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的时候，他给了我一个邮箱地址，还有一个密码，说是送给我的礼物。”小喵说。
“恩，大概半年左右时间吧，我们就交换了QQ，后来微信出来了，就在微信上聊天。”她说。
“这混球。”我气呼呼地说。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这很不像我。”她说。
我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回答，因为她在我心中，是冷静无比，处理事情永远得当的大学霸呀。但我没有说什么，静静等着她说下去。
于是我又接着问：“是属于活泼一点的，还是安静的那种？”
“恩。”小喵在哭。“我打开来看，里面都是写给我的邮件，每天一封，从我们开始恋爱的时候。”她大哭了起来，比上次，在食堂里因为考研压力大哭的那次还要厉害。我凑过去轻轻地摸着她的头，拍拍她的背。
手拿着两瓶芭乐果汁，径直走回座位，小喵在的地方。
“唉？！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我又一次吃惊，尽管我知道黑暗中她看不到我，但我还是朝着她的方向盯着她。
“这样。”桂林那边山水美，生活节奏应该是比上海慢下来许多。“你同意了对吗？”我问。
“是的，我们每个人的心里似乎都有一个缺口，也有一块多余的碎片，重要的不是我们遇见多么完美百分百的人，而是，遇到那个可以让我们的缺口恰好完整的人。”我说。
“我先不喝了，这边还有一瓶奶茶。”她笑了笑。
“后来呢？线下聊天了吗？”我没有纠结于细节问题，继续发问。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他写的一篇，写的是文科生高数学习建议帖，我觉得其中有一项并不合理，就在底下留言了。他也很快回复了，于是我们就开始交流了起来。后来很多次，我们都是互相在留言版上聊天。”
“啊？恩，好吧，的确是这样，是我的错。”我的声音稍微平复了一些。“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问。
我瞬间就知道了，他责怪她什么，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但我就是知道，小喵是非常内敛害羞的人，她的想法不会轻易说出，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很难表达出来，所以需要身边的人去体会她。她喜欢谁，喜欢到什么程度，大概不是那个被喜欢的人最清楚，而是，小喵她自己。
“北京。”
“你什么时候开始的啊？”我吃惊得半个身体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见过。毕业以前。”
“忙什么？”我问。
“我们讨论一些深刻问题的时候，他会显得成熟，安静？说一些日常一点的时候，他还是很幽默风趣的。”
“网上。”她说得干脆。
“所以，你们俩认识，是因为高数？”我的语气中透露出不可思议。
“可以这么说。”小喵说。
“是啊，所以要得到什么，总要先放弃什么。”小喵说。
“喔，从大学的时候就开始了。”她说话的声音永远是那么平静，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里面都是我们5年生活的记录，5年啊，他都记录了下来。”
如果抛出的问题难以让对方回答，可以尝试着让对方做选择题，这是我在日语课上学习到的。比如：如果你问“中午吃什么？”对方可能要想半天，结果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但是如果你说“中午要吃面还是饭？”对方就很容易回答。
“就是这样。”小喵的声音高了起来。
有些故事，只适合在凌晨三点时分述说。
“刚开始的半年？”我问。
“他怪我为什么总是他主动付出感情，他的精神世界已经向我敞开了，但我似乎还没有向他完全敞开，不知道我内心的真正想法。”
“我想要喝芭乐。”在机场，有点口渴，我忽然想喝芭乐了，一种台湾很常见的水果。
“我总觉得自己的身上缺失了什么，但我找不到究竟是什么，他也一样，我觉得我们俩个很像，很聊得来。”小喵解释说。
“他老家哪里的？”
这份冷静，让我觉得有点心疼。
