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愫匠心——作者:李冰倩

2018-07-22 12:00:07 作者:bollonmaster

《琴愫匠心——作者:李冰倩》by bollonmaster

钢琴图(油画晓东自制)

当滚滚夏天的热浪在玻璃上与室内的冷气相遇时,总觉得是那样的不可思议吧。火与冰的相遇,一个是热烈到融化万物的绽放,一个是极端中无可奈何的留恋,此时它们间的斗争与融合,势不可挡,无休无止。好似温柔的玻璃又弹起这悠扬的曲调,缓缓而来,那是一股坚定而稚气,跳跃带着生疏的曲调,甚至连不起一句像样的乐句。

但努力而热情的他,不停的弹着,弹着逼人心魄的乐曲,弹着他心中豪迈的河流与山峦。可惜在这炎热的夏,无人能懂他欢笑下的忧愁,可惜匆匆的行人,只是独自忙着自己的所谓人生,不曾停留,甚至连他的亲人,也认为他的“音乐会”,只是乱弹的棉花。他就像一只食人花,呲牙咧嘴的舔舐着这最珍贵的“美味”,享受着这只属于夏夜的乐章,享受着只范园曾经的点点滴滴。

他自由翱翔的表情是那样温柔,但短而粗的眉毛,粗糙的皮肤,与牙口不好的他,全然给别人递来的都是,不属于他的残破与柔情似水而又坚硬无比的属性。虽然他还是当年那个热血满腹,自信而傲骨的晓东,时间虽毫不留情的拿去了他的青春,但作为见证,时间在他曾经年轻的脸上划下了一个个努力坚持而留下的斑驳痕迹。

有时也挺心疼他的,因为他在任何的坚持面前,总是那样的为了家庭义无反顾,血与泪的洗刷,使他被雕琢的有这不堪入目,甚至有些变异的外表。但不在乎的他,脚步也像年轻时那样不曾停止,就像这豪无头绪的乐曲,每一次的抬腕,每一次的落指,都是迷乱的沙漠,没有任何的指引。连他的热情,从来也不知从何说起,只是一个来自远方的跨洋电话,链接起了,他心里对于音乐的点滴理解。

那天晓东依然是无所事事的坐于门外,那张木头订起的四不像小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恣意而习惯的深深吸了口烟,而后又与往常般的慢慢吐出。不知是否因为时间的沧桑,他挂下的眼袋与眼睑,在顶光的深夜里,使穿着短衫短裤的他,显得那样落寞与无奈,天空则有着自由与畅快的碧蓝,与点点星光,这或许源自于老天的礼物。虽昏暗的灯光时而摇曳时而闪烁,虽然米黄色的墙壁依然沾着油污。

但一个电话的隐约铃声,在这寂静而熟悉的夜却显得异乎寻常刺耳。时间带给他的处变不惊,使他表情依然浓烈而淡然,只有点点汗珠,显示着夏天的到来。不知是老房子的隔音设备不好,还是一个信息的来到是那样惊喜。他的妻子猫仁的与手机中人的对话,语言是那样兴奋与激昂,那样含蓄而喜悦,在连着说了几个好字后。

快速的跑出有着陈旧老地板的小房间,穿过在黑夜中,暗暗发光的老屋子。微笑,溢于言表的心事,在她矜持的脸庞,掩于似笑非笑间。虽苍老的发丝,与在发根初白显露着无疑的老去,但眼角淡淡的笑纹,与微颤着的因老而松软的皮质,而斑斑点点则炫耀着她的喜悦。瞬间她已到了屋外晓东的身旁。

夏夜的虫鸣,随着晓东的一句,“你怎么这么开心?”

好像一切一下子戛然而止,只有猫仁瞪得老大而充满希望的眼珠和堆满笑容的脸,此时的猫仁激动的举起那有些发福的双手,微笑的说的不停,只有皎洁的月光显示着她的喜悦,“我们家将有座钢琴了?”

同时双手在身前画出一个大大的圈,单纯间表露着一片惊喜的初到。使晓东眼睛也放出了异乎寻常的光影,猫仁接着说,“晓东,我们将有自己的钢琴。”

语气充满着激动的卡壳,还没等晓东说些什么,她便单纯的全盘托出,“刚刚我那在美国的表哥打电话来,说要休整一下房间,老物件想去掉些。问我要什么?我便要下了这有些年头的老钢琴与伴着我舅舅的老书柜。那老书柜装着我们一大家子的过往,虽看不懂几本,也知道你这喜爱玩赏的人好好品品了,钢琴也是女儿小时候心心念念的,你说这样好吗?”

