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旧时相:一痕沙(2)

2018-12-20 14:03:52

爱情

谢淼淼站起身来环顾四周,高三女孩儿的家在13楼,那样的高度摔下来可见惨状。窗户边隐隐一个东西晃来晃去,谢淼淼惊叫一声,那是什么?

杨锐斯转过头来,朝上面望过去。13楼的高度看上去只能看见一个影子晃动,但谢淼淼从小视力极佳,那分明是个人啊!

“是死者的弟弟!会不会是他?!”从刚刚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的那股怪异此时已经得到了答案,死者跳楼这么大的事情,弟弟明明在家,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人影?可笑的是,警察到现场已经这么久却没有想过要去死者家里看看。

杨锐斯直觉这是一个大新闻,转身就往楼上跑去。小区昨天就开始停电,杨锐斯带着谢淼淼一路爬楼梯爬到了楼上。13楼的住户只此一家,杨锐斯打开虚掩的房门,警察也随之跟了上来,谢淼淼他们只能让步,跟着警察进去。

6、7岁的孩子此时坐在自家的窗台上双目无神,两只脚悬空一摇一晃。谢淼淼他们刚坐在楼下看到的可能就是孩子晃动的小脚。

两个警察见此情况不敢乱动,怕说话太粗吓着他。谢淼淼要上前去,被杨锐斯一把抓住,“你是记者!”谢淼淼看着杨锐斯眼中的严肃,她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记者是报道事件的旁观者,怎么能插手进去?

谢淼淼看了周围一眼,现场几个都是男人,孩子眼中的无助和防备看得谢淼淼心里一抽,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警察交换了神色,从隔壁的房间爬了过去,孩子对着谢淼淼要哭不哭,作为现场唯一一个女性,谢淼淼决定不再理会杨锐斯,算了,工作第一天得罪领导就得罪吧。

谢淼淼试着靠近孩子,“小涛,那里危险,你过来,我们说说话。”孩子名叫小涛。

有意降低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点温柔,那孩子的喘气声都敢大了点。谢淼淼一步步靠近,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刚爬过去的警察趁这孩子一个不注意,把他往前一推,谢淼淼一个趔趄,伸出手接住了他。

回过神来只觉得一阵后怕,腿发软的站不起来。

5

“好的,谢谢了老陈,不了,得赶回报社出稿子。”杨锐斯和警局的老相识说完就要离开。谢淼淼一声不敢吭,跟着杨锐斯亦步亦趋。

案子前因后果都清楚了,跳楼那孩子高三了精神压力大,这两个月诊出了抑郁症。家里父母也不当回事儿,以为请假在家休息几天就没事儿了。原来家里有个照顾起居的保姆,负责姐弟的生活。

买菜回来见孩子跳了楼死了人,居然门都不关吓得跑了,这最小的孩子虽然才六七岁,但已经不需要操什么心了,父母以往出差也都会带着他去。

这次想着他姐姐在家也能照顾他,这会出差也没带着他。哪知道孩子抑郁症这么严重,回来了连命都没了。夫妻两抱着小儿子哭得撕心裂肺,却连女儿身上的布都没敢掀开。

工作第一天,谢淼淼就觉得心力交瘁。这会儿一边怕杨锐斯责备自己一边还在伤怀生命的脆弱。杨锐斯看她一眼,将手里的机器都交给她,“怎么着啊,社会版的记者感觉怎么样?”

谢淼淼打起精神来,这是要给自己上课的节奏?老老实实认错,“师父,第一天上班我有做的不好的你尽管骂我,我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最大的优点是扛骂!还有社会版,我挺喜欢的!我觉得自己会做好的!”

杨锐斯见自己才说了这么一句话,这丫头就开始表决心,一时觉得有些好笑,这傻乎乎的看起来也不错,起码没有什么玻璃心!他摇摇头笑笑。

下班的时候苏力已经等在了报社门口。见她出来,他揉揉她的脸,笑问:“怎么样?师父还凶吗?”

谢淼淼见他站在门外等她的那一瞬间,身上什么疲惫都没有了,这会听他问,她轻快地回答他:“没有哦,我师父刀子嘴豆腐心。”忙完还请她吃了顿饭!

苏力知道她的性格一向讨人喜欢,他从来就不担心她会在人际上出现问题。

上了车谢淼淼和苏力说起了今天的新闻。苏力感受到了她的沉重,腾出开车的一只手来使劲的握了握。

他的小姑娘啊,到底是刚出社会,哪里见到过这样直白而又惨烈的事。谢淼淼听见他心疼地问她:“社会版以后这样的事还会很多,淼淼准备好了吗?”

谢淼淼听他这么严肃,一时也忍俊不禁,“苏力,你也太小瞧我了吧。这种事情我见多了好吗?我谢淼淼认定了一份工作就会坚持到底!”