“什么都会聊，学习上的，生活上的，国家大事，人生哲理，都会聊吧。”
“是的，刚开始半年，他在上海工作，我们常常周末的时候见面，经常去看电影院，还是演出现场，他很喜欢。”
“也不要这么说，恋爱是双方的事情，没有对错，觉得不适合了，总有这样的时候。”即使是现在，小喵还是异常冷静的。
“不好意思，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所以我也没说。”
“不知道，大概桂林那边吧。”
“老生常谈的问题，远距离导致恋爱的崩塌，拖了半年左右，前几天，他和我说’最近很忙，不想谈恋爱了’。”
“我怎么不知道啊？”
“什么样性格的人？”我问。
“什么样的性格？恩，很难说。”
“那种缺失感吧。无论如何都会被充满的缺失感。”她回答的时候轻轻叹了口气。
“恩，差不多吧，5月份的时候，当时我去上海读研究生的事情已经决定下来了，他也已经找到了去上海工作的机会，我们决定见一面。”
从小喵的语气里，我听不出她更偏向于哪一种。
“多久聊一次，喔，恋爱了应该每天吧。”我说。
“恩。”我回应着。
“不知道，人生问题吧。”小喵说，语气里有一点哽咽，我猜想，她是哭了。
“阳光大男孩很适合你啊，你不也是这样吗？说话的时候像是戴着眼镜的教导主任，但外形却清清楚楚，可爱得很。”
“哇，那是不错的，你们经历了一次旅行，两个人的单独相处。后来呢？你们一起在上海，你在读书，他在工作。”我问。
“当然，这是他自己的决定，我没有理由反对。而且，我也是更喜欢慢节奏生活的，你知道的。”小喵说。
“你要喝什么？”我问。
“那是，去年？”我在脑子里快速算了算。
“在哪里？”
“是有一点没有想到，但是，这就是你啊，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一面，我很惭愧今天才发现。”我说。
“我分手了。”在两人所处的一片黑暗中她说。
“他怪你什么？”
“恩。”我说。
她没有应答。
“去吧，我给你看着包。”她说。
我感到脱胎换骨，骤然间，心里增添了许多岁月。
“怪不得，这么久我都没有发现。藏得好深啊。”我笑了，试图让小喵开心一点，但也是徒劳无功。
但我也许从来没有仔细想过，其实小喵也会遇到和我一样的，困惑的时候，难过伤心，无助的时候。
“好吧，如果你要这么说的话。”她说。“我们在北京一起玩了大概3天，觉得很开心。”
“这样啊，很理想的性格啊，和你有点像。”我说。
“恩，差不多每天吧，我们很少打电话。”小喵说。
“是，后来，他辞职了，说上海的快节奏不适合自己，觉得心里十分痛苦，想要回老家那边发展。”
“你打开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你们分开了以后呢，你在上海，他在桂林。”我关心着事态的发展。
“正好放假的时候。你以为我回家了。”小喵说话的时候，有一丝得意的窃喜。
“你们见过吗？”我又问，网恋所避不过的问题。
“你觉得，他身上最吸引你的是什么？”我问得有些突然。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了···”那天晚上，我就这样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直到我们俩个人都睡去了。
“你们平时都聊些什么？”
“但那最后半年，他在怪我，他明显是在怪我。”小喵呜呜地哭了出来。
于是我就去搜寻自动贩卖机，找到了！赶紧买了两瓶，因为回去日本就很难喝到了，离进安检还有一段时间，我应该可以搞定。
“恩。大学以后，有一次无意中我进了一个论坛，上面有一些关于大学生活，考研选择，还有感悟人生等板块，我也只是随便看看而已，没有想过要写一些什么。”
“哎呀，还真是，我真是愚钝到家了，这么久了都没有发现。”我的语气里充满了懊恼。“然后呢？见了面之后，觉得···”
“跟我想象得不太一样，我以为是带着胡子的大叔型，结果，是白白净净的阳光大男孩。”
小喵从来都是听我说话得多，我遇到事情的时候听我阐述，然后给我明确的建议，我开心的时候听我胡言乱语，我难过的时候听我哭泣。我已经习惯了有她的存在，作为一个听者的习惯。
“这样也有这样的好处，可是如果要看各种演出现场的话，大概只有上海是最方便的了。”
“是啊，5年，不简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