语言抑扬顿挫,就像这刚过去的春天,悸动更带着撩人的温柔,只有这热风滚滚,又把在其中微笑的猫仁,带回了夏天的颜色。虽发丝吹散,一朵凌乱的发丝,则树立头顶,有些可笑,有些不符年龄的稚气,她的单纯,她的善意,是在这有些污浊的世间,少有之景,她的单纯从不被时间所束缚。就像这至甘而温润永不凋谢的白莲花,虽没有红莲之耀眼,虽没荷花之惊艳,却简单而四溢展现着自由之气,虽不高贵雅致,但在阳下开放刚烈之气,藏于心,处于胆。现在的她也为自己的“单纯”买了不少单,但面对大事大非,她则总有着她的坚持。

晓东以前总是望着那残旧的老房子,想起他一辈子没有给猫仁多少的惭愧。有时便随着她的性子,想怎样就怎样。所以可能就是这样的所谓放纵,培育出了这样异乎寻常的“白莲花”。再想想女儿的童年梦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那是好几年前的夏天了,我也记不清了,我想可能就是那个最热,最撩人的夏天吧。猫仁在朋友介绍下,叫了一个搬家公司的人,去到了空无一人的舅舅家。

晓东和猫仁,坐在这车上真是热的吃不消啊,大滴大滴的汗珠,都爬上了猫仁的小额头,有些汗珠实在躲不下了,便满满沿着脸颊,爬满了整个头,发丝间都透着晶莹的汗水。但开心的她,热爱音乐的她却,没有一丝怨言。

还和热的快化了的晓东聊起了,那些陈年旧事,说着曾经光辉的家族,说着曾经的败落,说着最可爱的妈妈,还说着最值得尊重的老外婆,与她这不懂事总爱与老外婆一争高下的小小猫仁。说着说着,心里有些憋屈,本开心的路程,最后在落寞的眼神中结束。

晓东只是看着猫仁,笑了,温暖的笑了,帮她理了理,那有些蓬乱的发丝。说不定,那时的晓东心疼了,心疼着为了他而一无所有的猫仁。所以在这样的年纪,还露出这样,不曾老去,不曾改变的小动作。但想着这只有落寞的老房子,与曾经过往褪去的鲜活颜色,猫仁自会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想着想着,只见大卡车,开进了,熟悉的连排公寓,那个伴着猫仁成长的老街区,一起与女儿游走玩耍的安静小路。街角的小店,随着时代变了,越变越新,而路也越变越窄。可惜少了儿时的老味道,此时的猫仁,又开始了另一段有些哀伤的微笑。因为那时那景已变成了,现在只有无数空巢老人,守着这残破而挤满旧物的老巢。

车子一路开进了小区,没想到只是半年的功夫,却心情,则全然不同,可能是父母去世的关系,猫仁只感物是人非的心疼,只能看见灰色而失去鲜活的曾经。而看到、想到一切晓东,安慰到,“今天可是好日子,你看其实这景从未发生改变,虽然可能物是人非,但你还有曾经最美的回忆嘛。不要太感伤,因为感伤只有带来无尽的陌路,你还有我,还有我们最可爱的女儿嘛。这不就够了吗?”

看似坚强的猫仁,低下了头,似乎有些感动,用力点了点头,虽只是说了一句,叫晓东,“别多管闲事!”但坚定言语后的强硬则是感激。而后便故意翻了翻白眼后,便转头下了,早已停下的车子。

晓东则是望了望这老街区,不屑一顾的说了一句,“真是多管闲事啊。”好似碰了一鼻子灰似的,无奈的下了车。

一下车这阵势可是大啊,一排,可是七八个,搬家大力士,穿着统一的制服,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了舅舅家门口。一打开门,却发现一个穿着西装笔挺的男子严肃的站着,好像一早便到了这,表情严肃,高挺的鼻梁与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显示着他的学问与骨子里难掩的鬼谬之气。斜视的眼神,又透露着敌意与满满的不屑一顾。

“你是谁?”猫仁问道。

他带着手套的手,小心的从西装内口袋中拿出一张名片,虽双手奉上一张名片,而高抬的头,却深深的显示着,对于晓东与猫仁无限的瞧不起,“我是一名,估价师,经朋友所托,来看看什么东西还有着它内在的价值。”

看着他那副胜气凌人的模样,晓东和猫仁,都有些气不打一出来,于是便皱起眉头。但作为动物的人类,必然有着对于它的天敌本能反应。而这位有着所谓学问的人,他的气质,就压的晓东与猫仁一头。

本能使然,拿下名片后,他们没有理会这位先生的存在,大摇大摆的先叫了四个壮汉,来搬这钢琴。可不知为何,四人齐心协力,那钢琴则纹丝不动。这时晓东有些尴尬而失了面子般又叫来了另外的大汉,在八人齐心协力下,终于抬起了钢琴。为了使他们更稳定的前行,晓东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在九个人的齐心努力下终于,把这死沉死沉的钢琴与一些书架、书文等物品一起摇摇晃晃搬上了车。

回家的路上,晓东和猫仁,谈起了刚刚的那位估价师先生。

“你知道这估价师是谁家叫来的吗?”猫仁问道。

两人眉头紧锁的双手盘踞在胸前,不知是几十年的夫妻了吧,此时的他们,不仅疑问相同,连表情与动作,都异乎寻常的相似,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夫妻相吧。

在疑问片刻后,晓东便说着,“不管他是谁?但他刚才在外面打电话时说到,这钢琴修一修,整一整,可以卖大价钱呢!”

