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人,因为平凡,所以生活一直平淡,但是岁月带给了我一颗安宁的心,这颗心曾经灰暗,曾经否定世间的一切,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从偏激到接受万物都有道理,我用了16年,这些年里,我学会了笑,学会了去爱,爱一个人,爱所有一切美好的事物。
1
如果回忆能够再清晰一点,恍惚时光倒流,回到我高中入学的那一天,我记得我穿着两指厚度的泡沫底子的红色布鞋,我的鞋底离地很近,每走一步,鞋子都会和地面摩擦出不太悦耳的声音,长长的走廊里,只有我落寞的背影。
我记得那天,我穿着胸前有一只小鞋子图案的黄色上衣,那是我父亲从外地回来送我的礼物,我很宝贝这件衣服,凡重要场合都要穿着,好像能感受到父亲浓浓的爱一样。
虽然我的父亲给我的爱很少,因为他一直在外地奔跑,相聚的时光无比短暂,母亲一人操持全家老小的吃喝拉撒,如陀螺一般忙碌,我和母亲的交流也少的可怜。
不知道别家的孩子是怎么长大的,我知道自己一直渴望父母的拥抱和亲吻,微笑和举高高,读书分散了我的渴望。
我一直独来独往,不愿与人相处,虽然良好的学习成绩能给我带来片刻安慰,但是离我想要的温暖还差很多很多。
初中升高中,我走出了乡村,到县城读书,住校,我是一点不怕的,因为初中我住过校的。高中的学习压力很大,每天休息的时间很少,我常常上课打瞌睡,下课恶补功课。
我以为我的高中生活一定会在无数的习题和试卷中度过,可是我错了。
一张后排座位飞来的纸条,几乎改变了我的一生,这都是后话。
2
纸条不知道是从什么作业本上撕下来的,上面写的字也是龙飞凤舞的,我辨识了很久看明白,这是一封表白信。
我的心跳动的无比慌张,我扔掉纸条,落荒而逃。
我边跑边想,原来高中和初中真的不一样啊,高中学生竟然敢直接扔纸条。
我回到宿舍,还是按耐不住狂跳的心,因为妈妈一直和我灌输,我是个怪孩子,只有通过读书才能改变我的命运。
我哪里怪,比如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爱生气,无缘无故的会哭,眼泪像水龙头里的水,要多少有多少。
整个初中,我都没有和男生怎么说过话,我生怕我的怪被同学知道,男生说我高冷,我只能默认。
此刻,高中的一学期还没有结束,竟然就有男孩丢来纸条,这是什么情况,我吓的不知道怎么办。
如果在路上遇到丢纸条的那个男孩,我一定退避三舍,绝无正面迎上的可能。
其他男生会起哄,会叫,会吹口哨,我记得他会满脸通红,但是脸上却带着笑容。
我才知道他长的高,瘦,数理化成绩极好,还有他白色的上衣,领口一直是白色的。
我一直没有搭理他,可是他时常在我面前晃,理由是他是副班长,需要为同学服务,没有目的性。
我就不在意了,可是他的纸条隔三差五还是会飞到我的桌子上,有时候会由他的同桌送到我的桌子上。
班级里很快传开了,各种捕风捉影的事情都出来了,比如我们在月下散步,比如一起在操场荡秋千。
班主任哪能愿意,他找到我,一顿狠骂,当然他是为我好,因为作为课代表,我带了个坏头。
可是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啊,班主任就开导我,我很无奈。
我知道那个丢纸条的男孩,被揍了一顿,班主任恨铁不成钢的责怪他。
这样一场闹剧戛然而止,我还没有来得及回味,他白色的衣领永远是那么干净,他夏天喜欢涂花露水,身上总是六神的味道,而我好像并不讨厌他。
当班主任的生杀令下来,我们都埋下头开始写作业,作习题了。
梦里,我却和他一起月下赏花,谈古论今,我好像有点喜欢他。
3
可是他不再扔纸条,也不主动找我问七问八了,月考他又考了第一,男生就是这样奇怪,当他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就去追求,就去行动,当他想学习时,就能全心投入,就能考第一。
而我却被抛出十名之外,我有点惶恐,我怕他考走了,我却落榜了,有一点莫名的感伤,他好像和我是有一点关系的。
我开始患得患失,成绩越来越差,班主任和英语老师语文老师轮番找我,我知道我好像陷入了早恋,虽然是单向的。
因为他已经从喜欢我中抽身而退,全心读书了,每次考试他的名次都会刺痛我的眼。
怀着报复心理,我给他写了封信,结果是我不曾预料的,他真的开始找我,要一起吃饭,要一起逛庙会,要一起买气球,要一起写习题。
我有点害怕,因为我答应了班主任和其他课的老师,可是我却还是和他一起去买了气球,还一起去了集市。
高中的时光是飞着走的,我想往上走,可是总是上不去,不知不觉就到了高二下学期,我打定主意,要好好学习了。
我告诉他,就到这里吧,结束吧。
他没有说话,我转身离开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发现他不在自习,不在教室,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只是观察,没有问过一句。
我是自私的,我不想去问。
高三上学期,有一次课上,他忽然被老师表扬了,我看到他,白色的衣领变成了黑色的,他穿起了黑色的衣服,他成绩又挤进了前三。
我知道他以后一定会考一个好大学,肯定,因为他太聪明了。
我听他的同桌告诉我,那次我们分开,他喝了很多酒,还住了医院,之后不想吃饭,肠胃也出了问题,他用了很久才走出伤痛,让我不要拿他开玩笑了。
我听的心颤动起来,我是个不懂爱的人,我活该成绩只在十名之外。
4
高三下学期,家里发生了挺大的事情,我一时招架不住,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成绩,一下就滑落谷底。
我每天失眠,噩梦,饮食不振,生病,吊水,我心里是十分恐惧,我想我完了,肯定考不上大学了,完了,完了。
我本就内向的心更加缩成一团,我想过退学,可是我不敢。
他像阳光一样再次出现,他来到我的身后,给我解答我不懂的问题,将我拉下的试卷全部讲解完,只说题目,不谈其他。
他成功的将我从泥潭里拉出来,而他的成绩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高考结束,估分填志愿,他找到我,问我想去哪里?
我们一起在一张桌子上填志愿,我写什么,他写什么,他要和我在一起。
可是我没有反驳,我习惯了他的照顾,虽然他本可以上更好的大学,可以有更远大的前程,可是我自私的忽略了。
大学军训,他每天都会提前排队打好饭菜等我去吃,他成了我的跑腿,而我的心却在漂浮。
因为初恋都是被施了魔咒的,不可能长久,我告诉他。
他说,如果你遇到更好的,我绝不拦你。
我伤了他的心,而我浑然不知道。
他多年犯下的胃痛,就是我一手造成的,我其实阻挡了他的人生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我仍然喜欢读书,幻想,单纯到愚蠢。
他还是会远远的照顾我,关心我,终于在大三,他再次来到我的面前。
这一次,无比郑重的说:你也不要犹豫了,我,这一生,只要你一个。
我的天呐,正值我打算考研的时候,我说,先考研吧。
这一次,我一定要考一个非常好的大学,我发誓。
我们一起买资料,一起去考研教室,一起骑车去听专家讲座,那大半年的时光里,只有我无比专心的看书做题,全没有半点儿女私情,因为我不满意我的高考。
5
你一定听说,爱一个人就陪他考研吧,恨一个人,就让他去考研。
我不知道我和他之间是哪一种,但是我肯定他是爱我的,因为他心甘情愿的陪着我,而我的心都在考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