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双子座的巨蟹座

2019-01-04 06:05:04

爱情

谢双是一个巨蟹座,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双子座。

这源自于一个美丽的误会。

大概是三年级的时候,班上的女生程梓问他,“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谢双回答一个日子,是他的农历生日,但他并没有像程梓解释;正在上三年级的他,并不知道生日原来有农历与公历之分。

接收了数字的程梓,翻着一本小书,随即向他宣布,“你是双子座。”末了还加上一句,“我是天秤座。”

那时的谢双并不知道“双子座”是什么意思,也没有留意到程梓微微勾起的嘴角,略带幸福和得意地笑了。

直到是到了五年级,在他生日的那一天,程梓突然送他一本小书,封面写着他两年前听到的、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双子座”。

程梓叮嘱他说,“一定要好好看哦。”

正好暑假在家,空闲得很,谢双翻着书来打发时间,也算终于明白了这双子座的含义。而当他翻到爱情页,看到“天秤座与双子座配对率100%”时,谢双的心猛然跳动——

11岁的谢双突然明白到,天秤座的程梓,喜欢着双子座的他。

而同时,另一个想法在他脑海里蹦出,使他感觉无法呼吸——

他同样喜欢着程梓。

从这本小书的爱情速配里,谢双知道了一些天秤座的典型特征,的确与程梓相配。

程梓浪漫而又现实,说的话虽然漫无天际,但总有哪一天她会向众人宣布,自己多少多少天以前说过的梦想现在已经实现了。

比如说,程梓早早就已经对谢双说过,自己将来会到市里的重点初中念书,她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谢双对程梓的话深信不疑,只是程梓这样要求着他,“你也考过来嘛,我们就可以一起上初中了。”

谢双虽也如此想着,但始终不着力。如果只为上初中,小升初的考试毫无意思;但若果想要考上市内的重点初中,谢双却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而不得。

于是这两个一起读了六年小学的朋友,有了第一次的分离。

即使默不作声,但谢双已经知道,他两人之间有着一个约定,就是共同在考到是排行第一重点高中里去。谢双知道这对程梓来说已是囊中之物,但对他来说,或许又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

他们没有约定相见的时间,但正好谢双的邻居阿离是程梓的好朋友、好闺蜜,每周程梓放假回家时,大部分都会到阿离家做客。这时谢双即使拉下脸皮,也要找各种借口到阿离家与程梓见面。

一次程梓只顾着和阿离巴拉巴拉班级里男生的事,一旁已进入叛逆青春期的谢双突然觉得胸口发闷,仿佛不够控制一般,他张嘴就飘出一句,“在外面念书,一星期才能回来一次。”

说完这话,谢双就愣住了。

这不是一个双子座该有的想法。

与天秤座同为风象星座的双子座,本来就该浪漫而又多情,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而恋家,更喜欢与家人生活在一起,是巨蟹座的特征。

巨蟹座与天秤座的爱情速配率很低。

程梓并没有听说这话中的端倪,谢双心中却咯噔了一声,他连忙补充,“你就一个人自己在外边,有人欺负你该怎么办?”

谢双顿时想为机智的自己点赞,程梓也从他的话里感受到了爱恋和关心。

自从收到星座书以来,谢双便按照书上双子座的特征来活着,他认为自己的确是个双子座无误。

但就在他人生第一次的重要考试,初中的会考时,需要填写确认身份信息,第一次一笔一画地写下自己的公历生日,谢双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双子座,他是一个巨蟹座。

谢双甚至焦急的找到了母亲,支支吾吾地问,“户口本上的出生日期可以改吗?”

母亲只当他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可以呀,如果你拿到了出生证明,发现户口本上的生日的确写错了。”

谢双知道,这就是不能改的意思。

他叹了一口气,母亲又问,“问这个干嘛?”

谢双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隐瞒了缘由,但也不算撒谎,“有人说我的生辰八字命不够好,我想改一下生日会不会可以改。”

母亲一下子就笑了,“即使表面上改了个数字,但你实际上是哪天生的,早就注定好,永远都不会改变。”

“早就已经注定”,多年以后,谢双想起这一句话,才明白其中的含义。

但中二时期的谢双并不认命。

既然他真的是一个巨蟹座,那么按在巨蟹座的性格说明里,一字一句的写着“为了事业和爱情,巨蟹座愿意付出一切,不达到目的不罢休”。既然如此,为了与她的天秤座女孩达成100%的爱情速配率,他谢双其实是一个巨蟹座,也要付出一切努力,成为一个真正的双子座。

2.

