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二这段陪读时间,母亲做完家务,总是会发呆,若有所思。外公的林业土地款几年都没得到,母亲拿着外公的林业土地本子到政府去讲理,无奈被拒:“我们不能给你办,你是有理的,但这后面的势力太大。”
六斤同学她在高三下学期也早回来了,她是我同桌,艺考生。老师的推荐,让她踏上北京的求学路。巨大的花费让本不富裕的家庭显得更加窘迫。她父母也曾打算卖掉土地赚一些学费。生活学业的压力也让她喘不过气。她也曾怀疑走这条路的正确性,若超额负重为何不放下?才20出头的她,内心却有一颗苍老的心。“还完父母生我养我的钱,我可能就选择死亡。”她常常这样说着。但是她对爱情又是那么憧憬,嘴边常常挂着兵哥哥……与那个他能有一段甜甜的爱恋。她曾经说过的一句话给我影响很深:“若我能做出伟人的那种贡献,折寿十年我都愿意。可是我没那样能力啊!”她的处事态度就是这样。希望来这世界精彩的走一遭,哪怕,瞬间即逝。平淡无奇的生活让这个女生对生活的意义有了怀疑。“生活的意义不是我们生下来就所知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我们才要一直往下走,直到找到生活的意义。”这是我在抖音上看到的一句话,希望她看到后能给她一点小小鼓励。
母亲随我一起到湖南陪我报名后,她就回广东继续打工了。我对这个名叫故乡的地方感到陌生,从小在他乡长大的我,离开熟悉的港湾来到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的地方甚是恐惧,不安,所以,我对这里感到极度的厌恶。
沉闷的房间里,父亲好言相劝:“这些事就别再去做了好不好?,有些事我们无能为力,我们还要过生活,我们还有孙女要疼,女儿要养,那你跟我一起去外面打工好不好?”她一直沉默不语。我只会哭,一直哭。“那你是不想跟我好了,和那男人过生活?那也行,把他叫出来,我和他谈谈”父亲有些微怒。“别去动人家,人家都帮我多少忙,你们知不知道”母亲突然大声嚷嚷。哥哥抢过妈妈攥紧的手机,查看通话记录,拨了起来。“喂,现在你就出来,找个地方谈,就对我妈这件事怎么处理……”母亲冲上去就想抢手机:“你不要出来啊!我没事的,你不要出来!”。舅舅上去扯着母亲。电话那头挂机。再次拨,显示对方已关机。哥哥,爸爸,舅舅都守着不让她出去,她就在房间里乱砸东西,“别让我见到他,我会杀了他的!”我对那头疯牛撕心裂肺的嚷。“那你去啊,你去啊!”凌厉的眼神。“我没有你这个妈!”“我也没你这女儿!”那一刻能听到我心脏破碎的声音。一夜后,我恳求我爸离婚:“她已经疯了,是她辜负了你,我不要这个妈妈”。我妈依旧没说话,没说离也没说不离。
毕业酒的那天,我才知道我讨厌的只是那些讨厌的人。校园里的我们是青春美好的,我们互相敬酒,说着祝福语。我倒满一杯啤酒走到老师们的桌前。“谢谢老师几年的照顾,我先干了”“女孩子不要喝酒,饮料就可以啦”“我开心”半眯眼睛微笑地对他们说。物理老师依旧关照我,在毕业席上说我听话,懂事,要任我做干女儿,问我同不同意。或许老师心目中的我是坚强懂事的,但自己觉得自己并没有他们想象的完美,答应了他就像是自己戴上了不属于自己的标签,那是束缚,所以我拒绝了。化学老师依旧能喝,喝的满脸通红,“老师,你经常表扬的那个学姐是我堂姐,她今年大学毕业啦”“你为什么不早说”化学老师一脸震惊。“那是姐姐的光环,不希望老师是因为姐姐才关注我,为何不能是自己的勤奋努力才能得到你的关注呢?”我傻傻一笑。他缓缓地抬起手给我竖起大拇指,说“这女孩不一般”。我知道的,化学老师这样重感情的人,会因为堂姐而格外照顾我,这是个机会,但我的自尊心不允许。这样要强的自尊心我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只知道我听从内心的声音。高中三年是以我唱完的《那些年》结束的。
再见了!又爱又恨的高中三年!
