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拯救的恋人

2018-06-23 16:00:18 作者:徐智涵

《被拯救的恋人》by 徐智涵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我无力地跪坐在客厅中央,心如乱麻。

墙上挂钟的指针已走到十一点半,留给我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了。

望着倒映在漆黑的落地窗上自己那无助的身影,一个念头忽然间涌上心头,它是如此震撼,随之而来的强烈情绪,让我犹如电击般瞬间站了起来。

现在只能这么做了!这也是深陷绝望中的我,所能想到的最后一个办法。

我毫不犹豫地走进卧室,用力扯下窗帘,跟着找出一把剪刀迅速把它裁成条状,然后回到客厅,四下环视了一圈:客厅一角安装着一架平时用来做引体向上的单杠——完全承受得住我这不到100斤的重量。

我把窗帘绕过单杠,将两头牢牢地绑在一起,试了试分量,那结实的尼龙布,吊死一个女人绰绰有余了。

忙完这一切,我坐回到沙发上,渐渐平静了下来。

现在是2018年8月13日,晚上11点30分,再过半个小时,也就是午夜12点,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将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脖子套进绞索——我下了必死的决心,我的决心从未如此坚定。

面前的茶几上,双人合照中那两张笑意满满的面孔,显得如此甜蜜。十二年啊,不知不觉间,时光飞逝,一切如梦似幻。

我仰靠在沙发上,摊开双手,记忆开始如浪潮般不可遏制地涌荡——听说人死前,思维会总变得格外活跃——历历往事一时跑马灯一样,在脑中飞速重现。

我仿佛忘记了时间。

1、

和祁锋相识是在2006年,那时我还是个高二的学生,虽然不像同龄的女孩发育得那么成熟,却也算得上清纯可爱。

祁锋是转学生,长得又高又帅,来班里没多久,就成了女生们集体倾慕的对象,我当然也不例外,只是和很多陷入初恋的女孩一样,在面对喜欢的人时,总会变得异常羞涩,明明那么迫切地想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心意,说出来的却总是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祁锋就坐在我邻桌,中间只隔着一条50公分的过道,如此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让我们很快便熟稔起来。我经常有事没事地找他说话,每天都在书包里塞满零食,逮到机会就拿出来和他一起分享——当然这纯粹是小女生的心思,因为除了吃的我也想不出其他勾引的法子。

在没有智能手机的年代,发短信是件奢侈的事,所以离开学校,我们的联系就少了许多,原本令人期待的周末,倒成了最让我怅然若失的日子。我很想在周末约他出来,却总是豁不出脸去,我到底不是那种个性奔放、无所畏惧的女孩啊。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10月末。周三那天放学后,我收拾好书包,准备去上补习班。我的数学一直不好,爸妈帮我报了个名校特级教师亲授的“强化班”,硬逼着我去,上课的地点离家十万八千里,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结果我不得不在每个周三晚上,不情愿的穿过半个城市,紧巴巴地上完课,再赶着末班地铁披星戴月地回家。

刚走出教学楼,祁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般,忽然出现在我身边,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意外。

“去上课啊?”他和我并肩而行,边走边问道。由于我们回家的方向正相反,一直也没有同路的机会——以往他可从不会在这个时间来找我。

“明知故问嘛。”我仰头望着他,他的校服外面套了件黑色三叶草运动背心,显得格外帅气,“我哪像你这么悠闲。”

“诶?今天心情不太好嘛?”他笑道,“看来我挑错时间了。”

“有什么事吗?”我意识到了自己语气中流露出的不快,不自然地笑了笑,问道。不过大晚上的去上什么补习班,心情好得起来才怪。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想耽误你一点儿时间,帮我挑几张CD吧!”

“现在?”

“你七点半才上课吧?来得及的。”他解释道,“我叔叔开了家西餐厅,让我帮他找点能在店里面放的英文歌,你不是常听欧美pop么?顺路跟我去趟音像店,给点参考嘛,拜托啦!”

“嗯……”我应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祁锋便一把拉住我的胳膊:“那就是答应了?走吧!”