但现实依然提醒着他,有些事情并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

以几分之差,谢双依然与市里第一重点中学失之交臂,而程梓则顺利升上。

母亲看出了他的心思,暗示他家里可以花点钱,替他买一个学位。但自尊心不允许谢双如此做到,于是他与程梓又开展了长达三年的分离。

程梓在学习上依然游刃有余,但谢双却发现自己的着力点并不在提高分数上。他管理着一个学生社团,在学校义卖里筹到了最多的善款。他兴致勃勃地将这个消息告诉程梓,程梓为他鼓掌,并早早的向他宣布了自己的大学理想。

“我想到首都里上学,老师说按照我的分数,应该能上我心目中的学校和专业。”

谢双觉得胸口发闷,他附和着他,“好啊,不要太紧张,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上的。”

他语气平静,带着期望的说完这话,但内心却明白,这是程梓对他的又一次期待,他希望能与他一起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

然而谢双知道,以他自己的成绩,想上一所较好的大学,最好是留在本省里,以获取更好的分数优势。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高考成绩出来后,程梓如愿的上了自己的理想专业,考略报考的精力全都用在替谢双分析上。

“省会的学校就很好,你刚好能上那边的分数线。你到首都的话,或许读不到太好的专业。”

虽然这是客观的分析,但自尊心极高的谢双却从中硬是歪解出了鄙夷。他既不听从程梓的建议,也不在乎老师和家长的帮助,独自报了一所在祖国最北端的大学,读了大学里最好的专业。

他在暗地里向程梓下了又一个约定,四年以后他会尽力考研,考上她所在的学校。他们已经一次有又一次地约定,而在这么多年里,谢双从未追上程梓的脚步。

谢双知道程梓一直在等他,从未催促过他,她将所有的选择权都交由了他的手上。两人虽从未表白过,却也都心照不宣程;梓将表白权也放在了他的手里。谢双知道自己一定要功成名立,这样才能配上优秀的程梓。

只是大学四年,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再一次提醒他,他并不是做科研读书的料。即使他一心一意的扑在学习上,拿到了学校里的全奖,成为了同学里的明星,但他知道,他这点成绩,以程梓相比,根本就毫无闪光点。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与程梓聊起他经营的学生社团,是如何义卖、支教和国外的社团交流、甚至参加国际活动。程梓一如既往静静地听着,给予他适当而又足够的鼓励。

只是热情过后,兴高采烈的讲述完这一切、分别后的谢双,依旧会一头扎在沉默里、他知道他所做的这一切,只是想为自己铺路。只是以他学校的名声,总是能保研;但即使能保到更好的学校,但却无论如何也到不了程梓的大学。

而程梓呢?她毫无疑问是要保研的,甚至会出国。只是这次程梓,并没有与他谈及自己的未来,谢双第一次失去了对她未来的掌握。

为了他们一次又一次作承诺的未来,谢双扎进了考研的路里,却最后再次以数分只差与程梓的学校失之交臂。谢双知道自己其实可以选择调剂,依旧可以到首都的大学读研;也不一定要走读书的路,可以到首都工作,他早就显示出极强的工作领导能力。

只是他一次又一次令程梓失望,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与她推得更远。他明明有更多的选择,但那时的谢双对自己是绝望的,他将自己判了死刑。失去所有希望的他回到了生他养他的城市,回来他的家。

谢双很快就找到了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没日没夜的扑在上面,以麻木自己失去程梓的心。进展很快,迅速升为了组长。

但谢双却从未快乐过。

他们明明就没有表白过,也明明就没有在一起过,又谈何分离。只是他的心真的好痛,他知道他已经失去了她。只是不甘心,他们还有未来,或许某一天,他终归能再次找到她。

母亲看到他回到了家里,事业也蒸蒸日上,免不了催促着他早日成家。用的还是那句陈词滥调,“人呢,特别是男人,一定要拥有一个自己的家,才会感受到真正的责任感。”

家吗?谢双痛苦的想着。他也想要拥有一个家,但一想到这家里并不会有程梓,他对家便不再有任何的期望。

在公司里,谢双维持着单身汉的生活,在同事眼里,他甚至是苦行僧。许多女同事对他试探着,但谢双丝毫不放在心上;多次下来,谢双对女人不感兴趣的事,便在公司甚至本地行业内传了开来。每逢谈及这事,大家都互相点头,表示赞同。

但其中同样爱慕着谢双的于小鱼,对于这样不切实际的传闻,却从未相信。

虽然谢双对她的各种暗示也是毫无反应,甚至置若罔闻,但于小鱼从未放弃、他俩的第一次在工作外的相遇,是在镇子上的一座餐厅里。

那天谢双陪着家里人到酒店里赴宴,从洗手间出来时,忽然在走廊上遇上了于小鱼。她二话不说,直接挽过他的手臂,招呼也不打,又开始了她无理取闹的建议

“组长借你人一用。朋友硬是给我介绍了个相亲对象,我不喜欢,你装一下,我男朋友,帮我一下忙嘛。”

谢双下意识就拒绝了,“这样,你的朋友说让你带着我去给他见面,岂不是我要一直陪你圆这谎?”