我爸随她,半个月后,办理了离婚手续。我爸打电话问我,你想随谁。我那时候一个人跑到了广东,与玉米一起。那时已经暑假,玉米在那里打暑假工,我的借口是想去散心。父亲同意了。“以前看电视剧,觉得发生这样的事,我会随坏的一方,就算搭进自己的人生,也想毁了他们,闹她个鸡犬不宁。可是亲自遇到这件事,我却很冷静……那些人不值得我搭进我人生,我只想,与她断绝关系”我靠在玉米的肩上,满脸的泪水。她安慰完我后对我说“你知道吗?w是单亲家庭,父亲在她小时候因为车祸去世了,她母亲带她们三长大,以前她安安静静,沉默不语可能也是因为这,我也是前不久通过我爸知道的这件事”命运饶得过谁,好人有好报,坏人有坏报真的有吗?如果有,能否来的早一些,给我点安慰,让我看着坏人遭抱应。父亲与母亲签定了协议,那年我才17,父母得共同抚养我到18岁。这期间,母亲每月给一千块的生活费。那天她来给我生活费,后面是那个男人。“钱呢?”我不耐烦地说,看到他们我就恶心,那男人数了一遍后拿给我。我一扯钱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后来我就再也没收到下个,下下个……月的生活费。原因是我不肯叫她妈,她说如果我不认她妈,她就不给我钱。我?我叫不出来,我已经没有母亲了,她才不是我母亲,我没有这样的母亲,你知道吗?我曾想,我以后的生活得多么难过,既然对生活都不留恋了,为什么不去死呢,可是,可是我又不想死。太阳依旧会升,地球依旧会转,明天依旧到来。我对这个地方恨透了。迫切的想逃离这个地方,那考上大学就是唯一出路。我和母亲住过的那房子已经退了,我在学校的附近租了个房子,父亲和哥哥嫂子在县里定居了,母亲随那男人。我的心很想很想好好读书,可是我的脑想不进任何事,每到深夜我会孤独,有时莫名地流泪。一位抑郁症患者曾说:“人们都叫我要开心,要快乐,可以多听歌,多爬山,多去看外面的世界,可是,我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我曾经三位数的平方半秒就能算出来,到现在,去小卖部买东西已经算不出两位数的加减,我出门后,都不知道出来干什么。我不甘心,曾经的我,也风光,谁会想赖上抑郁症?我再也拾不起对生活的热情了。”我也再拾不起快乐了,我再也拾不起专注了,我再也拾不起热情了。我经常在课上发呆,下课经常会忘记刚刚课上讲的知识,作业总是没法按时完成,深夜常常无法入睡,我会熬到凌晨三四点,那时候头晕脑涨的,一闭眼就能迅速入睡,醒来就是第二天,那方法棒极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家伙,又胖了,是的,超百了,也憔悴了。在学校的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安静了很多很多……
哭完那一场后,我好了很多,明白当务之急就是学习,不知不觉来到了令人紧张的高三。被我浪费的那两年的时光,导致我的知识库一片空白。老师讲的知识我就像是从来没听过一样,跑去问老师,跑去问同学,一瞬间就像打了鸡血,但下一瞬间又觉得自己无望了,考不上了。我们班的自习课一般都是同学自习,不懂到办公室问。物理老师常常会叫我出来旁听,因为他在辅导一个普尖班的同学,我在旁边顺便看看做题思路。我和老师约定,物理至少得考30分,低了的话可是要打扫办公室的。看着好像没理,但是我知道老师是在鼓励我,后来物理成绩也算稳定30到50分之间。
办公室里,“你最近是怎么了?虽然你物理成绩不是很好,可是你不懂就会问的,最近这一学期,你安静了很多,不主动问问题了,一次也没有。理综卷物理你只考了五分,两道选择题,我想听听你怎么讲”“我……只是家里有些事让我比较心烦”“什么事”老师关切的语气让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就像决堤那样涌出。一边讲着家里的变故,一边用袖子擦着眼泪和鼻涕,整整讲了两节课,两只袖子都擦满了鼻涕和眼泪。老师听懂了,安慰我说:“彩虹是受过挫折的太阳,我希望下一次见你是那个笑着的你”。与老师的交心的程度就决定老师对你的关照。走到教室,趴在桌上,抽泣了起来。看到我哭的人都以为,因为我成绩太低被老师骂了,都安慰着说:“下次考好就行的。”无法跟他们解释,我只要哭一会儿,一会儿就好。直到眼睛哭肿,哭痛才消停一会。
高一的第一次住宿,就给我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一是,八九个人挤在一间小房子里,每每会因为抢厕所的问题而争吵。二是,大家性格不同,性情暴躁的人往往爱挑起事端。当然,表面上,大家还是和谐相处的。由于广东的学习重点与湖南不同,折分后我被分进了普通班。普通班意味着一个班出一两个二本,几个三本就足够好,意味着老师会没有尖子班,普尖班的老师那么严格,并且,身处这懒散的学习氛围中,高度自律才可能谈希望。散漫的态度让我在高一就失去了对大学的渴望。一年后我胖了,我为何如此惊讶?在初中每顿两碗饭的情况下,身高160+,体重却不超过80斤,现如今,靠着上课睡觉,下课玩手机这堕落的生活,我胖了10多斤。我依旧没有交心的朋友,没有喜欢的老师,没有梦想的热情。父母认为,那是我第一次离开他们独立生活,需要一段时间适应,成绩下降很正常,他们并没有责怪我。高一寒假我回广东过年,由于母亲担心我成绩生活问题,过完年她与我一起回了老家。
