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村书记和李四老婆的事儿你知道么？”
这是一所典型的东北泥土房子，因为窗子小，屋子里稍有些黑。墙上和顶棚糊着报纸，炕梢摆着一架炕柜儿，向北去紧挨着炕柜儿的是一对儿东北人家常见的大木头箱子，箱子上摆放着一架座钟，一台收录机，还有一些药品，再往北是个碗柜儿，碗柜上放着一些零七八碎的东西。
警察安慰了她以后，又到赵老黑家里找他了解了当时的情况，跟着就让刘会计打开村办公室，把那儿作为临时询问室，挨个找人了解昨晚发生的情况，想看看有谁看见过凶手，或者是异常人物出现。
“听说过！可那只是大家传说的，谁见过啊？”
“嗯！孩子他妈走得早，得病死的。老人也早就不在了，满心指望着孩子呢，这不又出事儿了么！我呀，这辈子也就这命了！”王老汉说着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了。
……
“那你们得好好调查，光这么推测可不行，可别冤枉了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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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忙了一个上午，也没能找出更有价值的线索，于是就让家属将尸体收殓起来了。除了留下帮忙发丧的人，其余的都回家去了，只剩下村会计老刘陪着警察做些善后工作。
木头箱子和碗柜是放在一个长木头架子上的，架子的外围围着一块细碎花布，虽然不是新的，但还算干净。木头箱子前面是一条长凳，刘会计进屋后直接坐在了长凳上面。
“刘会计？”他转脸问。
那之后，警察又来找过王老汉几次，王老汉也都一样的说辞。他心里死灰一样的沉寂，儿子都没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哪里还有那么多的心思管别人的事儿？此后，王老汉像是变了个人，话很少了，变得越来越沉默。
“不抽了，刚扔！”警官连连摆手。
“咳，你是不知道啊！明年春天就要换届了，这次事件对他的的影响可是挺大，搞不好他就因为这事儿当选不了了，你说他能不上火？我可听说纪委、检察院的可是盯了他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能不心慌？”
此刻，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房门口。
外围的警察仔细搜集着现场以及周边的证据，观察着村里人的表现，试图想要寻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王老汉伸手接住：“哎！你中午搁我这儿吃？”
他们先调查了村书记的家属，详细询问了案发时的具体情况。书记老婆难掩悲痛与惊惧，她告诉警察，丈夫半夜起夜，出去老半天没回来。等她觉得不对劲儿跑出去看时，只见大门四敞大开的，丈夫倒在地上，两手捂着伤口，浑身是血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吓坏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喊人来帮忙。大家伙儿来了以后丈夫就断气儿了，刘会计领着大伙儿找一早上线索了，也没找到。平时在村里也没把谁得罪的这么狠，不知道这祸怎么就来了。
其实，跟他一样难耐的也还有王老汉。
“我送送你！”王老汉站起身来。
“那是隐藏的好呗！听说你跟李四关系不错，你觉得这事儿会不会是李四干得？”
“哎，好，好！”警官笑着接了一下。
“老王，你儿子的案子有点儿眉目了，刑警队的同志过来跟你交代一下案情。”刘会计指着那位陌生人说。
“老王啊，饭做好啦？”刘会计一进大门就喊上了。
北墙上有一个小窗户，窗户前面是一张带有三个抽屉的桌子，桌子上面放着暖瓶和茶杯、茶壶，此刻王老汉正忙着给他们俩倒水。桌子两边儿摆放着两把椅子。桌子前面一米左右的地方是一个砖砌的用来取暖的土炉子，土炉子上的烟筒从后窗户的上面通了出去。
“咳----，这老天爷也真不长眼，以前遭了那么多罪，好日子才刚来，就遇着这么个事儿！”刘会计长长地跟着叹了口气。
后来，据刘会计回来跟他说，杀死村支书的是哑巴的哥哥，人很愣，个头儿跟李四差不多，他是觉得自己的兄弟太冤，才对村书记下了手。杀了人以后，他跟人在小酒馆里喝酒吹牛，说漏了嘴，被人举报后警察抓了他。这事儿跟李四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李四依旧受着老婆的气，老老实实地过着那难耐的日子。
“行了，你快坐吧，我的水我自己拿就行了！”刘会计不忍看他忙活，连忙自己取过那杯水来。
“我姓李，咱们见过面，上次在医院太平间，你忘了？”李警官提示道。
其实，王老汉心里总是觉得昨晚看到的那个人是李四，但他不敢确定，也不敢跟警察说。在他的心里，这件事儿即便是别人不做，他自己也要做。反正儿子也没了，活着也就没啥指望了，但既然有人替他做了，他也就更没啥心思了。不要说他并不能够确定那个人是不是李四，就算是能够确定，他也不会说出来。因为他同情李四，觉得村书记欺人太甚，死有余辜。
“啊？怎么可能？他在学校里上学，怎么能看见那事儿？”
“那你慢走！”王老汉跟在后面送了出来。
“我想跟老王单独聊一聊，刘会计你回避一下？”李警官看着刘会计说。
“咳，当时那么多人，我哪儿记得住啊！”王老汉探口气说。
他喝了一杯水，做上午饭，然后坐在锅门口的矮凳上掏出那封信，想要再看看信里的内容。可是，令他惊讶的是，那封信上竟然字迹全无。他愣住了，低头想了一会儿，立刻就明白那是写信人为了保护自己而采取的措施。他随手把那张空白信纸扔进了锅底坑里，信纸遇到火苗立刻就烧没了。
