时候,我如释重负地跟他说,“有客户了,他要办信用卡。”

“可以可以。虽然不是公司里的业务,有钱赚就好。这么一天天的没钱进账总不是办法。公司的业务没事,下个月努力点。”王浩说。

第一个月的最后两天,我四处乱跑,到了一个地方就打开附近的人。让自己的头像显示在这里,让自己占领了一个地盘,插上了一面旗,旗上写着“代办信用卡,贷款”。

他就是微信里加的我。今年50岁,没工作。他在语音里告诉我。我说10个点。他说没事,只要能下卡。

王浩坐在公司的办公桌前,对我的疑虑表示不屑,“只要他的年龄符合,籍贯符合就OK。买电饭锅不需要告诉他。这是银行的强制要求,关我们鸟事。”

我还是觉得不太好,但是想到自己将近一个月,颗粒无收。我便不再说话。

我约他在科技园大门口见面。约莫着快到时间点,我便踱出去。一楼广场上的喷泉挥舞喷洒着,我迎着风接了一脸的水。一个老头穿着T恤和牛仔裤,脚上一双运动鞋,斜跨着包。我看着他把公共自行车停好。大概就是他了。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我的口袋里响起了嘈杂的小黄人歌声。

我和他站在树荫下,我说,“稍微等下,马上带你过去。”

老头说,“其实我办不办信用卡也无所谓。就是觉得有一张卡方便一点。”

我们便无非一些生活琐事聊起来。只觉得初次见面,两个人沉默着站在路边,时间会显得太冗长。有些问题我只是随意问起,他倒是心存考虑,以为他说的一些话会影响他的办卡。真是听者有意。

“我老家是外地的。北边。”停顿一下,他继续说,“北边。安徽黄山的。不过有30多年没有回去了。”

我心想真是一个以事业为重的男人。

“很早了,那时候上大学嘛,从北边过来,先是到了衢州,几年后才到金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他说。

我心里诧异,怎么用“逃”这个字眼。“在金华安家落户了。挺好的。”我说。

“我就一个人。”

我自责兴许问到了他的某些伤心处。便试着转开话题。

“小孩在外地发展啊。”心里设想着一个孤苦老人的形象。他说也没有孩子。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西边,他说就住在西边郊区。在几家商店摆了几台娱乐狮子机。他强调,固定收入是有的。我笑着称赞他,地方关系搞得不错,做狮子机生意。他说上面打点一下,摆在商店的隐蔽角落,上面的人不会来管。我努力地在脑子里描绘他的生活日常。

“我并不是非常缺钱,就是狮子机这种东西有时候生意好有时候生意差,不一定。生意不好的时候,我就去借炮子,一百两百的借,不借多。机器里钱进来了马上还掉。我名声很好的,从来没有不还过。隔天就还给他们,一百的还一百五,两百的还个三百,都无所谓。”他说。

我强颜欢笑。

王浩行色匆匆地从科技园走出来,脸上写着繁忙的神色。老头笑着跟他打招呼,他看了看手表说,“走,咱们过去。赶紧把事情办掉。”

办卡的地方就在科技园对面的小区楼里。王浩走在前,我和老头走在后。太阳很大,像个沿街撒泼的荡妇,就那样炙热地不管不顾地烤着我们。路过一家便利店,我进去买了三瓶矿泉水。王浩蹙着眉头,扫了一眼我手里的矿泉水没接,示意我拿着。老头连声道谢。有客户在场的时候,他总是这样,似乎变了一个人。给人一种高高在上深不可测的感觉。似乎他的手里握着客户所需求的一切。如同一些为民办事的机构,冰冷石桌里面那个穿着制服的人。

请客户喝矿泉水是一件错误的事情。在这个行业,这样的行为是本末倒置的。

坐电梯直上29层。经过许多个一模一样的防盗门门口,王浩在2918门口停下来,摁下门铃。

里面是办公室的布置。进了门口是一个用玻璃推拉门隔出的狭小空间,一张木头的老旧长凳摆在窗户边,从洞开的窗户进来些许的风。王浩径直拉开推拉门,一阵凉气袭来,我们跟着进去。昏暗的房间,与外面的耀眼酷热恍如两个世界。三张办公桌,门首的这张堆满了文件和一台没有盖子的机箱。房间正中间的那张桌子坐着一位穿着露背装的女性背对着我们,黑色的BRA带子。两个大概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坐在她对面的办公桌上,大声畅笑地聊天。一个手臂上画着纹身,一个衬衫只扣了最底下两个扣子的胸口也赫然跳出色彩艳丽的纹身。王浩与那个妹子打趣,自己爽朗地笑起来,妹子注视着电脑认真地敲击着键盘。王浩的笑声就孤伶伶地冷掉了。然后他示意我和那个老头出去等。

就像坐在医生诊室的门口,等着。推拉门里面是一个世界,我和老头在老旧长凳上又是一个世界。

大概十五分钟后,王浩喊我们进去。

那个露着黑色BRA带子的女人的办公桌上,摆满了低价手机,有的掀开后盖撂在那里,有的在充电。手机们边上一个竹编的小篮子,里面丢满了电话卡。每张卡用牛皮绳捆绑着一张折叠着的纸片。

她抬起头来注视着我说,“你父母叫什么?”

