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生命中一个点到为止的男孩

2018-09-07 21:30:22 作者:此木有日月

沉默。足有一个钟头。

无形的三八线没有了,我们会顺其自然的不小心地挨的很近,当老师讲到一个只有我俩知道的笑点时,我们会默契相视一笑。他特别怕痒,每次他嫌弃我笨蛋时,我都会拿笔去戳他的腰,然后他指定会投降,乖乖给我解题。 他书本也堆得乱七八糟,每次找不到什么东西时,脾气就会变差,我会握一下他的手腕,或者牵一下他的衣角,他就会逐渐稳定下来,所以基本上我都会帮他收一些重要的资料。

6

我站在教室门口,楼道里的风很温柔,微微撩动我的衣衫和两鬓的碎发,我凭栏,向头顶的那一方天空望去,这个世界一定很大。楼下的细竹摇摇晃晃,很是可爱,似乎也在鼓励我呢。也罢,回去吧,重新整理思绪。备考不就是这样吗,一边挣扎,一边继续,不甘放弃。

同住的两个大姐回家了,为了家里的农忙。本就破落的寝室,只我一人,更显凄凉。月光照不进,只有手机一点微弱的寒光。深夜里,暑气和嘈杂声掠去了我的睡意。突然一阵剧烈的声响让我警惕起来,似乎有人在院子里摔打东西,再仔细一听,像是一个喝醉了的大汉在叫骂,看样子,是院子里某个住客欠了他的钱未还,借着酒气来讨债,但是他并不知道这一圈上下层十几个屋里,哪个是他的目标,索性便一户户粗鲁地踹门、摔砸。可笑的是,无人回应,无人劝解。我一个人蜷缩在床上,用后背紧紧抵着墙壁,获取一点安全感,当他的脚步声临近的时候,我蓦然想起,我的门是没有锁的!立刻憋着呼吸,尽力发出最小的声音,走到门后,蹲下,做好抵住门的准备,那时,我分明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汗毛竖起和止不住的战栗。他过来了!过来了!猛烈地踹向我的门,我将手机的光关闭,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尽全身的力气去阻挡这冲击,幸运的是,门没有开,醉汉离开了。

4

我瘫坐在地上,自己抱住自己,我好想身边此刻有个人,不然,我连流泪的勇气都没有。我想起了他,在列表里找到他的名字,发了一条简单的讯息,本也没抱着什么打算,毕竟那么晚了,怕是没有回应了。没想到,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简单的一句:定位发我,马上到。

“对,这个椭圆方程呢,就是……”还没等老师说完,我的世界静默了,紧接着像对不准焦的摄像头一样,这个世界慢慢变模糊,我顺着凳子滑倒地上,不省人事了。睁开眼,第一时间看到的是他的脸庞,焦急,惶恐,无助,苍白……他的双手紧紧抓住我的手,很紧。他在呼喊我的名字,我知道,但是我有意识,有知觉,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肢体。一瞬,这种突如其来的反应让我害怕,我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然后止不住地流下,我看见他不知所措地为我擦眼泪,我再一次沉睡了过去。

那年夏末,伏气未消,天空湛蓝明丽,云朵寸步不移在头顶驻足,偶来几声惊雷,紧接着大雨瓢泼了半晌,惊了云,惊了夏伏的明媚天。

下雨了,雨滴啪嗒啪嗒打在屋檐上,积成水柱流下来,悄默默地渗进我的小屋里。不热了,我可以睡着了。

我思维反应很慢,我承认。所以高中三年,数学一直是我的噩梦,直到现在,大学高数,线性代数,依然如此。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好自卑的,每个人对于一种事物的感知都是不一样的。但是,每次上数学课,坐在他右手边,我都有种无形的压力,或许是我太倔强,明明可以向他请教的问题,我宁愿自己演算一节课,都不愿低三下四去让他帮我,所以,在某一种程度上,这算不算,我们是相似的人。

“我想,我们还是……点到为止……吧”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他成为同桌,或许老师想让我的脚踏实地带给他一定程度的影响。我们最开始相处的很不愉快,虽然我们没有画那条三八线,但是互相一句话都不说,他坐我左边,我甚至都没往左回过头,以至于,他究竟什么模样,我都不能完整清晰的在脑海里刻画。

