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板是外人的称呼,但张杨不这么叫他。他是张杨在大学时期的师哥,是学生会主席,人缘很好,经常顶着一张大脸四处招摇。
但她很瘦,一头短发,站在那里,气质清冽。
他和张杨一起组织过一次公益活动,俩人就这么认识了起来。男孩子的友谊很简练,一同在后台打了几把王者荣耀就互相熟络了起来。
那次约酒,是张杨刚签完一个单子,心里有点高兴,正好王老板打电话来,一算,俩人确实也挺久没见了。
“那有什么关系?”
“你好。”
这时候听见姜小姐轻声说,“不好意思,去下卫生间。”
他们俩之间的话题总是这些,好像现在聊天不加个“互联网”就能马上损失掉几百万,但事实上谁又能真的赚到钱呢。
张杨没有回答,但是脑子里却突然冒出来一个很奇怪的想法,那不如我们试试?
所以当张杨看见姜小姐时,酒也醒了半分,心想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王老板带在身边。
不出预料,王老板没有一天能准时下班。
“哟?怎么?好事将近?”
王老板没搭这个话,自顾自的说,“平心而论,她不算是我身边最优秀的那个女人。”
张杨觉得没意思,快落山的太阳反而毒得很,光是在这站着额头上就已经密密麻麻出了一层汗。 张杨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又重新check了一下手机里的邮件,一个新提醒都没有。街边发生了一点小剐蹭,保时捷和雪铁龙在互相不依不饶。顺着他们的争吵声望去,张杨就看见了坐在咖啡厅窗边位置的姜小姐。
姜小姐回来,问张杨,“张先生也看毛姆吗?”
去的是家清吧,台上有乐队演奏,气氛懒懒散散的。
差不多?明明这个姜小姐就清汤寡水很多啊。
THE END.
“其实都差不多。”
张杨和她简单打了招呼,就再也没什么其他话了。
姜小姐刚站起身走了没几秒钟,王老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这客户太难缠,今天先不能和你出去了。改天一定一起吃饭。”
张杨对他的第一印象是,“很有领导相”。
就在这时她说,为什么要因为工作就离开他啊?她难道不爱这个人吗?
张杨出了门,算了算时间,晚高峰挤地铁应该会更快一些吧。工作一天还真是饿了。
王老板知道他什么意思,喝了口酒,笑了,“她比较好。”
“那后来那天星星好看吗?”
张杨加快了脚步,顺手拿出了手机,点开了他妻子发来的微信。
这不是张杨第一次见她了。
张杨第二次见到姜小姐,哦不,准确的说是听到,还是从王老板口中。
自己喝酒喝得很急,一杯下去,眼前已经有点模糊了,但精神却清醒了起来,就在恍惚间,他看见了走来的王老板,和身边的姜小姐。
王老板不是个安分的人,这些年的女朋友换过几十个,恐怕他自己也数不清。毕竟生意场上,总是环绕着各色莺莺燕燕,看得多了,就总想抓住几个。
看见她走远了,张杨才问出口,“怎么?换口味了?”
“谁知道呢。我俩后来去酒店了。”
“意思是我就别去糟蹋人家了。”
“大概半年多前吧。我朋友的一个艺术天文馆开业,让我去凑凑热闹。她当时在做一份兼职,负责接待我,刚好也就帮我解说。但其实我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你也知道,我一个屌丝,哪懂什么艺术。后来在最顶层,是一个像天台一样的平台。她说这里晚上可以看星星,很美。我想问她北京这环境还能有星星看吗。可她接着说,很久以前有一个天文学家叫诺丁顿,他带他女朋友看星星。他女朋友感叹星星真美啊,他说是啊,不过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它们为什么这么美。”
没有复杂的求婚,俩人好像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婚后生活四平八稳,一年后张杨有了自己的女儿。三口之家的日子虽然有时候觉得平淡,但累了一天回到家能吃口热饭,也不是不幸福的。
谁知姜小姐莞尔一笑,“不了,你看那个萨克斯手。他上一曲吹的是肖邦的夜曲,降E调的,非常难吹。”
“去你丫。我做生意比不过你,这方面还有发言权吧。怎么着我孩子都一岁了。我看这个有点呆,也不说什么话,就自己玩自己的,别是看上了你的钱吧。”
“你俩怎么认识的?”
