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荷花村是一个僻静的小村庄,村子里有大大小小的荷塘。
每到夏天,一池荷花盛开,空气中飘着荷花的清香。碧绿的荷叶密密层层,清风拂来,就像舞女的裙裾,摇曳生姿。荷花开得正好,阳光下的荷花就如少女娇羞的脸庞,红晕一层一层在脸颊上晕染,散开······
夏日里,阳光炙热,村子里四处游荡的大黄狗伸着舌头,趴在树荫下闭目养神。只有蝉在池塘边聒噪地叫着:“出事啦,出事啦······”
村东头的牛二娃和村西头的狗蛋、铁犁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铁犁得了重病,卧床半月有余。铁犁的父母求医问药,始终找不出病因。药吃了不少,人却一日一日蔫了,这几日越发奄奄一息了。
三天前,铁犁的父母又找来了十里八村最有名望的老中医,老中医给面黄肌瘦的铁犁把了把脉,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悄悄对铁犁妈说:“犁娃子不行了,准备后事吧。”
铁犁妈听了老中医的话,瘫软在地,“我的犁娃子啊,你才15岁啊,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床上的犁娃子,眼皮动了动,眼角有一滴泪悄悄落下。
铁犁父母悲痛之余强撑着,悄悄为铁犁准备后事。铁犁最喜欢游泳,于是父母在铁犁小时候最喜欢去玩的地方,村子里最大的池塘边造了一座新坟,那里就是铁犁将要长眠的地方。
【2】
铁犁最要好的玩伴,牛二娃和狗蛋一起来看铁犁。看见铁犁快要不行的样子,牛二娃拉着铁犁的手,哽咽不能言语。铁犁也红了眼眶,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牛二娃俯下身子,耳朵凑在铁犁的嘴边,只听见铁犁轻声说,“我不在了,你们俩不要再闯祸了……”
牛二娃看着连说话都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铁犁,鼻头一酸,流下泪来。
牛二娃和狗蛋看过铁犁,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俩人都耷拉着脑袋,沉默着。
牛二娃想起和铁犁、狗蛋在一起的诸多往事。
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在13 岁那年,效仿桃园三结义,结拜成了弟兄。三个懵懂少年,在桃花树下郑重起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那年的桃花开得特别艳,花瓣飘飘扬扬落在了三兄弟结义的酒碗里。
此后,三人形影不离,一起爬树掏鸟窝,一起下河摸鱼,一起捣蛋闯祸。
今天,王大婶家鸡窝里待孵的满满一篮子鸡蛋不翼而飞,明天,六叔家一树红彤彤得的果子被席卷得一个不剩。乡亲们总是跳着脚骂:兔崽子,别让我逮着,否则打断你的狗腿!但很多时候都是不了了之,都是乡亲们看着长大的娃,都不忍心动真格的。三人一起干坏事,分享意外的收获,也一起承受事情败露以后的责骂。
三个调皮捣蛋的少年,时常把整个村子搅得鸡飞狗跳,让村子里的人们头疼不已,老人们叹道,这三个兔崽子,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自从铁犁病了,村子里就消停了。铁犁可是三个人中的主心骨,他的鬼主意最多。闯了祸,常常是铁犁善后。现在铁犁不在,剩下两个人失魂落魄。
【3】
夏日的艳阳,热辣辣地,烧灼着人的皮肤。
牛二娃和狗蛋不知不觉来到了池塘边。池塘边赫然立着一座新坟,这应该就是铁犁的坟了,牛二娃心里明白。哎,他叹了一口气,忽然感到一阵燥热。他说,“狗蛋,咱们游泳去!”
狗蛋闷闷不乐地坐在池塘边,“我不去,没心情。”牛二娃三下两下脱光了衣服,大大咧咧地把衣服挂在了新坟的墓碑上。忽然,一阵风吹来,把牛二娃红色的裤衩吹落了下来。牛二娃忽然觉得脊背发凉,咦,好生奇怪,大热的天,怎么会起鸡皮疙瘩呢。
管他呢,牛二娃又把他那红裤衩高高挂在坟头,一个猛子扎进了池塘。水面泛起了一圈圈涟漪,水纹一波一波荡漾开去。
等到水面都平静了,还不见牛二娃冒出头来。坐在池塘边的狗蛋觉得有点不对劲,牛二娃平日里水性很好,一个猛子能扎很远,但是今天狗蛋总是感觉心里慌慌的。
狗蛋站起来大声喊:“二娃子,别玩了,快出来!”水面没有任何动静。“二娃子,二娃子,你快出来,别吓唬我!”狗蛋的声音有点发颤。
狗蛋感觉不妙,来不及脱衣服,跳进了池塘。水底水草丰盛,幻影重重。狗蛋沉下去又浮起来,大吸一口气又沉下去。
终于,狗蛋气喘吁吁地把牛二娃拉出了池塘。牛二娃眼耳口鼻都塞满了淤泥,脸憋得肿胀变了形,早就没了呼吸。牛二娃一头栽进了池塘的淤泥里,动弹不得,再也没有起来。
狗蛋跪在池塘边,看着牛二娃的惨样,浑身直抖,吓得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