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芭蕉女(7-9)(3)

2017-11-19 08:54:16 作者:琪官Kafka

“啊?!真的?!我又不会讲日语。”

“没关系。就吃个饭而已。如果你不愿意也不关系,我只是想……想把你介绍给我的同事们……”凉太的声音低了下去,委屈得可爱。

“我愿意!”芭蕉被自己这一句都吓了一跳,像是电视剧里接受求婚时说出的话。

“那明晚我在你工厂门口等你。”凉太的声音顿时变得轻快了起来。

“好,不见不散。”

“嗯?不见什么散?”

芭蕉不动声色地笑了起来,心里默念着“傻瓜”,说道:“是不——见——不——散,就是到时候见的意思。”

“哦哦,原来如此,那不——不见不散,明天。”

芭蕉第一次化了妆,是拉着芸儿过来帮她化的。淡淡的几笔也不浓,恰到好处的修饰,本来就清秀的脸庞更显得楚楚动人了,那饱含笑意的眉眼里像是能腾起水雾来,头发扎成马尾又放了下来,又用发簪绾成松垮垮的发髻。芭蕉穿了一条印有小巧蔷薇花瓣的连衣裙,披了件水绿色的毛衣开衫,一双黑色高跟鞋——都是芭蕉在街上一家服装店淘到的打折品,却也是她平日里舍不得穿戴的衣物,搭配在一起却也把她本就高挑修长的身材给衬托得婀娜聘婷。

可以看出横垣凉太也精心打扮了一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西服熨得一个褶都找不到,平日里的领带换成了黑色的领结,皮鞋擦得铮铮有光。一副绅士模样早早地等在了芭蕉工厂的门口,芭蕉一步步地向他走去,背后有服装厂女工交头接耳的细声议论,芭蕉却充耳不闻。

凉太远远地就朝芭蕉伸出了手,芭蕉把自己的手交给他,像她许给他的一个无声承诺一样落在他温暖宽大的掌心里。

凉太带她来到了他们早已定好的饭店,从装潢就可以看出价格应该不菲,是芭蕉从未涉足过的天地。凉太的同事们都起身与他们打招呼,简单的中文日常用语,芭蕉含笑地点头回应着他们,转头看了凉太一眼,他却是一脸的洋洋得意。

凉太的同事们也有带女伴过来,却都是日本女人,穿和服的居多,会说中文甚少。聚在一起细声细语交谈着,不时朝芭蕉礼节性地微笑点头。

芭蕉坐在凉太的一边慢慢用着她并未吃过的菜色,浑身有着无形的枷锁束缚着她。

凉太又要与他的同事们谈笑,又要不时来照应着芭蕉,有点应接不暇,免不了让芭蕉有些许失落感。芭蕉听着听不懂的日语,看着那些身着精美服饰、穿金戴银、优雅娴熟地举着红酒杯的日本女人,心里的自卑感泛滥起来,她怕自己今天穿得太土,怕自己的用餐举止不够优雅,怕被凉太的同事们笑话,怕给凉太丢脸。她一个从农村里出来打工的寻常女子并不是这个阶层里的角色,凉太对她也许只是一时的猎奇心理,等他看清了她,她的美梦也就该醒了,一切也就结束了。

芭蕉闷闷不乐地用完了餐,低头不语,也不太搭理凉太时不时的关怀。凉太也看出端倪,却还是对着芭蕉笑眯眯的,这让芭蕉觉得受到了嘲讽,心里更是憋了一股气。

就在大家都用完餐的时候,凉太居然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支玫瑰花,当着他所有同事的面在芭蕉面前单膝跪地了下来,一本正经地说道:“芭蕉,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芭蕉吓得用手捂住了嘴,愣在那半天说不出话来。

凉太的同事们都在一旁起着哄,日本女子们都捂着嘴在一旁偷笑着,连饭店的服务员都挤在门口看着热闹。

芭蕉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单薄的肩上,脸色惨白,头顶有火辣辣的灯光照着她,烤得她一阵眩晕,这一切来得太过于突然,也太过于不真实。

凉太用满怀期待的眼光看着她,芭蕉在他黑色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失魂落魄的倒影。他的双眼是漩涡,等着她涉足沦陷。

每个人都在屏住呼吸等待,芭蕉缓过来神来,面部又充盈了血色,滚下了热泪,点了点头。

在众人的一阵欢呼声中,凉太兴奋地抱住了她,亲吻了她。那是芭蕉第一次被他抱在怀里,第一次被他亲吻,第一次决定把自己交付给一个男人。

从饭店出来,他们像往常一样走在路上。梅雨季节已经过去了,天际是一瓣鱼鳞片的白玉月亮,跟在他们后面,他们走它也跟着走,他们停下来它也停下来。芭蕉心里满是欢喜,连那平时看起来呆头呆脑的路灯也似乎变得可爱了起来。

凉太拉住芭蕉的手停了下来,长久地与她接吻。她仰着头,月光柔和,落在他的头发上,也落在她忽闪的睫毛上。

村里来的芭蕉姑娘和一个日本人谈恋爱的消息在服装厂里像爆炸性新闻一样沸腾了。小小的服装厂日子过得机械沉闷,这无疑成了每一个工人茶前饭后讨论不断的话题。芭蕉不去理睬他们,她知道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而他们只知道谈论别人的生活怎样。

凉太帮芭蕉在杭州的日语夜校报了名,芭蕉每天晚上下了工就急急忙忙地赶去夜校上课,上完课凉太总是会在校门口等她,一起吃宵夜的时候再帮她复习一天所学的内容。芭蕉学得格外的认真,睡觉前还会把一天所学从头到尾过一遍,遇到想不起来的就算再累也要爬起来再看上一眼,平日里又有凉太这么个“老师”,所以芭蕉学得很快,没过多久就可以跟凉太进行简单的日常交流了。

琪官Kafka
琪官Kafka  作家 Suffering is one long moment. ---Oscar Wilde.