从身体最深处翻上来一阵苦水,一直冲破咽喉,进入口中,好想吐。我努力若无其事地躺回到床上,背对他 :你走吧,我该睡了。

又是一阵沉默……

约摸过了二十分钟,他来了,跑得气喘吁吁,小心翼翼敲开了我的门,什么也没说,拽起我的手腕就走,我甩开,问他:去哪?“跟我回家,谁叫你一个女孩子住在这里的!”他吼我。我不去,我走回到我的床边。“那好,我在这陪你”他坐到我对面。我在黑夜里望向他,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我想伸手去触他,但是一想到从前那冷漠的眼神,我便努力压制我的这种渴望。相对两无言,仿若时空静止了一般。

“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我终于在这个戏谑而又荒唐的夜晚,说出了这句埋藏在心里两年之久的话,豁出了尊严。

当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时,在我圆珠笔演算的过程上,多了许许多多的红色水笔的标记,我有些茫然地往下看,发现是有人将我的演算步骤很仔细的画了横线并用箭头在旁边标注了我错误的地方,稿纸的背面是另几种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很巧妙,是我根本就不会想到的解法,我不禁感叹这个人的能力。但是我后来心头一紧,我猜,怕不是我同桌帮我写的吧。所以我特意转过头去瞄了一眼他的笔迹,果不其然。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甘,但是还是有一丝丝的温暖,于是纠结了好久,用笔去戳了戳他的胳膊,小声对他说:那个,这个题, 谢……谢谢你……“没事,以后不懂的问我就好了,没有关系的。”他轻声说。有那么一刻,我突然觉得,原来,他也没那么坏嘛,对不对?

学校领导突然有了新的政策,原本停掉的体育课有重新回到了课表中,并且大课间休息的二十分钟要组织各班去操场上跑圈,说是适度的体育锻炼有利于脑细胞的活跃,那时的我们所有的取舍,所做的一切,全然为了考学来服务。

那段时间流感这股恶魔风刮的很严重,我从小抵抗力就很差,毫无悬念地被感染了,头痛昏沉没有食欲,但是一想到请假的结果是堆积如山的试卷等着我去补习,我宁愿坚守学习的岗位。两节课的体育活动加之中间的课间跑操,下午上课时,本就没怎么吃饭缺乏营养的我终于支撑不下去了。

我们最好的遇见,也是像这样的九月天。

可惜流星遮了眼,缘分断了线,我们手都未及牵。

“嗯。”终于,他起身,走到门口,顿了两秒,“晚安,”他说。我没有回应,他开门,离开。

那天,我的数学试卷发下来,看着那既然让人心寒的分数,我的心里像堵了一块巨石,很难受,我把试卷收在抽屉里,趴在桌子上,想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这时我听见前面的同学说:嘿,你的女神哭了。他从我的背后走过,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没发出一点声响。忽然,我的指尖,不,应当是他慢慢地伸出了手,小心翼翼的,用他的指尖轻触了一下我的指尖,我顿时一震,立即将手缩回了胳膊下。他轻叹了口气,对我说:陪我一起努力好吗?我鬼使神差地抬起了头,看向他,有十秒之久,然后说:好!

到这里,故事就结束了。他并没有离我远去,因为,那些记忆,将伴我很久很久,久到永恒。

但是,我睡得着吗?芭蕉惹了骤雨,门环惹了铜绿,怪我自己不争气,还未路过青石板桥上,就轻而易举信了你。

高考过后,我们各自离散,为不同的事情忙碌。我在一个饭店做起暑假工,想着历练一下自己。很累,每天朝九,但是晚上十二点才会下班。由于人手不够,一人要看5个包间。寝室条件很差,向阳一面阳光直射,室内温度要到38度。水要自己打,没空调没风扇,只有一个破床板和几张简单的桌子。院子是个四合院,住满了杂七杂八的人,都是外地打工租房子的,经常听见隔壁夫妻的吵架声,为家长里短的琐事,半夜里对面屋子里的小孩哭到很晚,妈妈焦急的一遍一遍哄她入睡,各种电视节目的声音以及深夜某某人的呓语……我的小屋,锁是坏掉的,门只能就这么轻掩上,但是由于三个人住一起便也没有那么害怕。

无论谁人,我们总有一种看不见的磁场,吸引成自己的一个小圈。起初,我和他就是属于不同的圈,因为我们是不同的人。他这个人呢,实话说,有点小聪明,所以班主任是对他抱有一些期望的,他喜欢钻研各种稀奇古怪的难题,每每数学试卷最后那些普通人不想去触及的大题,他都要去琢磨,并以这种独一无二的成就所带来的全班的羡慕为骄傲,我理解为虚荣。这并不是偏见,他自负,看不上我们这些刻苦学习得来的好成绩,他敬仰那些他自以为比他“智慧”的人,他眼高手低,也瞧不起那些步骤简单的小题。所以,一句话,我不喜欢他。

