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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的时候,我的身边来了一个新同桌。他头发特别短,其他男生的头每天都像炒菜一样。可是,他的头发每天就像风吹过的小草一样,一吹一摆,一走一飘。每天上课都在趴着睡觉,我永远只能看见风一吹,他的头发就一摆一摆的,阳光一照,就像出来呼吸的小草。
他老是不写作业,当时我们老师会体罚学生,没有写作业的人,一大早小组长收不到作业,就会被记名字。等班主任来的时候,就开始一一对账,前15分钟就是用来打屁股的,或者打手心。
女生的话,就自己拿着棒子假装抽两下,班主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男生的话,班主任会亲自动手。我看见他像领奖一样兴奋地冲过去,然后老师拿着棒子往上屁股上抽。老师一抽,他身体往后一抽,一缩,老师直接把他衣服提过来,“啪啪啪”的打过去,那条薄薄的牛仔裤真是一点不起作用。
他身上除了排骨只有排骨,浑身捏不出一块多余的肉,身体板当时还没有我高,连骑的自行车都比我的小。我看着他的几根排骨被抽着,再看着他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走回来。吃棒子对他来说,就像每天的早饭一样,他捂着屁股又开开心心地回来了。
回来后,又直接去亲吻他的书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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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身边这个男孩子的呢?
我讨厌说脏话的男孩,所以到初中都没说过脏话,因为说脏话的都是坏孩子。我讨厌打架的孩子,因为打架的孩子不是好孩子。我讨厌老师讨厌的孩子,因为他们不是好孩子。可是,我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男孩,甚至偷偷地不记他的名字。
可能是那天晚上,我们谈起的那把放在枕头边上的刀。
那天快放学时,教室里面很吵,一堆人嘴里都在快速背着课文。外面的余晖从窗户那里照过来,正好在我们的座位上,他不想做作业,就直接趴在桌上看着外面的世界。而我在奋力写今晚的家作,周围的一片嘈杂我全都屏蔽了。
我忘了我们是如何开始那段对话,我忘了我为什么停下了作业,忘了自己为什么也趴在了桌上。只记得我们看着彼此的脸,开始交谈。大概记得的是:
他说:我爸妈经常不回来,所以我的枕头边会有一把刀。
我说:真的吗?我的枕头边也有一把刀,啊,不对,我有三把刀。我家也经常没人。
他的头发浸在那光晕中,前一秒还是静止的油画。后一秒,他直接坐起来,用手笔划着:我的刀很长的,有这么长。脸上一脸的骄傲,我也不知道他在骄傲什么,可是我就是想强调:我有三把呢。
他说:如果有坏人来,我就一刀过去,他好像现在手里就有刀一样,作势要捅过去。一脸的英勇,就像一个战士一样,而后又把脑袋趴下。沉静下来的他,又变成了油画,只留在那里让人静静地欣赏。
说完刀,我们好像发现了彼此的秘密一样。我心里偷着乐,可是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可能不太喜欢我,即使坐在我旁边也只是单纯地损损我,可是我太认真,把那一次谈话当成了推心置腹。一心想以为自己成了他的朋友。
他不写作业时,我偷偷把作业给他抄;他说脏话时,我偷偷不记他名字;他上自习讲话时,我默默少记他几下。就是这样的光阴,也只维持了半年吧。然后他去了别人那里。
我的同桌不再是他,他依旧每天被老师打,然后再出去打架,上课埋头睡着。
而我,每次都想找他聊天,想要他的QQ号,但是每次他都不太理我。
一直到初二,初三,然后毕业,我都没有拿到他的QQ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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