我还有一个崇拜的老师是化学老师,他教了尖子班,普尖班和普通班,他还是尖子班的班主任。他曾与老婆下棋打赌,输了的人回去给儿子煮饭,他儿子比我高一届,所以他常常在高一高二给我们上完第四节课匆匆赶回去做饭,这是老师可爱的一面。会怕耽误了我们学习,拔掉那半瓶治感冒的药水,手背上的血还没凝固就赶来上课,扯了大张的黑塑料袋装鼻涕纸,这是敬业的一面。在老师篮球赛上,就算腿有伤,一瘸一拐的直到结束,这是认真的一面,我在旁边疯喊他的名字为他加油,他简直是男神!他会经常给我们讲:“不要小看普通班,只要努力,都是有可能的,我曾经带过的一个普通班,出了一个一本,两三个二本,这样的成绩是在其他普通班没出现过的,所以老师和学生是要一起努力的!”我们班没有一个人是会在他的课上闹的,不是因为他的严厉,而是他的付出。
她和我的打算是,陪我读完高中,考个好大学。高中的花费还是很大的,于是父亲在我们走之后去了浙江,进厂工作。哥哥与嫂子还在广东。家庭的最大矛盾应该来自于哥哥结婚,哥哥结婚早,年纪轻轻就有三个孩子。母亲与嫂子的矛盾无非就是嫂子家务活不勤,花钱比较大手脚。母亲比较强势,对生活有长远打算的人,所以每一分钱都是需斤斤计较的。夹在她们中间的哥哥,爸爸苦不堪言,以及害怕这个家散架的我,这也是为什么我初中愿意多呆在学校而不愿回家的原因。
母亲算是一个生活在泥潭里的人。外婆没文化,外公老实人,因为姓氏常常遭到周围人的孤立。两个舅舅又不争气,大舅因为赌博坐过牢,小舅也因为赌博而行踪不定。母亲深知命运不公,但一弱女子,能改变什么呢?那时我读初一,传来噩耗,外公在帮别人建房子时,踩在不实的钢筋坠落。母亲擦干眼泪,和父亲连夜坐车回老家办后事。那些不愿送外公最后一程的“亲戚”是母亲亲自上门请来的。母亲说:“你外公这一生就是被这些人所欺负,外公的丧事我要大办。”母亲始终认为外公的事蹊跷,想要申冤,奈何证据不足。外婆也曾走在回家的路上被蒙头毒打,种种矛盾,想要报仇的心在母亲心里生根发芽。
花不参加高考了,班主任找了她几遍。花是在我隔壁班的隔壁班。我们高一上学期是一个班,高一下学期文理分班,虽然我们都是理科生,但也分在了不同班。她是经历过我人生低谷时期的重要伙伴。我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是个对生活认真的的人,她每一件衣服洗的干干净净,被褥整整齐齐,她也话不多,不怎么与人交友。高一住宿时,我和她常常在周末补觉,其他人经常去外面嗨,宿舍也就剩我们两个。我们呆的时间一长,我和她也就互相照顾起来。高二高三虽然在不同的班,我通宿,她住宿,但时常放学的一段路都是一起走的,周末偶尔约约谈谈心。我还清楚记得,那是在操场,我跟她讲完家里的变故后,她一脸震惊叫我别开玩笑,看到我一脸严肃才缓过来,后来,她像姐姐一般照我,照顾我那颗敏感脆弱的心。她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母亲有重男轻女的倾向。也曾与她说过考不上就去打工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可是她对大学是那么的向往,那天职业学院的人来学校招生,她想了想,报了名。“我……可能高考考不上了,我报了职业学院去面试就基本可以通过,然后不高考的这个时间段,我还可以去外面赚外快,至少能付掉一年的学费呀!这样我爸妈也就不再多说些什么。不过不高考这个……还是有点遗憾的,你要加油!”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这些决定都是她深思熟虑过的,是她自己需要面对的,没有谁能比自己更负责地告诉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我们只有尊重与祝福,要有梦想但也要看现实,可我们一直挣扎着,承认现实,也不轻易服输。她选择了服装设计,她选择了她喜欢的,这一点我没有她勇敢。
“除了自杀,其他的极端选项我都选了。”我坐在大学心理老师的办公室里平静地回答。一次大学生的心理测试我被选上。“你的测试显示是你充满矛盾,精神状态不好。我来找你谈谈心。”
房东在我们租房的不远处买了个麻将机,来往的都是好赌之人。母亲与流氓就是在那里认识的。他就是个地痞,满嘴的跑火车,常常不穿上衣。第一眼我就嫌弃他。他常常来看别人打麻将,又因为与我家近,总会与母亲交谈几句。听闻母亲的这些事,他就像要做一个救世主一样,号称他出面就能搞定一切,xxx是他家亲戚,xxx是他侄子。母亲迫切想解决这些事,就决定让他试一下,无非是一起到政府去闹,拿钱去通关系。她疯了,她这样的行为举止怎么能正常。那几天,她一直与他走的非常近,谋划事情,不跟我讲太多。经常往外婆乡里和县政府来回跑。外婆觉得事情不对,打给舅舅,哥哥,浙江的爸爸,就在第二天,他们都回来了。我们谋划,我打电话给妈妈说买衣服,让妈妈出现,然后好好谈谈事情。哪知母亲看见舅舅就想跑。最后被两个舅舅一前一后拖进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