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欺负有姐姐的男生

2018-06-29 17:00:18 作者:龙伟平

《不要欺负有姐姐的男生》by 龙伟平

我和他守着一屋寂静,扼杀所有声音的寂静,寂静得只剩下输液管发出的滴答声,我感到某种说不清的东西正在每分每秒的离开,生命、精神或者灵魂,或者别的什么,总之都在飞快的,不可挽回的消失。

文/龙伟平

1.

四五点的样子,太阳将落未落,风有规律的摇晃着窗户,让人倍感惬意,在这样一个美好的下午,很容易让人产生幸福满足的情绪。

彼时我独自在家,守着那台黑白电视收看每天准点播放的动画节目,脸上堆满了笑容,自从母亲年前病逝,我便被阴影笼罩,记不清多久没开心过了。

正当我看得入迷时,鸟笼里的蜡嘴发出一阵嘈杂的叫声,扰乱了我的注意力,这时,门响了。

我跑过去打开门,外面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我父亲,还有一个年纪和我相仿的女孩,隔着一扇门的距离,我无不好奇的打量着这位陌生人,她穿着一件褪色的宝蓝色印花连衣裙,咬着下唇,一头毛躁的头发用那种缠了一层红绳的皮箍简单的扎了两个绺绺,干,瘦,是我对她最初的印象。

父亲走过来拍了拍我肩说:“叫姐姐。”

像是嗅到来自同类的危险气息,我很不友善的盯着她,让我无比意外的是,她居然主动过来拉住我的手,大大方方的叫了声弟弟。

我并不领情,立刻抽出手后退了一步,父亲看了我一眼,也没说什么,牵着她去到隔壁屋里。

那声清脆的“弟弟”让我恍惚明白了什么,我转身跑进卧室,趴在床上胡思乱想,夕阳透过窗缝爬上我长满汗毛的脸颊,屋外蝉声如沸,不时夹杂着孩童的嬉闹声,我却突然没有了玩的兴致。

2.

家里突然住进一位“陌生人”,自然没法像从前一样肆无忌惮的疯玩。她来了以后,我体会到一种强烈的挫败感,这种感觉无处不在,像一团乌云罩在我头顶,随时会劈下几道闪电来。

时间一久,即便我再不懂事,也从父亲目光中感受到他对乔鲤的关爱,吃穿用度,说是精心照料也不过分,显然,这些都是我嫉妒的源头。

其实我并不是没有反抗过,有一段时间,我尝试压制贪玩天性,表现得乖巧懂事,不过改变谈何容易,我没坚持几天就泄气了,开始破罐子破摔,不再在父亲面前经营自己的形象。

什么乖孩子,什么好学生,都见鬼去吧!那根本不是真实的我。

一次周末,她有事出门,我意识到机会来了,鬼使神差跑到她房里,拿起书桌上那支父亲送的英雄牌水笔,汲满一管墨汁,大笔一挥,在她辛苦写了一下午的作业上画上了几把大叉……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个英雄,历经千难万险,终于打倒了邪恶势力,把鲜红的旗帜插上了胜利的高地。

目的达成,我放下笔,拍了拍手,就像拍去衣服上的尘土,心满意足的离开房间,溜进自己屋里,关上门,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

正当我坐下来准备慢慢回味胜利时刻时,我下意识的摸了下胸口,那里好像少了什么东西,我心里一颤,笑容很快从脸上消失了——糟了,那只青瓷口哨不见了!

那是我最珍爱的玩具,是八岁时母亲送我的生日礼物,从那之后,我便一直戴在身上,连洗澡也不摘下。

我仔细一想,一定刚才走得太着急,把它落在乔鲤屋里了,我开始慌乱起来,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去她屋里把那只口哨找回来时,一阵并不美妙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它用讥诮的口气说,小子,你死定了,等着挨揍吧!

虽然没有开门,但我知道绝不是乔鲤,她个子小,走路发不出那么大的声音——是父亲回来了!

我心里一惊,像偷食被踩到尾巴的老鼠,顺着门缝往外面一瞧,啊,果然是父亲,我还没回过神,跟着又是一阵脚步声入耳,这次是她。

真可恶。

竟然会蠢到把那么重要的证据落在她屋里,她一定会拿作业本向父亲告状吧?看来少不得要挨骂了。

我像只囚在樊笼的动物,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深深担忧。

然而奇怪的是,预料之中的敲门声却始终没有响起。

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她还没有看到我的“杰作”吗?