2

5

日子一天天过,我逐渐养成了每天到教室先环顾一周搜寻那个影子的习惯。晚自习后,借着路灯昏黄的灯光, 总不自觉的四处张望,在人来人往匆匆的千万人中。无一例外得失望。他不说,我不问,就这样,我以为我们走远了,莫名其妙的。

他数学地理极好,但是英语很差劲,每次自测英语考试,他都比我低二三十分,但是他从未问过我关于英语语法的相关问题。有一天,终于,他对我说:你考了多少?英语?我头都没抬:136。“呵!不就比我20分嘛,我那是不想努力。”他轻蔑的一笑。我在心底油然升起一阵厌恶,努力?那你倒是努力啊,自己做不到还否认别人的努力,幼稚!

第二天,老师把他调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我在第一排的靠门的位置,都说一个矩形,最长的距离就是对角线,我们突然就被分布到了对角线的两头。后来我才知道,老师找他谈过话,估计是嗅到了早恋的气息,所以……自此以后,即便是我们碰了面,他也没再和我说过一句话,没打过一次招呼,我不知道他跟老师谈了什么,突然间,就这样,一个我以为很熟悉的人,连目光都冷漠了。

每天早上完成自己的工作之后,会站在门口迎宾,招呼进来的客人。我是跟一个同学一起来这个饭店的。某天,在迎宾的时候,我同学指着落地的玻璃窗,问我:那不是那个谁吗,他好像一直站在外面看你。我将信将疑的回过头,当我的眸子对上他的那一刻,他落荒而。后来,玻璃窗外除了川流不息的行人,车辆,时而经过的叫卖人,还有那风雨不动安如山的两棵大树以外,再没其他。而后一起来的同学告知我,他家就在咱们饭店后面的小区,呵!多么狗血的巧合。

我从未想过“点到为止”可以如此恰到好处地形容一段感情。见识短浅了。后来我想,可能那个时期的男孩,担不起一份爱情的责任,既然担不起,那就只能离。没错,他不是风和日丽下骑单车着白衬衫的少年,我亦不是穿格子裙梳着马尾的姑娘。

清醒时,已经在医院的床上。做了一次全身检查,并无大碍,不过是贫血加上缺氧而已。翌日,回到教室,身边的朋友都争先恐后地询问我的身体,我很欣慰。他在那一个角落里,看了我一眼,即刻又低下了头, 我有些心寒。回到宿舍,几乎所有人见了我,都跟我说:诶,你知道吗,你倒下的那一刻,他像长了翅膀一样从后面直接飞到了最前排,离你那么远,却是第一个跑到你面前,把你从直接从地上抱起来。他把你从教室里抱到了救护车上,一路上抓着你的手没有放开过。班主任赶他回来上课,到教室以后什么都没做,趴在桌子上哭了一下午。我呆呆地听着她们跟我讲,感觉心在一阵一阵地抽搐,好疼……那一刻,我怕是,动情了。这 ,叫我如何轻描淡写 ,一笔带过 。

我们关系的缓和就是在一节数学大课的课间休息,我再一次被一个破题缠绕了一节课,怎么都得不出正确的答案,明明逻辑是正确的,一遍遍检查重做那些步骤,结果都不尽人意,我就像被困在一个怪圈里,黑漆漆的铜墙铁壁,明明出口在上头,跳起来也够不到。越算越恼火,脾气一下子控制不住,把笔往桌上一摔,走出了教室,想出去透一下气,这是我从一个朋友那里学来的,如果你暂时被一件事情所烦扰并无法解决的话,可以暂时放一下,说不定,心情放松之后,运气就来了。

我迅速从床上爬起,跑到门口,望着他的背影,我曾无数次坚信,我们会在一起,我也自信地觉得,他是属于我的,我没有卑微过 ,但是我想我开出过花。所以即便,我们后来没坐在一起,没聊天,没互动,我们总归有一个契机会重新走到一起。但当他的身影消失在慢慢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时,我且只能以这种目送的方式送他离开,离开我的世界。我知道,往后余生,我们将再无瓜葛。

3

有了第一次的正式的聊天,以后渐渐地熟络了不少,他也偶尔放下他那身戾气,向我讨教问题,虽然态度还是很傲慢,但是语气总归没那么讨厌了。

此木有日月
此木有日月  作家 如果你刚好遇见我的文字 ,刚好遇见我的故事 ,刚好珍视我的只言片语 ,那么 ,这将是我多么大的幸运 。

来点故事下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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