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家里住了一个常驻客后,阿水每天都在期待中,算着归家的日子,每周都会给阿妈通电话,问问家里的情况,顺带旁敲侧击地问下那位租客的事情。
寒暑假阿水回到家乡做一些手工品卖给游客,她做的小玩意很有当地特色,很受人欢迎,偶尔缠着力华给她画自画像,更多的是跟他说着自己学校的事情,因为阿水实在不知道对这个木头说些什么了。
力华慢慢的熟悉了当地风俗,除了给游客画一些自画像,还当起了导游,有一些外国游客过来时,他会带着他们一起到处逛逛,帮他们翻译,这样也有了另外一份收入。
大家相处得很和睦,他除了对阿水冷淡外,对乡里其他人包括来这里的游客都很礼貌客气,帮老人家打水劈柴,跟大妈们拉家常,给游客们画自画像,但是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他从来没说过。
但是阿水一如既往地缠着他,给他讲着当地的风土人情,讲着学校的故事,缠着要画自画像,力华似乎很喜欢被阿水这样叽叽喳喳的围绕着,虽然他脸上还是那么冷淡,心里那个阴冷黑暗的地方似乎慢慢有缕阳光照射进来了。
阿妈觉得他一个人住也不方便做饭,就让他和我们家一起吃饭,乡里人都开玩笑说我们家养了个女婿,我害羞地跑回了房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脸通红,像熟透了苹果一样,可能是小心思被拿到台面上说,自己更加的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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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阿水大学毕业了,阿爹身体不好,她舍弃了外地的白领工作,回到家乡继续摆着她的手工品小摊。
其实心底有点小窃喜,但是她不能把这种思恋表露出来,她还不确定他的心意,她也不知道他是否有家室或者恋人,如果有恋人,这两年来为什么未曾出现过。
她继续着自己小女生的梦,直到那天他来到她的小摊前挑挑选选,像其他游客一样,阿水看着他,觉得那条疤似乎没有当年那么令人恐怖了,反而让人有点心疼,当初该是有多深的伤口才会有这条疤痕。
他忽然抬起头,阿水赶紧缩回自己情不自禁伸出去的手,尴尬的笑笑:“想挑哪一样,我送给你吧。”
“嗯,我也不知道挑哪一个好看,你给我挑挑,我要送给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可能比你大几岁,你看看哪一个合适。”
阿水看着他眉飞色舞地讲着这些话,她知道那个女孩对他肯定意义非凡,他说话时的表情都是那样幸福,阿水仿佛听见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她依旧只能强颜欢笑。
“就这一个吧,这个竹蜻蜓很好看,可以挂在窗前,有风吹过的时候它的翅膀会发出嗤嗤的声音。”
他接过阿水的竹蜻蜓z仔细端详了下,点点头笑了。“就这个了,很好看,你真聪明,能够自己做这么多东西。”
似乎对这个小礼物特别满意,平时不苟言笑的他,笑着夸奖了阿水,阿水知道他的开心不是因为她的手工品,而是那个即将收到礼物的女孩。
后来一周也没见到他了,阿水也没出去摆摊了,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枯黄的草地,火红的枫叶随风打转,院墙上的藤蔓从尖端向根部蔓延着黄色,在秋阳下,一切都显得金灿灿的好刺眼,阿水的眼角划过几滴泪水,似乎被光线刺到了,为何心里也有泪水。
阿妈说那小伙子不知道跑哪去了,也没打个招呼就消失了,真让人担心。
阿妈阿爹淳朴善良,两年相处下来,早就把他当做自家人看待了,也可能他们真的像乡里人说的那样把他当做女婿一样了,有事没事的让阿水给力华端茶倒水的。
阿水嘴上总是拒绝的,她怕阿妈他们看出什么端倪,心里其实也是很乐意的,她想看看他的卧室是个什么样的,能不能从里面发现什么关于其他女孩的痕迹,力华很少让她进去房间,最多是站在门口,只能看见里面有一个画板,桌上还有好多幅画像。
力华走了两周了,阿妈让阿水给他去个电话问问,阿水不想问,心烦意乱的胡思乱想了很多,也许他回家了再也不回来了,也许回去结婚了,找女朋友去了,现在打电话过去算是什么回事吗。
阿妈执拗一直催着打电话,阿水不耐烦了,“打什么电话,他有手有脚的,还能走丢不成,我以什么名义给他打电话,难不成你们真把人家当上门女婿了啊!假如人家有家室或者女朋友呢,我这算哪门子人啊。”
阿水说完就跑出去了,留下一脸懵状的阿妈,在说些什么阿水没听清楚,只听到好像感叹什么他是可怜的人儿。
第三周的周五,力华随着一辆旅游大巴回来了,当时阿水正在路边小摊前坐着做手工品,看见他的那一刻,似乎万物复苏了,他穿着白色衬衣,头发长了,胡须也没有剃,双眼有点红,下面黑眼圈很严重,不知道他去干吗了,为什么回来这么狼狈。
“现在天气冷,怎么还在这里摆摊,至少得支个帐篷挡挡风呀。”他发出嘶哑的声音关怀着阿水。
“嗯嗯,是挺冷的,收摊了回家吧。”阿水迅速收起自己的摊子跟着他走回家,踏入家门,阿妈就迎上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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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水知道,阿妈他们同情他的遭遇。阿水生气那天晚上,阿妈拉着阿水告诉了她力华的事,他本来有一个很好的家庭,有个女朋友。
一次家庭自驾游发生了意外,车子被大卡车撞到了坡下翻了几个跟头,他坐在副驾驶拍怕沿路的风景,妈妈和女孩坐在后面聊着家常,开车的是爸爸,当卡车撞过来的时候所有人在一瞬间被推出去了。
他睁开眼看到的世界都是血红色的,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满眼蓄满了额头上流下的眼泪,在红色的世界里他看到了昏迷的爸爸,妈妈还有女孩子,他们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他挣扎着摸索着自己口袋里的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