“是吗?我们可是捡了一个大便宜呢?”晓东一脸怪笑地答道。

虽然他们的对话有些市侩,但生活在那个时代的人,在落魄后,在坎坷后,总会抱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投机之想法。毕竟两人几十年都是一路艰辛,凄凄惨惨,但或许是缘分,把他们按在了对的位置,他们对于彼此,早已分不清是爱人还是亲人,或许这是永远都信任的心底之人吧。每一次坎坷都一起带着女儿,依偎走过,这就是那个时代特有的情感吧,或是说时间留下的痕迹吧。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就是那个衣衫湿透的时候吧,他们终于回到了他们的老根据地——范园。女儿早早在门口等着了,女儿留着过腰的长发,圆润的脸庞,即是紧张而担心,又是充满着期待,担心则是因为晓东与猫仁有时都会一起犯一些被人坑的傻事,一个容易相信人,一个则是做事毛毛躁躁,真是让女儿费了不少心。可是女儿也遗传了,他们的这些缺点,虽没有本体的那么严重,虽平时喜欢耍耍小聪明,可这性子也遗传了猫仁的一头热。那时的她,虽是那样单纯,但自己的蠢却看不见。这或许就是成长的通病吧。

猫仁一看女儿也站在门口,便开心地招了招手。时间好像回到了当初嫁过来的时候,乘着最普通不过的公交车,来到了往后几十年都居住的范园。可能因为时事的关系,它已没有了曾经的大草坪,没有了辉煌的过去,但住在这的悲悲喜喜却是真实而温暖,粗糙而自由。此时她的思绪,好像回到了那个年代,那是一个朴素的年代。虽不风光,不大气,但她为了爱情来到了这个有着72家房客,朴实而幽静的老房子。

不知觉中,车停下了,但万般思绪却挡不住地涌来,直到司机的一句,“是这里吗?”

打断了所有的回忆,在一阵慌乱后,猫仁回答说,“就是这儿。”

她开心的跳下车来到女儿身旁,可是下车便发生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意外。搬家公司的人,拿出了一把大大的卷尺量了量门宽,又量了钢琴宽。钢琴搬不进去。

全家人的情绪一下子跌落了谷底,一种失落,徘徊于院前,只有门前的大树恣意开着花,好似嘲讽,好似居高临下的善意微笑。但利落的晓东,在此时,选择了把钢琴运回去,在猫仁与晓东的洽谈下,终于只搬下了书架。

女儿和猫仁,自然是无奈的坐在家里叹了又叹,可惜啊可惜,这钢琴有着自己命定的主人。不属于他们这狭隘而普通的小家。晓东虽往后几月都没提过这事,但对于这钢琴却有着一丝牵绊与不舍,虽然晓东的衰老使他变得有些市侩。但其实他从未变过,一缕多愁善感流露于心头,但他明白有些事物既不属于它,就应放下,在晓东在慢慢释放中,慢慢遗忘了这不舍。

但几月后的表哥回来,又再他的心头激起最热烈的浪花。

那天表哥回到了老房子,住在国外的表哥,有些自己的追求,可能那是童年不肯舍去的梦吧,鬼使神拆的他,小心的拿去了盖在钢琴上的白布。眼神温柔的望着梦开始的地方,有些不舍的掸去了上面的灰尘,想最后再回味一下童年的一切。因为亲戚的分东离西,使它失去了回来这里的理由,忧伤的曲调,熟悉的曲子,在他灵活的指尖游走。让他回忆不止,留恋丝丝割着心。

那天他叫来了晓东,两人坐在已清理过的沙发上。

表哥在说了一些客道话后,单刀直入的说道,“这钢琴你们还要吗?”

虽然语气是那样平淡,但多年的国外时光已使他变得面目全非,变得找不到自己的影子。他的落寞其实早已穿上了万种华丽装饰,根本无任何痕迹。

晓东则是无奈的说着,“没办法家门实在进不去。”

这样的反复确认后,一丝希望,在表哥的眼里闪过。或许是事在人为。

于是他便嘲讽,而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不是动手能力很强吗?”

这下可不得了,晓东一下子,脸绿了起来,“没法搬进门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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