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眼睛圆溜溜的转了一圈，“你要什么礼物？我可没钱……”
郝梦梅撇过匡正，自己走向了售票窗口，只买了一张回家的车票。
略显稚拙的少年惴惴不安的提出了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要求，那时已经是冬夜晚上的九点多了，街道上都已经寂寥无人，更何况是山顶！
匡正仍是没有接茬儿，宛若一尊雕塑，如如不动。思绪回到了四年前的一个夜晚……
女孩儿突然哭了，少年一下子吓到了，“梦梅，你是不喜欢我吗？对不起，我……”
她不断重复着他最爱听的句话，“好啊！”
“你快点，司机还有三分钟到了……”
匡正没有接茬儿，看看腕上的手表，八点钟，车票上九点半的。匡正坐在了候车大厅的座位上。
昏黄的灯光吃力的照耀着毫无生气的破旧的出租屋里，匡正坐在生硬的木板床上，背对着斜躺在床褥上正在游戏中“酣战”的郝梦梅，内心挣扎了半个钟头，终于冷冷地“吐”了出来。
那一夜，他多么畏惧泛白的曙光；那一夜，他又多么期待崭新的黎明。
……
多年后，孑然一身的匡正独自一人躺在老旧的沙发上，回忆起多年前分手的那个夜晚……
今夜，他想得头疼欲裂，过了好一阵子终于渐渐地没有了力气，如同多年前那盏快要熄灭的昏灯。他慢慢地合上双眼，梦里，他看见了年轻的自己，也看到了那个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顽皮背影……
心里祷念着永别与平安！
到了汽车站，匡正提行李上了楼，“你身份证拿来。”
少年一下子急了，竟然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在原地跺脚，“你必须来，还得给我买礼物！”
“梦梅，我没骗你吧，这个‘礼物’不要钱……”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在这里候车。”郝梦梅轻声的说到。
女孩儿仍是一句简单的回应，这让少年备受鼓舞，终于翻过泥泞狭道，走到了宽阔的泊油路上，明明已经捏出汗的手心，少年就是不肯撒开，女孩儿也不在意。就这样，他们一路手牵着手到了山顶，新年就快到了，满城的灯火辉煌，烟花爆竹，少年和女孩儿四目相接，都开心的笑了。
“梦梅，我二十岁生日就快到了，那天你来吗？”少年站在山顶的石栏上问道。
郝梦梅头一次收拾行李那么迅速，匡正头一次没有不耐烦的催促。刚下电梯，走出小区门口，热闹的街头已经人来人往，郝梦梅没有理会匡正径直走向了包子铺，匡正打了一辆“滴滴”，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我们分手吧……”
“如果我不说那句分手今天又会是怎样一番结果呢？”风烛残年的匡正余生想得最多的便是这个问题。
“好！”
“好啊！”
“好……”那间破败不堪却不乏温馨快乐的小屋。
一个令人振奋的意料之外，少年没想到眼前这个俏皮可爱的女孩儿会答应得如此爽快。
郝梦梅拖着行李箱挤进了簇拥的人群，匡正双颊流着滚烫的热泪头也没回。
“呀！！！左边，不对，右边，瞄准……”一心沉湎于游戏激战中的郝梦梅，似乎根本没有听见那决绝的话语，匡正终是转过身去一把夺过郝梦梅的手机——“听到没，分手！”
突然，少年一把将女孩儿搂在怀里，柔软的双唇一把贴在了女孩儿的唇上，女孩儿开始有一点点挣扎，片刻之间双手又轻轻搂在男孩儿的腰上……
素日里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少年此刻却故意选择了一条泥泞难行的小路，两人都走得很费力的时候，男孩儿竟然伸出来自己的左手一把抓住了女孩儿的右手。
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喝，原本寒冷的房间显得更加冰凉。郝梦梅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和莫名，仅仅持续了半秒钟，眼睛里又伪装起令人厌恶的倔强，一句理由也不问，“豁”的一声站立起来。
“我一个人回去就好了，我会去你家把我的东西搬走的……”
“车来了，我走了……”
天，终究还是亮了。匡正和郝梦梅几乎同一时间掀开被褥，各自打理着自己的身体，洗漱快一步的匡正坐在客厅的板凳上，等候着郝梦梅收拾自己的行李。
正不知所措的少年不知道以何种语言来请求原谅自己的“冒失”，女孩儿只是摇摇头，一把抱住了蹲在他面前连连抱歉的男孩儿……
郝梦梅头也没回，在拥挤的队伍里终于还是走了出来，刚好“滴滴车”也到了，匡正抢过行李，塞进了后备箱，郝梦梅坐在了副驾驶，匡正上车后发现座位上多了五个平时最爱吃的小笼包，心里咯噔一下，悄悄的捏在了手里。
“好……”那个空旷无人的山顶；
“我牵着你，好走！”
“不要钱……你送吗？”少年慌忙抢过女孩儿的话说到。
同样是月黑风高，同样是寒冷肃杀，却因为两颗彼此热烈的心而倍感温暖。
那一晚，匡正和郝梦梅仍在一张被子里，寒风肆虐的窗外，却是令人无比向往的自由。他们各自背对，竭力蜷缩在被褥的两头，任凭寒意无孔不入，他们都各种硬生生的忍受。
“不要钱？那我……”
只听“砰”的一声，卧室的大门狠狠地关上。昏暗的灯光也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熄灭了。
就在分手的那个夜晚，匡正因为换工作出去找房子，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点，匡正一个关心的电话都没有收到……
回到家里，没有一口热乎的饭，甚至没有一口甘甜的水，郝梦梅斜躺在温暖的床上，开心的玩着游戏！
“我不来！”女孩儿调皮的回答道。
那一晚，他把一生的甜言蜜语和似水柔情诉了个遍，还有那个一生未能兑现的诺言——“这一辈子我要娶你回家！”
“我现在可以邀请你和我一起去南山顶上吗？”
匡正再也没有醒来，他的嘴角却挂着一丝阔别了半辈子的笑容，宛如二十岁的少年！
匡正拖着疲惫的身体心一下子凉到了谷底，挣扎一番后终于说出了那句分手。
匡正一把拽住郝梦梅纤细的手臂，“不准走！今晚上我还是你的男朋友，我们是订了婚的，要散也要规规矩矩。明天天亮，我亲自送你回去，今生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