“行，那你慢点儿！”王老汉站在里屋门口，对已经走到外屋地的刘会计说。
但，情况让他们很是沮丧，没人发现更有价值的线索，大家伙儿都是听到狗叫的厉害，起来查看，结果就听到了不是人动静的哭喊声。于是，就感觉到出事儿了才陆续过来的，谁也没有见过凶手，谁也无法提供跟凶手有关的任何情况。即便是王老汉，也没有提供出更有价值的线索来。甚至，他连自己见过的那个黑影都没提。
“那是肯定的！行了，我该说的也都对你说了。你要是觉得还有什么相对我说的，就给我打电话！不过，我今天跟你说的这些不要跟别人讲，现在村书记也死了，哑巴肯定会被判刑的，你儿子的仇也就算是报了。以后好好地，这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多活一天就多享一天福啊！”说着，李警官站起身来，递过来一张名片。
回到家以后，王老汉心里开始担心起李四来。那个人会不会是他？既然自己看见了，别人也有可能看见，如果别人说了，而自己不说会不会被警察发现？从上午的询问看，警察并没有发现。可是今后会不会发现呢？王老汉心里着实没有底。
“好了，快回去吧！”刘会计说着走出了房子，并顺手把房门给关上了。
恰在此时，大门外走进来刘会计，他身后跟着一个陌生人。
“好，好！”警官微笑着进了屋，走到炕梢的炕沿儿边上坐下，仔细打量了一下屋子。
王老汉这才回身坐下。见王老汉再次坐好，眼看着自己，李警官这才说：“关于你儿子的案子，我们基本查清了。杀你儿子的那个哑巴是个外地人，他是受人指使的。至于是何人主使，我们基本锁定了嫌疑人。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人威胁过你们，或者你儿子有没有跟你提过受到过什么人的威胁？”
“那行，那我就先回去了，一会儿你顺着来的这条道儿直接回去就行了！”刘会计站起身来边往外走边说。
“这可说不好！真要是气火了，这事儿也不是干不出来！”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王老汉说着自己在炕头那儿侧身坐了下来，他掏出烟来问警官：“你抽烟不？”
“不用，不用，你快坐着跟李警官好好唠唠吧，我又不是外人，你跟我还客气啥呀？”刘会计一把摁住王老汉说。
“村书记能下那么狠的手？他可还是个孩子啊！”王老汉悲愤地流着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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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也刚扔了！”刘会计摆摆手。
“你贵姓？”王老汉抹了一把泪问警官。
“来，喝杯水！”王老汉端来一杯水放在了警官跟前的炕沿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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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跟你说吧，有人提供消息给我们，说是你儿子见过村书记和李四的老婆在旅店开房，觉得气不过，想替李四出口气，就打电话报警。我们派人到旅店打开房门后，看见他们俩赤身裸体地在一起，就把他们带回局里询问。但两个人纯属自愿，不属于卖淫嫖娼，我们也没办法，就把他们放回去了。那事儿过了不长时间，你儿子就出事儿了。我们去学校调查过，你儿子在学校一直表现很好，也没得罪过谁，这就说明你儿子出事儿跟这件事有直接关系，所以最有可能是书记指使哑巴做了这件事儿。经过我们的调查，哑巴在作案前曾经被书记领着在旅店里跟一个小姐开过房。这就说明书记是用这种方式收买了哑巴。虽然哑巴一直都不肯配合调查，但我们已经基本查明你儿子出事儿就是村书记指使的。现在村书记被杀，那哑巴就得承担所有的责任。”
“平时也没看出来他有多恶啊！”王老汉流着泪说。
“哎，人和人想法不一样啊！他要是能想到这些，哪儿能做出那样的事儿来？这不报应来了！”
“你儿子！”
“哦，有眉目了？快进屋，进屋说！”王老汉眼里一热，泪水盈满了眼眶。他转身放下手里的小板凳，连忙往屋里让着那位警官和刘会计。
“不啦，我们挺多人哪，回去还有事儿！”李警官边说边往外屋外走。
“家里就你一个人啊？”警官问。
“行，你搁屋吧，别出来了！”李警官推开房门，在门口站住往屋里推着王老汉。
回头看，炕上收拾的倒也干净，炕柜里整齐地摆放着几套被褥，炕柜上放着几个大纸壳箱。阳光正透过南窗户直照进来，光线中能看得见屋子里的灰尘正欢脱地升腾。
“好，好，你走吧！”王老汉在门口站定了不再跟他争，眼泪却忍不住地流出了眼眶。
“啊，差不多了！”房门开着，听到喊声的王老汉抬头看了看他们，眼里闪过一丝不安，心也跟着加快了跳动。他弄了弄锅门口散落出来的火炭，拿起板凳站起身来。
“那也不能杀人哪！”
“李四哪有那个胆儿？平时连鸡都不敢杀的主儿，敢去杀人？要是真有那个胆儿，他早就跟书记和他老婆摊牌了，哪儿还能天天戴绿帽子呢！再说他们家搬到县城里去了，县城离这里这么远，白天他又没回来，那么胆小的一个人敢走夜路回来杀人？我觉得不可能！”王老汉连连摇头。
警官点点头，颇为同情地看着老王叹了一口气。
“没有啊！我们家在这个村是独门独户，也没个亲戚，跟大家伙儿相处的都挺愉快的，也不敢去撩谁啊。虽然我们老实，村里倒也没人欺负我们。”王老汉毫不犹豫地回答。
吃过早饭后，刘会计嘴里刚点上的那棵烟才抽了两口，刑警队的人就到了。刑警队一共来了两台车八个人，一下车他们就立刻投入工作了，拍照的拍照，查验伤口的查验伤口，询问的询问，一个个都忙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