于小鱼一点无所谓,“那没关系呀,要不组长你就直接当我男朋友吧,不觉得我挺好的吗?”谢双被他这话吓了一跳,连忙抽出自己的手,于小鱼又笑得弯下了腰,“吓唬你的啦,我会跟朋友解释的。现在你先帮我赶走那个男的再说。”

就这样,谢双莫名其妙做了她五分钟的临时男友,尽忠尽责的完成了赶跑相亲男的任务。事后于小鱼满意的对谢双做下了承诺,“谢谢组长,我欠你一个人情啦。”

谢双对于小鱼所说的人情不以为意,但没想到很快就被还了回来。

一次不幸的食物中毒,让他在医院里躺了两天。出院前的一天,于小鱼忽然出现在病房里,说是替全科组的人员,为他带来最真挚的慰问。

“主任给我派了任务让我来看看你,报告一下你的状况。”说着便打开一个保温瓶,里面还是温热的粥。“骗你的啦,其实是我自动请缨,说要替大家来探望探望你。我知道以我个人身份来,你肯定不太喜欢。”

又加上了一句,“也算是还上一次我欠你的人情啦。”

谢双并不觉得这是一个还人情的方法,只当作是一个无聊的借口。他吃着于小鱼带来的粥,听于小鱼说他不在公司这两天的办公室趣事,一直到谢双的母亲来了才离开。

母亲看着于小鱼的身影,满意的说,“这个女生好,如果谁娶了她当妻子,一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谢双知道,母亲又在催促他找对象,只是敷衍着说,“是吗?我可不这么觉得。”

母亲有些恼火,“那你说你喜欢怎样的女生。”

谢双想说他喜欢程梓,但他知道俩之间已不再有可能。

或许他俩早就不曾有过可能,她是一个天秤座,而他是一个巨蟹座。无论他发挥怎样的努力,都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日子是一天天的过去,在麻木自己的生活里,直到看到朋友圈里有人刚参加完考研考试,谢双这才猛然发现,距离上次与程梓见面,竟然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不,不是上次与程梓见面,是距离上次与程梓说话。自从谢双赌气一般回到了激励,他便觉得自己再无颜面与程梓说话。程梓一如既往的并没有逼迫他,也从未主动开口。

他只能从朋友圈里知道程梓的近况,她依旧过着学术的生活,仿佛他的离开对她丝毫没有影响一般。

“我们之间竟然还会有如此形同陌路的一天。”

谢双如此想着,但他责怪的还是自己,责怪自己的无能。

谢双的事业依旧蒸蒸日上,在年会上是全公司最耀眼的明星。

上司嘉奖同事羡慕,每个人都给他送上了最真挚的新年祝福。但他依旧没有等到程梓的消息,她仿佛消失了一般,仿佛从未在他的生命中存在过。

晚会结束时,于小鱼突然又蹦了出来,要求谢双送她回家。谢双本想拒绝,但同事们都怂恿着他,“我们都不方便送她。小鱼一个女孩子又没有车,这大半夜,怪危险的。”

在大家一脸和气的笑容中,谢双并未察觉其中的怪异,只是将这个不情之请接了下来。但就当车一开上了公路,于小鱼忽然就来了一句,“组长啊,大家都说你是不是和尚,怎么我喜欢你这么明显,你都没有任何反应啊。”

谢双吓了一跳,他的确是感觉不到,但他下意识问出去的话却是,“你是什么星座的?”

于小鱼说,“怎么啦?我是双鱼座的。”

“我是双子座的,跟你这个双鱼座不搭。”

于小鱼扑哧地笑了,“没想到组长你还信星座!不过你不要骗人了,我们都知道你的生日,你明明是巨蟹座的,怎么说自己是双子座呢?巨蟹座跟我双鱼座爱情速配率可是百分之百,我们都是生活在大海里的水象星座呢。”

于小鱼的话刺痛着谢双的心,他一再强调,“我就是双子座的。”

“哎,你这人真奇怪耶,你明明是巨蟹座的,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双子座?”

于小鱼从后座爬了起来,扒在前座的背面,眨巴着眼睛看他,谢双催促着她快回到座位上坐好,又无奈的向她解释,

“我小学的时候给同学报的农历生日,同学跟我说我是双子座。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按照着双子座的生活方式过活,恐怕即使是真的巨蟹座,也已经被我活成了双子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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