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柱子来看阿三大伯,可是,阿三大伯的双眼再没有睁开。
“那,额,这个,孩子们,要不咱们不听故事了,来,吃橘子。”
鞭炮声响,又是新的一年。
快过年了,阿三大伯又开始早早的准备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儿子,自己的骄傲,过年可能就回来了。
“狗蛋今年一定回来。”阿三大伯这样想,这个想法已经持续七年了,一直在阿三大伯的心里盘踞着,毫不动摇,甚至于,比阿三大伯说今天要喝酒的想法还要坚定,毕竟,阿三大伯会偶尔不喝酒,但是,绝对没有一天不会说自己的儿子今年一定回来。
年三十到了,阿三大伯生了一场大病,孩子不在身边,家里又没有一个人,所以,左邻右舍就承担起了照顾阿三大伯的重任。
阿三大伯是今年已经60岁了,过了年,他就61了,人老了,也变得磨叽了,每天碎碎念的,硬是把自己的孩子磨叽的不愿意回到这个贫瘠的小山村了。可是,阿三大伯不觉得自己错了,反倒是和乡里乡亲们说:“咳咳,我家狗蛋就是有出息,终于走出这个破地方了。还别不服气,我家狗蛋好歹也是个大学生了。大学生是什么你知道吗?那个是个顶个的大人物啊。”
孩子们一早就来到了阿三大伯的家里,阿三大伯老婆去世的早,孩子又不在家,家里自然就他一个人,孩子们来了,这个家里才算有点人气,不然安静的瘆人。
“狗蛋一定会回来的。”阿三大伯说。
“好,给你们讲个故事,狼狼鹅狗(到现在阿三大伯都不能理解这是狗蛋学过的英语,是很久以前的意思。)有一只凶兽,他叫年……”
“阿三大伯,这个我们也听过好几遍了。”
鞭炮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小时候,狗蛋最喜欢鞭炮了,非要缠着阿三大伯给他买各种小鞭炮。准备鞭炮,是每年阿三大伯的必修课,这几年狗蛋没回来,倒是都便宜了这帮小家伙。
“额,啊,好,换一个,嗯,我给你们讲一个。额,腊八的来历吧。”
到了午夜12点,烟花在夜空中绚丽的绽放,阿三大伯非要看看烟花究竟有多美丽。于是乎,左邻右舍帮着阿三大伯挪到了窗前,阿三大伯看着窗外绽放的花朵,笑了。
第二年的除夕,一个30多岁的男人跪在阿三大伯的坟前,哭个不停。
好吧,看来今年准备的鞭炮又是这帮孩子们的了。
腊八过去了,狗蛋没回来。
仿佛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尴尬,阿三大伯拿出了好多橘子。孩子们一哄而上,吃的永远比故事有魅力。
“阿三大伯,给我们讲一个故事吧。”柱子今年12岁了,可还是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喜欢听故事。
“大伯,换一个吧。这个你都说好几年了。”
好吧,大家都觉得阿三大伯无聊,每天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不过,村里的小孩子都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狗蛋,大人们说,狗蛋已经六七年没回来了,说不准,是被大城市的灯红酒绿给迷的不愿意回来了,可怜了阿三大伯啊。
腊月二十九到了,狗蛋还是没回来。
小年过去了,狗蛋没回来。
空悲切,白首方知回首难;徒伤悲,闭目才懂泪难收。
狗蛋的确很久没有回来了,阿三大伯偶尔也能收到狗蛋的信,说过年就回来,可是,七年了,一直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