翠烟散尽(二)

翠烟散尽(一)

世有芭蕉女(10-12)

世有芭蕉女(7-9)

相关阅读
昆仑之心

火车在茫茫戈壁间穿行,窗外,胡杨林沉默着后退。我收回视线,目光落在那个绿色背包上。小白,我带走了你的照片,你的日记,可你,还在昆仑山上,在这段永不磨灭的回忆里······ “小师妹,我带你去看烟花。” 元宵夜,在寒水河放烟花。人山人海中,我和齐佳宁百无聊赖地等。突然,她兴奋地大叫:“小白,你也在这里啊。” 不远处,那个被叫做小白的男生转过头冲我们笑得灿烂。路灯下,他的脸精致如冰雕,牙齿是雪一...

过贵一点的生活,并不是浪费

【本文由赞我(zaneds.com)独家冠名】 生活中,我是比较粗线条的,日用品超市里能买的,绝对不会花大价钱从海外代购,因为觉得没必要,更觉得浪费钱,但是一瓶花重金买的沐浴露却彻底改变了我的想法。 前段时间,晚上睡不着,辗转反侧很久才能入睡,在网上闲逛之时看到了一款能助眠的沐浴露和深度助眠喷雾,说是要配套使用效果更好。 为了能睡个好觉,两瓶将近400元,我也咬牙下单了。 话说效果还是有的,...

妈,我想对你说 ……

妈,自从和亮结婚后,我这么叫你有十年了。 听我自个儿妈说,我第一次见你和亮是刚上小学的光景,我记不起来了;后来,我问亮,他也记不起来。 01. 据我自个儿妈说,那会儿大概学校刚放暑假,她带着我去乡下看你,你俩原是好姊妹,一个嫁到城里,一个留在乡下。 你家门前有条清澈的小河,我们娘俩儿刚到的那个晌午,亮正在小河边拿着竹签子扎蛤蟆,回头见来了个妹妹,便抹着鼻涕拉我一起扎,我妈说我当时看着亮手里竹...

好人的孤独

好人的孤独 好人今年十三岁,到了该叛逆的年龄,就是对父母大吵大闹,总说他们从来都不懂自己的年纪。 可他从来没有,并不是父母足够懂他,而是他懂父母,一个嗜酒如命,一个除了打牌便是与人厮混。他感觉在这个家里就是一个累赘,而他父母也是这样感觉的。他知道,如果他每天不做饭,洗衣服,擦永远脏的地板,他就会被父母赶出去。他曾经很爱这个家庭,微笑面对,努力懂事,却悲哀地发现无人肯为他做出丝毫...

女孩子大多没有爱情,谁对她好就喜欢谁

下雨的时候 没有人会关心某一滴雨 就像九点十五分二十三秒的我 站着地铁站人群中 我仰着脸想 在这一刻之前 是不是没有人知道雨的滋味 现在我尝到了 它是咸的 很像上次一块吃的凤梨酥 不甜不腻有一种特殊的味道 这一刻我很暖 1@ 跟初恋在一起的时候,他20岁,当时他说希望25岁结婚问我好不好,我说我不想结婚。他说那我就娶别人........ 11月24号他就要结婚了,新娘不是我,今年他25岁。 ...

在初夏的清晨遛狗

1 我大概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崩坏的。 那应该是念初二的时候,初二我学会了抄作业,不瞒你们说,初二之前我从来没有抄过作业,作业本上的每个字都是自己想出来写上去的,想不出来的地方就空着或者乱写。 那天早晨我应该是被一个噩梦惊醒的,有可能是前一天体育课在教室里用同学的MP4看恐怖片留下的后遗症,现在应该没有MP4这种东西了吧,那个时候能拥有一个可以储存并播放视频的长方形小盒子,需要一个...

一个暖男到伪暖男的转变:缘于多年前滴血的往事

文/海溪工作室 十五年前,晓军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自己在一家国企工作,收入稳定,儿子活泼可爱,老婆和朋友合伙开了个厂,生意不错,一家三口和父母住在一起,每天所有家务都由老俩口打理,日子过得平静而安宁。 可是一场意外,却改变了一家人的命运。 这天晚上晓军和同事喝了点酒,感觉喝的也不是太多,回家时就坐同事的摩托车后面,结果骑到街角拐弯处,被一个小土坡颠簸了一下,车...

短篇小说 晚风

铭书店在我的印象中是一个如同午后阳光一般的存在,既静默,又虚泛。有时它就明明白白地坐落在那里,却偏偏让人感觉下一秒就会消失似的,有点类似于我脑中那些不可多得的灵感。与之唯一的区别是,它就认认真真地摆在那里。 每到周末,铭书店就会异常热闹,会有很多像我一样酷爱阅读与写作的人不约而同地汇集在那不大的一方角落,书店里每个圆桌周围都挤满了板凳,交流声细密地编织起一张网,并伴有让人心痒的电流声。在这个...

言情后花园©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