我让刚刚瞟到她胸前的目光假装不经意地移走,向左边的老头侧了下头。她看向他。

“我,我不……为什么还要写父母的名字?”老头抓了抓身侧的挎包。

她盯着老头,放在键盘上的手指缩回胸前,这或许是她职业生涯里听到最有趣,最烦躁的问题。为什么?父母的名字?

“你到底要不要办卡的?”转向王浩,扶了扶眼镜。“他是你带来的客户吗?”

王浩把嗓音提高了几个分贝,“你什么情况,你父母的名字!你是不知道父母名字还是怎的!”后面办公桌上的两个小年轻刚谈论到如何推倒一个良家而放生的大笑戛然而止。

老头说过,他30年没回过家了。自从他从自己所谓的北方逃过来之后,他不会连自己父母的名字都忘记了!不想年轻时候叛逆竟能到如此,不回家莫非平时连个电话都没有。

他结结巴巴,大概是说,“我不办了。”

“你就跟她说父母的名字,住址,电话就可以了。形式而已。不会打电话的。父母还在不在?”

“我不知道。”

王浩不耐烦地说,“赶紧的。我们都很忙。”我身后的小年轻又在继续推倒那位良家。

老头站在办公桌前,就像个被拷问秘密的小男孩。他是无助的,那些他自己的回忆此刻正敲击着他,带着当年的在今天看来算不上什么的顾虑。我想到了小时候把鞭炮丢进养鸡场里,那些肉鸡不明所以却惊慌失措的样子。

终于,他还是把她所要求的都告诉了她。之后她命令他去买一张新的电话卡。

“可是我没带钱。你们之前又没告诉我还要办一张电话卡。”老头说,“我身上就三十块钱。”

“最便宜的二十块一张,楼下拐角那个店。”

“这么麻烦,早知道不办了。”

王浩叫我陪他下去。我领会他的意思。带着老头,看着电梯里的数字从29慢慢变成1,彼此无语。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子稍微动一下就噶扎噶扎响。

回到29楼。

那个女的说,“这张卡下来之后是必须要购买一只电饭锅的。”

“我不要电饭锅。买来没用啊!”

“银行强制要求。必须要买。你放心,从额度里扣。”

“你们会回收吗?”

女的继续敲击着键盘,没有抬头。键盘的声音清脆而孤冷。

王浩接过话,“你放心,回收的回收的。”

“电饭锅要多少钱?”老头似乎松了口气。

“1500。”

“什么电饭锅要这么贵!”

“那可是银行里直接邮寄过来的电饭锅,美国进口的。”

我心里想着狗屁的形状到底是圆的的还是方的。

老头跨上公共自行车走了。临走前不住地对我说谢谢。

“哪里找来的老头。问他父母不肯说。没老婆没孩子。奇葩中的奇葩。”王浩看向我,“你放心,肯定会下卡。给他包装得很好。”

“大概有多少额度?”我心里想着10个点会有多少。

“对了,明早有个办贷款的客户过来。不做在咱们公司,点位太低。你跟着我去。这些天我带你走走路子,认识认识人。”

说起他的这个客户,他立马神采飞扬起来,似乎刚捡到了一沓钱。他说收他20个点。“哼,现在的人啊。真是走投无路。认识他很多年了,起初那个厂子办得,不要太火。才几年,现在为了十万块钱20个点也敢来做。都是一些傻逼。”

我聆听着行业经验,与他走回科技园内。

两个礼拜之内,老头隔几天发我一条语音,他很迫切地想要这张卡。我倒是有点不希望下卡。心里有点堵。他是一个什么样的老人。三十多年前,他上着大学。二十岁的他比我们现在这些二十岁的大学生可矜贵的多。可是他的人生,逃,逃离了生他养他的父母,虽然尚在人世,与永别没有区别。逃离了这个世界里本来是要和他营造生活的那个她,还有属于他的孩子。而如今,他什么也没有。他只拥有商店隐蔽处的狮子机,炮子还有一张他期盼着的信用卡。

我仍然要把他扔进锅里,渴望再榨出一点。是的,即使不是我,别人也会把他扔进锅里。这么想,我心安了一些。

无非,站在高处的人把低处的人扔进锅里,这是一座人堆着人的高山。高处阴云密布,低处白骨皑皑。

老头的卡终于还是没有下来。我松了一口气。但是又觉得失望。

金印
金印  作家 去城里赶集的山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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