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戏，事事难料。三年后柳若汐的电话打了过来。杜月笙握着电话有恍若隔世的感觉。柳若汐在电话里平静的说：杜总，谢谢你。那五万块钱我已经给你打到了卡上。对不起，我现在才把钱给你还上。杜月笙的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声沉重的叹息。短暂的沉寂过后，杜月笙才想起应该问问这个女孩子过得好不好。
那天临近下班，杜月笙用私人电话给柳若汐打了一个电话。他说：小柳下班了一起去吃个饭吧。语气里没有商量的成份。本来杜月笙在心里演练了上百遍如何使这话说出来像在邀请而不是命令，但是他的老总身份还是吓到了柳若汐。柳若汐在电话那端小心翼翼的问，杜总你对每个员工都这样吗？杜月笙差点没在电话里笑出声来。但他还是装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说，是想和你谈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柳若汐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下班后，杜月笙开车过来接她。柳若汐径直坐到了后座。杜月笙本想让她坐在副驾座上好方便交谈，又怕吓着了柳若汐。也罢，由她吧。杜月笙发动了车，他第一次发现黄昏没有任何伤感的意味。什么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都见鬼去吧。杜月笙的心与落霞齐飞了起来。一路上他都在滔滔不绝的讲着他那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发家史。柳若汐只是很安静的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车子七拐八转到了一个高级俱乐部。那里是会员制的，所以用餐的人很少。柳若汐虽然没来过这种高级场所，但凭看那几道菜的考究便知价格不菲。饭桌上的杜月笙很有绅士风度，距离一会就拉近了。柳若汐对这位平日里不怒自威的老总有了几分好感。结帐的时候，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面对着天价帐单，柳若汐还是唏嘘了起来：吃的又不是金子，哪能这么多钱？看着柳若汐撅起来的小嘴，杜月笙宠溺的笑了起来。他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喜欢这个女孩子了。他交际圈子里的所有人对他从来都是目的明确，只有她对他是无所欲求的。
杜月笙第一次见到柳若汐是在周末的一次大型招聘会上。那是热火朝天的七月，招聘会场的空调开到了最低，杜月笙还是觉得热的透不过气来。本来招聘总经理助理这样的小事是用不着杜月笙这样身价千万的老总亲自出马的，但是鉴于前车之鉴（那些招回来的女孩子没有一个入得了他的眼）才让他不得不亲自上阵。杜月笙看看腕表，时针已指向十一点。还有半个小时招聘会就要结束。看来这次招聘会在他的挑剔下即将败北。就在杜月笙望洋兴叹的时候，柳若汐出现了。一头披肩直发的柳若汐着一条藕荷色的及脚踝长裙，像一个谪落人间的仙子般清凉出尘。杜月笙不是没有见过美女，何况柳若汐严格意义上讲还不是美女。可是这个女子身上就是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吸引了他。杜月笙想起昨天晚上无意中在电视上看到的绿箭口香糖的广告。他虽不至于像广告里加了电脑特技的男人那样吃了口香糖之后爽的头发都坚了起来，但是真的有一股清新的凉气穿透他的身体。柳若汐的履历表上是一手娟秀的小楷。字里行间藏品性，杜月笙深信不疑。应届毕业的柳若汐甚至单纯到在空白的工作经历那一栏没有添加任何注明。杜月笙从心底心疼这个女孩子，如果不是遇上他，在这个炎炎夏日她还要辗转多少个招聘会。
“我快要结婚了，男朋友人很好。是他帮我一起还的债务。”
“我一直都知道。我也喜欢你。因为喜欢，所以离开。“杜月笙震惊了。他不知道这是老天爷给他的奖励还是惩罚。只是从那以后杜月笙老实了，再也不到外面拈花惹草了。
钱汇过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柳若汐的任何消息。整整三年柳若汐在杜月笙心里盘根错节了起来。他不知道他对这个女孩子记忆的根深蒂固，是缘于对心底那份久违的渴望，还是那没有着落的十五万块钱。闲暇的时候，杜月笙在宣纸上练毛笔字。他只临摹白居易的两句诗：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那次饭后没多久柳若汐就请了事假回老家了。柳若汐走后，杜月笙才真正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他很想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上班，碍于身份杜月笙忍住了。一个星期后他接到了柳若汐打来的电话。杜月笙紧张的都不知道怎么接电话了。柳若汐在电话里哀求，杜总，你能借我点钱吗？隔着十万八千里，杜月笙还是听出了柳若汐话里的悲恸和绝望。他太了解这个女孩子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是不会向他张这个口的。好，多少？十万。行，一会我就给你汇过去。杜月笙给她汇过去了十五万，他甚至不问她她要这些钱来干什么。后来还是在员工的口中听说她母亲病重的消息。
“哦，那恭喜你。其实你不知道------“杜月笙把后半句话生生的咽了下去。
自从从招聘会上捡会这个女孩子之后。杜月笙去办公室的次数频繁了。他每一次去办公室都会引起片刻的骚动。各色的男男女女用一样的声调谄媚的叫着杜总。只有柳若汐像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一样沉着地忙着手头的事。杜月笙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避开人群前去跟她聊上两句。来来去去不过那两句，小柳表现不错，好好干啊。柳若汐总是不卑不吭的回应，谢谢杜总，我会努力的。每每走出办公室，杜月笙的手心里总是捏出一把汗。他已过了四十不惑的冷血时期了，再过两三年就该知天命了，怎么会让一个初出茅庐小丫头给乱了心绪。如果仅仅是因为柳若汐的中人之姿好像也不对啊。腰包鼓起来的男人身边从来不缺乏漂亮的女人。杜月笙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身边总围绕着几个莺莺燕燕。但是杜月笙不爱她们。在他眼里，他和他们不过是嫖客和妓女的关系。这些为他服务的女人，如果硬要说她们和大街上那些招手即来的小姐有什么区别的话，那也不过是批发和零售的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