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着摆手，哭着跑回了家。
菜场外，阳光洒在他紧绷的脸上，好像一只仓惶的老鼠。
一
只有隔壁热心的沈姑娘倒一直照着他，每次去县城都会给他带一溜鸡蛋，弄得老林的心不由自主地热乎起来。
他自己倒挺平静，没见他有什么欣喜若狂的举动，反而连说话都小心翼翼了许多。
沈姑娘年方二十三，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自然也吸引了不少追求者，老林暗暗观察过，那些人都是附近镇上优秀的青年才俊，老林一看自己五短身材，手上又没几个钱，再加上年过半百，上来就矮人家一头。
二
也有人说，怪就怪老林人老心不老，还想过年轻人的生活，要不然以他的个性也不会铸成大错。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老林就被县里来的公安带走了。
那天是傍晚，趴在桌上的他不知不觉睡着了，等他醒来时正好晚上九点整，正巧赶上电视上的彩票直播结果刚刚出来。
老林没接话头，打了个哈哈就匆忙退了出去。
以前他晚上六点准时打烊，现在每天都要在店里待到九点半，诧异的人们向里望去一片漆黑，只看到幽兰的屏幕前老林一闪而逝的脸，怪吓人的。
老林这段时间也算是镇上的风云人物了，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他最近接连中奖，而且奖金也越来越大，直把村上的人羡慕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老林搬来镇上好几年了，平时也算稳重，一直孤身一人经营一家福彩店。
没想到这也是人们最后一次见到老林。
这段往事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在环境闭塞的小镇上流传了好一段时间才平息。
满是心思的他回到家也发现忘记付钱了，但又懒得再跑一趟，就在心里想等我赚了钱，就双倍给你。
“老林！”见老林在菜场瞎转悠，杀猪匠老朱嬉笑着一巴掌狠狠拍在他的肩上：“怎么，发财了眼里就没有我这个大哥了？”
“你知道吗？老林又中奖了。”
其实老林小日子虽然过得紧巴巴，但也算凑活，不过他实在太中意沈姑娘了，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他怎么也要拿来搏一搏。
第二天的他虽然因严重失眠而精神萎靡，但眼中的兴奋掩饰不住。
四
有天傍晚，两人在彩票店门口爆发了一次剧烈的争吵，据说声响之大整条街都听到了。
熟悉的叮咚声响起，购买竟然真的成功了，他的视野瞬间变得开阔，他仿佛看到了奖池的巨款在向他招手。
“吃了蜜蜂屎了？”肉铺的老朱咚咚剁肉，头也不抬地说道。
“也没什么事，中了个奖，”老林讪讪地说。
“万一成功了呢？”他反而莫名地有点担心，所以他只选择了奖额最低的两元。
老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吓着你了？我怎么看你比以前更怂包了？”
那天晚上老林一宿没睡，层出不穷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横冲直撞，从如何偷偷取得奖金到身为富翁后怎么挥霍，还想到了怎么把这个事告诉沈姑娘，都在脑海里过了好几遍。
但是不管怎么样，老林就这样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了，他的店铺连带着他不切实际的想法都随风飘散。
老林的变化是从半年前开始的。
那次沈姑娘又来送鸡蛋，老林顺势邀请她到县城最好的餐厅吃晚饭，沈姑娘婉言谢绝了。据邻居回忆，老林那天很固执，走后甚至还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在她面前打开，沈姑娘的脸色一下子尴尬得不得了。
“哪有哪有，那个，猪大哥，要不就给我来二两五花？”
“是嘛，老家伙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平时也没见他烧香拜个佛啥的。”另一个人愤愤地搓着手。
有人说，老林如果不那贪心，赚了一笔又一笔，也许能蒙混过关。
尾声
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沈姑娘就是镜中花、水中月。
从此以后，就再没见到沈姑娘给老林送鸡蛋了。
“好嘞，”干脆利落的一刀震得老林的肩膀也跟着晃了两晃。
福彩提成微薄，加上这里的人大多忙于工作，他的收入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老林的眼中的火花熊熊，他知道更大的肥肉正等着他。
很多人恭喜老林，但老林反而愈加小心翼翼。
“两块把你稀罕成个熊样，出息。”老朱继续剁肉，一脸鄙视。
但是电视机上的直播都已经结束了呀，他有点恍惚，不由自主地想去试一试。
其实他自己也偶尔会买一两注彩票，他总笑着说，买彩票就图个盼头，不过要真能中到就最好了。
他迷迷糊糊望见彩票机亮着的屏幕正要去关机，但他的手指移到一半时却顿住了，因为他看到购买界面竟然还没自动退出，而这代表着还能买彩票。
多年后，就在人们已经忘了这个事的时候，老朱的摊头灯光一暗，一个矮矮的身影挡在案前：“喏，那天欠你的50块。”
有人说，如果老林第一次就赚笔大的收手，可能也不会被发现。
“两块。”
那里可是有着足足三百万啊。老林舔舔嘴唇。
老林不停中奖，从小额的十块二十奖金很快就到上万，虽然老林守口如瓶，有心人也能从每期的日报的手机后四位推断出来中奖者是他。
大家都说他在闷声发大财。
足够多的财富，才是自己抗衡那些青年的唯一筹码。
三
老林的运气从那次两块的中奖开始节节攀升，不过也是从那天起他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开始主动向沈姑娘示好，什么prada包、古奇的帽子逢节就送，那些青年都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但是沈姑娘偏不领情，这些名贵的礼物一概被她推了回去。
图片发自简书A
老林没说什么，拿了肉转身就走。老朱在后面张了张口，他本想提醒他付钱，但一想他日子过得也蛮苦，就当送他了吧。
原来老林的连续中奖引起公安侦测部门警觉，几番查探下确立了他的犯罪事实后对他实施抓捕。
“多少？”老朱来了兴致，他停下手里的活，油光满面的大额头闪着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