苏力好笑地摇摇头,就知道她会这样说,却也忍不住为她骄傲。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眼光,此时此刻却想为这样的谢淼淼鼓起掌来。

苏力失算了,他没想到傍晚还给自己励志打气的姑娘晚上睡觉却做起了噩梦。打开床前的台灯,见她吓得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有细碎的汗珠。他将她抱到胸口,拍拍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

此时想起她傍晚的豪言壮语,哪里是真的没关系,分明是不想让自己太担心罢了。苏力叹了口气,吻了吻她汗湿的额头。“我的宝贝,别怕,我在这儿呢。”

昏暗的灯光下,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她头顶传过来,谢淼淼总算回过神来。往他怀里钻得更深,叹了口气,“对不起啊苏力,吵醒你。”

苏力摇摇头,捏捏她的小鼻子,“跟谁说对不起呢!”

谢淼淼笑了,好一会苏力才听她说:“我以为自己没事儿呢,但是那块白布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那团血迹晕染在上面,和开了朵花一样,那么好看却又那么残忍,她才高三啊!”

花季里的孩子,说没了命就没了命。

苏力知道自己不能再让她想下去了,把她放到被窝里,自己也躺下来。两人面对面,眼睛里只装着对方。他笑着问她,“你还记得咱们高二高三的事儿吗?”

6

谢淼淼哪会不记得呢?

自从高二那年苏力为了救自己受了伤,谢淼淼就一直以报恩为由,苏力走到哪她跟在哪,除了上课的时候。

那年谢淼淼和苏力爸妈知道自家孩子在学校受了伤,吓得魂飞魄散。赶到医院的时候,苏力腿上缠着一层层白布,谢淼淼脸上挂着乱七八糟的泪痕,见她爸妈一出现又是要哭不哭。苏力看她掉眼泪就烦躁,一颗一颗掉下来烫得他心都痛了!

他粗声粗气说她:“谢淼淼你能别哭了吗?我还没死呢!”话一说出来遭到两个人激烈的反应。他妈朝着他后脑勺就来了一下,“臭小子瞎说什么呢!”谢淼淼惊地跳起来,“呸呸呸,瞎说什么死不死的!呸呸呸,你快呸掉!”仿佛真“呸”那么一下,就能把话给收回似的。

谢淼淼她爸看着自家女儿一脸嫌弃,转过头来和苏力他爸握了握手,“这次真的是多亏你们家苏力了。”

苏力他爸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嗨,男孩子就要这个样子嘛!没大事儿就行!”他妈翻了个大白眼,也不知道是谁在路上吓得腿都软了。

这边两家家长互相客套,谢淼淼趴在苏力的病床上对手指,有气无力的样子,她真的被吓得不轻,眼看着苏力在自己面前被车撞了,自己却傻了一样干站着。她怎么那么蠢呢!这下好了,腿也坏了,额头上也伤了!谢淼淼恨不得挥剑自尽!

苏力见谢淼淼还后怕的样子,终于伸出手拍拍她的头,“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嘛!别担心了!”说完,眼角余光见他妈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他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在医院美呆几天,苏力就回了学校。沈陶然见这人杵着个拐杖上来,装模作样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呦,英雄救美的人回来啦,怎么不见你的美啊!”

苏力懒得理他,白了他一眼,“赶紧过来扶我一下!”话音未落,谢淼淼喘着粗气就从后面跟上来了,“我来我来!”生怕自己的工作被抢了似的。沈陶然一脸奸笑,“你们来你们来,我殿后!”

谢淼淼怕苏力腿脚不方便,每天给他送吃送喝的,集训班的人已经见怪不怪,谢淼淼嘛,那个苏力的小女朋友呗,人女朋友给送吃送喝的有什么不对么!

这话说的时候苏力刚好站在人身后,吓得那人脖子一凛,准备承认错误呢,结果苏力多余什么话也没说,只冷冷警告了一声,“好好叫人家的名字,谢淼淼就谢淼淼,这种语气说话什么意思!还有,别在她面前乱说话!”却也没否认女朋友的事儿。

苏力腿好的时候已经快到学期末,两个人一起吃饭一起上学放学成了习惯,这边谢淼淼见他最近已经行动自如,开始纠结了,自己还能不能和他一起吃饭了?中午放学,她呆坐在班里不动,犹豫着该怎么办。

苏力在门口等了5分钟见人还没出现,有些奇怪,往她班级门口一站,好啊,戴着眼镜的男同学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撬他墙角?他倒要看看谢淼淼怎么应付。

谢淼淼下定决心要去找苏力,突然出现的某某男同学拿着盒巧克力说喜欢自己很久了,她一脸蒙,这是什么情况?眼见饭点越来越迟,她挠挠头:“同学,那啥,我有喜欢的人了!”苏力在门外一挑眉,想了想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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