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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梢上月像是挂上去的,我跟弟弟一抬头便能看到像根香蕉一样的月牙儿正好挂在树上。我们趁着月色快乐的在院子里你追我赶,影子在月光的照耀下上蹿下跳,踩着晃荡的影子我们咯咯的大笑!
妈在厨房洗锅,只听锅碗瓢盆欢快的碰撞声声声入耳,想必妈的心情一定挺好。我跟弟弟忘乎所以,决然没有想到妈会突然大发雷霆。一般有月亮的天气里,妈的心情都会不错的,也许今夜例外。
爸爸还没有回来,每个房间都是漆黑一片,冷冷清清。月从云朵穿过,洒下一片银光,家里越发显得冰冷冰冷的。
我们被妈莫名骂完以后,只好摸着黑爬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也许这样妖魔鬼怪就不会发现我们了吧!
厚厚的被子下面我们汗流浃背,我偷偷地扯开被子一个角,像条鱼一样把头伸出被子大口出着气。此时皎洁的月牙儿又一次透过了窗棂照进了黑暗,我跟弟弟坐了起来,一起面向月牙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隐隐听到爸爸跟妈妈谈话的声音。爸爸回来了!?我们赶紧钻进被窝,佯装睡着的样子。
只听隔壁屋,爸妈又吵架了,声音很响,好像又动了手,说实在听到妈妈的哭诉声,我真想起来拿把刀杀了爸爸。
我们跟爸爸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每次爸爸都说是妈养的我们。听着他说话的语气,似乎我们跟他是扯不上关系的。爸爸大概并不喜欢我们,他对我们的情分也许仅仅就法律上那点责任吧!
他不爱我们,当然我们也不必爱他。至于他回家不回家跟我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反而他不在家时的光景最令我们感觉逍遥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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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一天妈妈对我们说:“你爸爸不再回来了,他在外面又有了一个家!”听到这样的消息我原本以为我们会很开心的,可是现实我们都不开心。
原来爸爸在我们的心中的地位竟也是那么重要。以前他回不回家,我们不介意,因为名义上他还是我们的爸爸,那份父爱总还在某个地方藏着,我们想要多一点就取多一点,不要也是可以的,至少在孩子群里爸爸还是给了我们莫大的虚荣的。可是当爸爸不再仅仅只是我们两个的爸爸时,我们心中的妒忌,失望和自怜交织起来构成的悲伤和仇恨我想足以摧毁一座大山吧!
看着妈妈的眼神,我们的心碎了,如果我们够强大,我们一定会消灭掉一切让妈妈不开心的人,可是我们小的连把斧头也抬不起。
当妈妈流着泪收拾好东西,对我们说:“走吧,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我们竟又没半点不欢喜,孩子的世界里,远方总是值得期待的。
我牵着弟弟,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院门,走过鹄立佇观的人群。大家伸手摸我们的头,给我们塞东西,几个煮熟的鸡蛋,几把炸好的麻花,一些自家地里长熟的瓜子果儿,塞的我跟弟弟挂的小包儿满满当当的。我学着妈妈的样子向大家道谢。她们中有的摸着泪,有的垫着脚丫看。给我们说:“常回来看看啊!”我们重重的点着头。
我们摸黑到了外婆家,那一夜我跟妈妈坐在窗前,默默地一起看了一次月牙儿。妈妈叮嘱说:“我们是寄住,你们千万要乖一些,不要跟表姐表哥们打架。”我们懂事的点头。
舅妈做的饭很好吃,常常我们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吃饭,所有人都不说话,我总能看到妈妈低着头流泪的样子。
在外婆家我们只待了半年,后来我们就搬到了市里,上了学,妈也上了班。
每天下学,我跟弟弟先去晚托班等妈下班接我们。回家的路上我们常常一抬头就能看到夜空中那轮弯月,它不离不弃的跟着我们翻过房顶,跳过大树送我们回家,我们心中充满了温暖之情。没有爸爸的日子,我们的生活并没有因此而有所改变,可是妈妈却越来越消瘦。
她三十来岁,还带两个孩子,这辈子要想再成个家真难。每个有月亮的晚上妈总会一个人坐在楼顶喝酒,有时候是白的,有时候又是红的,夏天就喝啤酒。我总会默默坐在她的身边担心的看着她。弟弟总会在一个可以清晰看到我们的角落看着我们。
妈妈脾气越来越大,常常莫名其妙对着我们发火,又莫名其妙的坐在一边哭泣,我跟弟弟只能站在边上看着。
爸爸会在特定时间给我们打钱,可从来没来看过我们,弟弟本来是判给爸爸的,只因弟弟当时还很小又不舍的跟我们分开,这就一直跟着我们住了,每到妈妈哭的时候他就默默的走开,蹲在墙角发呆。
没有爸爸的日子,我们开始思念往昔那些有月亮的晚上。那时候每到一个节日,妈总要花很多心思给我们做很多好吃的,一直等着爸爸晚上回家,然后我们趁着月光,坐在楼顶上,一起吃饭。这不过是件系数平常的事,却常常出现在我的梦里。
只从爸爸离开后,这样的生活便不再有了,我们的妈也没有当初的那种心境!月就成了我们童年温暖的回忆。每到节日,我们总习惯性的仰望星空,看一看我们记忆中月的模样!
我跟弟弟一心只想盼着快些长大,好来分担妈的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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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看到妈的样子,我就不自觉的想起我的未来来。我想如果我学习不好,将来考不上好大学,也许就会像妈,永远只能卑微的靠着给人洗碗端盘子生活,以后找个男人也只能像我妈一样被呼之喝来,挥指则去。
我在学习上一直都比弟弟刻苦,结果却恰恰相反,弟弟成绩总领先于我。
我上初二时,弟弟上初一。他的班主任正好是以前爸爸村上的文翰哥。文翰哥刚刚大学毕业,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总觉得我弟比我聪明,来家访时,也直言让我妈多关心一下我弟弟。
我也承认我弟弟是比我聪明,可是让我成全弟弟,放弃我的前途,我觉得我做不到。
文翰哥成了我的死敌,以前对他的那点爱慕早没落成了怨恨。
初三毕业时,我的成绩刚刚达到一中的分数线。当天我拿着通知书,有些窃喜,谢天谢地,总算是考上了。我兴高采烈跑回家,认认真真把房间好好整理了一番,做了饭,用我平时省下来的钱,买了一扎啤酒,期待妈能快点下班。
我从大白天等到月亮升起,妈跟弟都没有回来。月光从窗户射进来,银色的白光投影在地上,竟没有往日的昏暗。
妈说了,只要我能考上,她就供我。现在我总算是考上了,她是没话说的。
妈跟弟弟回来时,已经是深夜。妈说,带弟弟去买了件衣服。
我弟弟确实需要一件衣服,他已经有一整年没有穿过一件新衣服了。我虽明白家里没有多余的钱,但是内心依然还是有一丝丝妒忌和羡慕之情。
弟弟从小性格就内向,眼前的事对于他来说仿佛都不甚重要。小时候,他的任何东西我都能抢过来自己玩,而他却从来不会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