不,不可能,只有瞎子才看不见那么明显的恶作剧,既然如此,那我的罪行肯定已经败露了,可是她为什么还不来兴师问罪呢?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躺在穿上暗想,却不敢打开门去一窥究竟,因为我怕一开门,父亲和乔鲤就站在门口,手里拿着“老虎钳”等着我自投罗网……

就这样提心吊胆的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我听到父亲在门外叫我的名字。

主的审判已经降临!去吧!骄傲的英雄,向着断头台去吧!

我吸了下鼻子,在心里给自己打了剂预防针,做好挨揍的准备过去开门,门开了,我低着头,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他像往常一样,并没觉察到我的异样,只是随口问了两句,叫我出来吃饭。

我有点愣神,这难道就是传说中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吗?还是她已经和父亲达成共识,一致认为把我喂饱后再揍一顿会更有手感?

盛饭的间隙,我心虚地朝乔鲤屋里瞄了一眼,门半掩着,也不知道她在没在里边。

桌上那碗红烧鲫鱼依旧香气扑鼻,换做平常,我早就不客气下筷子了,可现在我却没有一点胃口,十分机械的扒着饭,吃完一抹嘴,立刻回到屋里关门爬到床上。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在梦里,乔鲤终于露出邪恶的嘴脸,她撺掇父亲把我赶了出去,我提着篮子,在刺骨的寒风中沿街卖火柴,我又冷又困又饿,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靠着墙轻轻划燃了一根火柴,在微弱的火光中,我看到了母亲的脸,她对着我笑啊笑……笑到火柴熄灭了,我也被吓醒了,更可怕的是,我好像,尿床了。

我提着湿哒哒的裤子,像只没脑的蛾子,摸着墙迷迷糊糊的朝厕所走去,一下被乔鲤房间的灯光吸引了,我顿了顿,叉着腿走过去一看,她正趴着桌子睡觉呢,原来是补作业犯困忘了关灯。

我揉了揉眼,不知为何感觉脸颊烧得厉害,趁着尿意,我像抓到救命稻草,掉头朝厕所跑。

我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回的屋,只记得第二天起床,在门口看到了一个白色的纸包。

我打开一看,很是惊讶,里头装着我昨天丢失的那只青瓷口哨,我把那张纸摊平,上头用铅笔写着一句话:阿弟,上学别迟到了,作业的事我不会告诉爸爸。

3.

那天放学,说不清什么原因,我破天荒在同学家玩到日落西山才回来。

书包很沉,心情更沉,勒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我把包放在门口,从里面摸出钥匙打开门,屋里空空的,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走到卧室把书包扔在床上,接着去她门口看了一眼,屋里没人,也没看到书包,大概还没放学吧,我心想。

转悠了一圈,想起今天的作业到现在还一个字都还没写,我再没心思管别的,立马回屋里埋头赶作业。

不知过了多久,看着空白的作业本上填满了歪歪扭扭的字,我如释重负放下笔,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这时肚子也锣鼓喧天闹起了革命,跑到厨房里一看,晚饭也没煮,我这才骤然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了,可父亲和乔鲤还没有回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屋外黑黢黢的,风撩拨着树叶,窗外传来各种我叫不出名字的虫子叫声,透着一丝奇谈的味道

瞌睡虫在我脑子里钻来钻去,钻得我睡意重重,我哈欠连天的靠在凉椅上看电视,直到最晚的一档动画节目也播放完了,他们还是没有回来。

我开始慌乱起来,像只被遗弃的小猫,直到十一点,终于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我获救似的跑过去开门,门打开,父亲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父亲脸上挂着焦虑,神色跟平常不一样,进屋后直接去卧室的柜子翻找起来,我跟在后面,过了会儿,见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本和一些钱塞进口袋里,随口叮嘱我几句,便匆匆出门了。

第二天我才知道,原来乔鲤在课堂上晕倒被老师送去了医院,父亲因为照顾她才那么晚回来。

我一直没有问父亲乔鲤为什么会晕倒,因为我心里有点愧疚,她生病前那晚,因为我的恶作剧,她半夜还在赶作业,或许我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两件事有没有什么关联,但仅仅这点内疚,已足够让我很长一段时间心有不安,说到底,我还是没有做一个坏小孩的潜力。

由于课业繁重,我一直没时间去看她,直到出院的那天,我才找到机会和父亲一同去医院看她。

我们到医院时,她刚吃完药睡着了,父亲趁空隙去楼下办出院手续,出门前他叮嘱我别乱跑,坐着等他回来。

我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床边,专心啃着手指上的倒刺,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有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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