片子一开始讲,丈夫整日忙于工作但也没取得太大成就,在一次签了单子想要回家庆祝时,妻子却因为终于难以忍耐而已经离家出走。张杨看到这个时候想,这个男主角和每天忙忙碌碌的自己究竟有什么区别?
“咱家大米没了,你记得买点儿回来。”
“我看你就是泡妞泡顺手了。”
她很安静,就坐在那摆弄酒杯,好像也不太在意王老板在说些什么。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俩聊的内容太无趣了,王老板和张杨聊新热点,聊风投,聊区块链。
“我看就长得很一般嘛。要我说还是你之前那个,就是个模特的那个好看,往那一站气质就不一样。叫什么来着,lucia?luna?......”
和他是一个大学的校友,但是上学时俩人互不认识。俩人认识了没几个月,就结婚了。一方面是家里催得紧,另一方面是,张杨有次和她去看电影,很老的片子,《克莱默夫妇》。
王老板停了一下,接着说,“我那时候,不知道是被她神情打动了还是什么,鬼使神差地,问她‘要不要晚上一起看星星?’”
“可能吧。但我后来再想起那天,还是觉得有一点,命运恩赐的感觉。我是一个挺无趣的人,每天忙着谈项目,和各种人打交道。他们每天都在讲涨了几个点,投资多少钱。但忽然间有个人跟我说,你看星星多美啊,可我第一反应竟然是纠结北京才看不见星星。”
张杨在一旁一口酒差不点笑喷出来。别说,这个姜小姐,还真是有点不一样。可是现在的张杨就只想抓着王老板问,你丫知道肖邦是谁吗?
老实说,毕业后的张杨混的一般,拼死拼活当上了个销售部的小领导。但主要还是因为另一个备选走家里关系去了更大的分公司,张杨的这个位置坐的顺理成章,但又还是觉得欠缺了点什么。
张杨站在路边,看见姜小姐坐在那很安静的看书,心想怎么也应该过去打声招呼。走过去推开咖啡厅的门,正好赶上姜小姐抬头。
张杨在三年前结了婚,女方是家里介绍的。
上次见面在一家酒吧里,大概半个多月前,和王老板约的那次酒。
这次王老板没有再谈市场与机遇,而是问张杨,“结婚是什么感觉?”
“你还小,看人不行。”
但王老板也是很有原则的,叫他出来玩,他从来不带那些有名无名的女生,他说:“挡我运气。”
王老板是个很社会性的人,在大学校园里,就是个风云人物,还是纯靠社交才华的那种。出了校园,赶上创业热,又赶上互联网金融,几次风口都让他碰出了点水花。
“行,我还不知道你吗,我们再约,生意重要。”张杨一边接起电话,一边拿过书随便翻了一翻,搭眼间看见书里写,“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
坦白讲,姜小姐的姿色在王老板这些年的女朋友里不算出众,甚至连王老板现在的追求者里也能数出大把更漂亮的。
张杨已经在这等他师哥快半个小时了。
张杨又瞄了姜小姐两眼,依旧自顾自玩自己的手机,不像那些女人,明明什么也不懂,还要装作“我就是最懂你心意的人”的样子上前插话。
舞台上突然传来了一点嘈杂声,原来是有人要献歌给在场的某位女生。歌唱的一般,这时姜小姐静悄悄的回来了,王老板对她说,“你也上去点一首?”
“不不,我随便看看。哦对了,他还在忙呢,我就先走了。我看你也别等了,他忙起来没完。”“没关系,我再等等。你先走吧,再见。”
“是啊,不过好像又加班了。那个,我这个移动电源是管店员借的,我要去那边还一下,好么。”
王老板打电话来,说再等一会马上就到,张杨想肯定又是被客户绊住了脚,就自己先叫了杯酒。vodka很烈,但其实张杨的酒量一般,出去谈生意时为了撑场面,只好学会偷偷把酒倒掉的方法。
酒下得很快,张杨已经转不动脑子了。
“你在这等他下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