直到被挟持着上了地铁,我才意识到,这是我第一次单独和他在一起,而且还是在校外!车窗上映出两个人的影子,他手拉着吊环,眼望着前方发呆,我心念一动,故意借着车厢的晃动,将半边身体靠在他身上,他低头看了我一眼,微笑着用手肘轻轻捅了捅我的腰,什么也没说。

这种感觉就如同恋人一般呢!难以言喻的幸福感在心中荡漾,几乎让我沉醉。

走进愚园路上的那家音像店,我很快发挥了自己的特长,从货架上搜罗了一堆唱片,要说用餐时听的歌,在我看来没有比诺拉·琼斯、仙妮亚·唐恩、戴安娜·克瑞儿更合适的了,还有我非常喜欢的伊娃·卡斯迪,当然也绝对少不了披头士,永恒的披头士。

“真是帮大忙了。”离开音像店,祁锋高兴地对我说,“多亏有你在,要我自己来选,恐怕只能点兵点将了。”

“说吧,怎么谢我?”

“我请你吃饭。”他指了指附近的一家拉面店,“这家店相当不错哦。”

我随意地瞥了一眼手表,刚想答应,却发现居然已经快七点了,刚才在店里光顾着找碟,完全没注意时间,这下可铁定要迟到了!

“下次吧!”我只得无奈地摇头道,好在这里离上课的地方不远,跑快点应该还能赶上,然而就在我准备撒开腿狂奔时,祁锋却猛地拉住了我。

“干嘛这么着急啊?反正都这个点了,就算是女飞人琼斯,也非迟到不可吧?”他笑道,“干脆吃了饭再去吧,也不差这一会儿。大晚上饿着肚子哪听得进去课啊。”

“这个……”

“放学的时候还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多半是因为要上补习班吧?怎么这点工夫就变得这么爱学习了?”他笑着,不由分说地把我拖进了那家店。

老实说,被祁锋拉着的我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比起和他一起吃饭这件事,补习班算个屁啊!望着面前桌上热气腾腾的豚骨拉面、煎饺、天妇罗和照烧鸡肉串,我早就把上课的事抛到脑后了。

等从拉面店出来,时间早已过了8点半,我也理所当然地翘掉了晚上的课,不过这么早回去肯定是不行的,于是我们跑到游艺中心玩了个痛快,直到时间差不多了才往地铁站走去。

祁锋执意要把我送到家门口,“我可以坐公交回去,不用担心,我家又没有门禁。”他满不在乎地说,而我也自然乐得和他多待一会儿,如果这条回家的路永远没有尽头,那该多好啊!

可惜任何一条路都总有走到头的时候。说完了再见,我默默地在小区门口站了半天,直到祁锋的背影消失在路灯的光晕之外。

那时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次普通的道别,竟会让命运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

2、

站在车来车往的十字路口,我呆呆地望着摆在路边的鲜花,依然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三天前的那个晚上,我们还曾一起逛音像店、一起吃拉面、一起在游艺中心玩得不亦乐乎,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想象,此时此刻,祁锋竟已不在这个世界。

那晚分别后的第二天,祁锋就没来上学,整整一天我心神不宁,满心都是不好的预感——而最终,预感变成了现实:送我回家后不到半个小时,就在小区附近的这个十字路口,祁锋被一辆超速行驶的出租车撞到,送医后伤重不治。

怎么会这样?那天干嘛非要他送我回家啊?不走这条路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吗?都怪我!都怪我!想到这些,我真恨不得冲到马路中间干脆也被车撞死。

可如今一切都已无法挽回,我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倒流啊!尽管这种幻想是如此无稽,我却克制不住内心强烈的念头,祈祷着能够回到那天晚上,哪怕付出一切来交换这样的“不可能”。

就在这份心念达到顶点的那一刹那,透过朦胧的泪眼,我忽然感到世界竟仿佛开始扭曲,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深深地攫住身体,我拼命支撑着,大脑却根本不听使唤,瞬间变得一片空白,跟着我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睛时,我并没躺在医院或是家里的床上,就像电视里经常演的那样,而是在……哎?我环视着四周,熟悉的门窗,熟悉的黑板,面前是熟悉的课桌,上面还码着写着我名字的课本——这里竟然是……教室??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猛地站起身,窗外天空被晚霞映成红色;教室里只剩下几个值日的同学,对啊,放学时间早就过了啊,我明明记得我已经离开学校了,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我莫名其妙地拎起书包,走出教学楼,边走边四下张望,不知怎的,周遭的情景总好像带着一种莫名的即视感。这时,一个人忽然在我肩上拍了一下,我转过身,看到他脸的时候,吓得差点没叫出来。

那人竟然是祁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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