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啪。老娘不干了!
在甩了色狼老板一耳光之后,我辞职了。
不,更准确的说法是,我失业了。我变成了一个没有收入、交不起房租、吃不起饭的大龄女青年。
我拨通了大雄的电话,电话在响了两声之后接通了。
我说,喂,我失业了,一会儿去你家,你得做红烧狮子头来抚慰我受伤的心。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好”。我接着说,对了,你收拾下,给我腾一个房间,在找到下一份工作之前,我得在你那儿住一段时间。电话那头又传来一声“好”。
大雄就是这样,无论我说什么,他都说“好”。我有时候甚至怀疑,我才是大雄,而他就是我的哆啦A梦,不管我想要什么,他都能从他的口袋里掏出来给我。
刚认识大雄那会,他就是这个样子,也不怎么说话,眼神清澈,笑容温暖。我说,我想玩下你的小火车。他拿两只小手捧着,递到我面前说,好。
从那儿以后,我就赖上了大雄,去哪儿都要拉着他,从幼儿园一直拉到了小学、中学、大学,直到现在。
还没开门,红烧狮子头的香味就溜了出来,一个劲儿地往我的鼻孔里钻。我把钥匙插进钥匙孔,扭动门锁。这把钥匙是大雄刚搬到这儿时硬塞给我的,我说我拿你家钥匙干嘛,大雄憨憨地笑了笑说,你拿着吧,我这儿离你们公司近,你哪天累了,还能中途过来歇一歇,方便。
大雄听到声音,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说,来了啊,你先在沙发上坐会儿,看看电视,马上就好。我问,要不要我来搭把手。大雄手一挥,不用,你坐着休息就好。他总是这样,包揽一切活计,恨不得让我十指不沾阳春水。
我在沙发上坐下,视线扫过电视柜旁边的那个相框,里面放着我和大雄的合照。照片里的我笑得张扬放肆,大雄侧过脸看着我,笑得沉静温柔。
那是在大三的暑假,我拉着他去爬黄山,在迎客松前,我们找了个旅客帮忙拍的。
身后的迎客松伸展着枝叶,迎向天空,就像我打开了心扉,迎接向他。
可惜,他这个傻瓜不知道,当时的我,也不知道。
2.
来,多吃点。他夹了我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到我碗里。他的手指修长,手掌宽大,美中不足是手背上有一条狭长的疤痕,像一只狰狞的蜈蚣。
他手上会有这道伤疤,都是因为我。
那个时候,我刚从一段狼狈不堪的感情里脱身,沉浸在失恋的痛苦里无法自拔。
对方是一名职场精英,大我8岁,高大英俊,成熟稳重,是我喜欢的款型。我几乎毫无抵抗地就投入了他的怀抱,如同乳燕投林,如同游鱼归海。
我以为遇见了一世安稳,直到我在无意中得知他原来有妻有子,而我不过就是一个小三。也许,我连小三都算不上,他在我身上并无真心,只有欲望。见我青春靓丽,见我单纯天真,略施小计,几番套路,就把我骗上了床。
我在宿舍里哭得昏天暗地,整日以泪洗面。课不去上了,饭也不去吃了。大雄给我打电话,叫我下楼。我说,我不。他说,快点,我站外面可冷了。我穿着睡衣,顶着蓬松散乱的头发,走到他面前。他把一个保温饭盒往我怀里一塞,说,好了,回去吧,趁热吃。
我回去了,打开饭盒,温热的红枣桂圆粥散发着热气,淡香氤氲,入鼻的都是寻常的烟火味道。吃着吃着,我的眼泪又忍不住扑簌扑簌掉了下来。
叮咛一声,手机响了,是他的短信进来了。他说,别怕,有我在,我都在呢。
再见到他,就是在校医院了。
他的脸肿着,手上裹着纱布。我去看他,他从病床上坐起身来,朝我笑了笑,笑得可难看了。我的眼眶霎时红了。
他慌了,赶紧说,苏苏,你别看我裹得严实,其实都只是皮肉伤,那孙子比我更惨,我下手可一点没留情。我问他,你去找他了?大雄说,那可不,敢欺负你,我还不得可劲揍这孙子?
我心里终究是不舍的,我又问,你把他怎么样了?他伤得重不重?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果然,大雄眼里的光芒黯淡下去,在诡异的安静里,我仿佛听到了轻微的碎裂声,声音的来源是大雄的胸腔,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没看到的地方,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