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陈九走在蓝海公园的人行主干道上。
左边的老梧桐叶自飘黄,右边的小女孩粉淡半妆。笑起来像只刚满月的小喜鹊,明媚动人。
两人用手端着肚子,沿着被雨水翻新的柏油路游荡。
地上的黄线被重刷了一遍。油漆味混着枯枝的腐朽气,不由分说的被水分子裹住。往人肺泡里钻。
寿司生鱼片在肚子里酝酿出的幸福感,从马青青平坦的胸脯游走到白皙的脖颈,溜到唇与齿的缝隙中,肆意环绕。经过一番抵抗,冲出鼻翼与口腔,打出一个芥末味的嗝。
细闻,能嗅出山葵的味道。
马青青今天第三次尝试拉住陈九的手,把这木讷的男人又吓的一颤。踱着碎步移到黄线另一边。并配以两声干咳和一口粘痰,拉开两人距离。
在她翻了一个长达三秒钟的白眼儿后,开口喊道。
“老陈,我们现在干嘛去呀?”
“蓝海湖转两圈,溜溜食儿。送你回家。”
这幅嗓子里藏着二斤白酒和三包香烟。磁性绵密嗓音再配上,三七分的过肩长发,随机分布的胡茬和那张随时准备跳楼的脸。让人不难猜出,这是个搞艺术的。
“陈老师,我们说好的,班级前三,就带我出来玩儿一天么。一天你懂不懂,二十四小时。1440分钟。我们十一点出的门。这才五个半小时就想打发我。什么意思呀。懂不懂为人师表怎么写呀。”
陈九回敬了一个白眼。
他想起今天早上,某位十五岁的小姑娘拿着唇彩,遮瑕膏,bb霜还有一堆叫不出名字的化学试剂,对着梳妆台里的少女大肆创作。钻研三年的油画技巧,全为此刻的呈现。
勾、描、晕、挑、修五个字在眉眼之间轮番绽放。涂了抹,抹了洗,洗了再涂。只为在眉眼之间,找到梵高星空下的一抹曲线。
陈九在沙发上打了一个瞌睡,放了两个臭屁,被名为饥饿的生理反应叫醒。此时,挂钟的时针像马青青的嘴一样高高扬起。对准十一点的位置。
如果你此时在蓝海公园的行人主干道上,会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的红唇少女,对一个老男人拳脚相加,两句话中间夹着一个带血的FUCK。齐膝短裙在风中飞舞,黑色打底裤会因为抬腿过高,偶尔乍现。白色羊绒衫里面,有一只可爱的灵魂,正在炸毛。
男人左右闪躲,水珠在靴子底下飞溅。头发从耳根跳到眼前,遮住半幅愁容。烟灰在指尖飘落。被风吹到蓝海公园的湖上,消融在水气之间。
当两人用手撑住膝盖,俯下半个身子,向身旁的老树拼命索取氧气的时候。蓝海湖已经瞧不见了。在他们的面前的是葱郁的老松树和雕着花纹的铁栅栏。
再往后是刚开发别墅整齐排列。小路被刀子划过,留下阡陌的痕迹。
视力5.2的马青青很快发现在,别墅区外面呆坐一老头,隐匿于老树的倒影里。双眼打量着远处青白色的云。正以一朵每秒的速度从眼眶中掠过。
如果不是她拉着陈九去找老头算命。两人也不会被那两个数字,困扰一生。
02“老头,你在别墅区算命,不怕饿死么?”
陈九用手肘怼了她一下。示意她把嘴巴闭上。
但是这一下仿佛是按到了身上某个控制语言中枢的…按钮,M40自动手枪的扳机,洲际巡航导弹的卡扣…之类的东西。“轰”的一声就炸开了。
“老头,在这摆摊,给保安不少钱吧。油水没少赚吧。”
“凭什么就能帮他算寿命,不能帮我算姻缘呀。”
“是不是看我小,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