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秦扶摇重度伤风,头昏脑涨,鼻涕横流,咳嗽咳得心肝脾肺肾都疼。
景洵在她暂居的厢房四周无所事事一整天,看着当值送饭的捕头早中晚去了三拨,又把饭菜原样端回来,说秦大人实在是不思饮食。
日渐黄昏的时候,他忍不住着急,踱去厢房外叩门询问:“听闻秦大人身体不适,景某前来探望。”
没人回应,房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
景洵锁了眉头:“秦大人,景某略通医术,想进去为大人切切脉。”
除了咳嗽声更加重了一点,他依旧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秦扶摇,你再不吭声我直接闯了!”景洵表情严肃起来,脸色沉了沉。
故意和他怄气似的,屋内连咳嗽声都屏住了。
他未多思量,一掌劈开房门,屋内光线昏暗,空无一物,没有窗,根本不见秦扶摇。景洵迟疑了一下,转身要走,才发现门两侧原来设有暗轨,此时暗轨机关滑出的一道铁栅栏代替了原来的房门,已经把退路封死。
栅栏外秦扶摇搬了把太师椅坐着,身后有一众捕快撑场面。她拖着病恹恹的身子,一边狂咳,一边怼景洵:“景少侠,我心眼小,有仇必须当场就报了,不然会失眠的。”
“你想干吗?”景洵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是我镇抚司的暗器机关室,听说景少侠位列赏金猎人榜榜首,轻功更是一流,所以我特别想知道是你的轻功快,还是我镇抚司的暗器快。”秦扶摇坏笑着,吩咐手下捕快启动机关掣。
霎时四面墙壁上暗器齐发,在狭窄的房间里交织出一片天罗地网。景洵神情专注,身形矫捷,靠着敏锐的判断,挑准了空隙,躲闪得不亦乐乎。
秦扶摇紧张地注视着屋内的所有动静,看到他的躲避稍显迟钝,衣衫被汗浸透,知道他的体力已经支撑不了太久。
她只是觉得以她自己的功夫,尚可在这间机关室抵挡半炷香的时间,景洵武功在她之上,所以她才敢这样作弄。
但现在这样的情景,她若是主动放他出来,当着众人自己必定颜面尽失;不放吧,万一他被暗器误伤,终究过意不去。思忖半天,秦扶摇假装淡定:“你只要跟我赔个不是,说声‘秦大人,我错了,我便放了你如何?”
她无非是想要个台阶下,可明显屋里的人没打算给她这个台阶。
她耳边尽是暗器划过空气的嗡响,和景洵越来越粗重的喘息。终于,一枚短箭当胸划过的时候,他身体一抖,手捂心口,摔在一地的暗器上。
“景洵!”一切发生得始料未及,秦扶摇无比惊慌,赶紧叫停机关掣,推开铁栅栏,双腿颤抖着挪上前去。
短箭插入的位置是心口中央,有一摊血迹。秦扶摇吓蒙了,晃着他的身子号啕大哭:“景洵,你别死,你死了我要内疚一辈子,我真的只是开个玩笑——”
一只手覆上她的泪眼,温柔地摩挲:“秦大人,你能把那鼻涕泡先擦了吗?太影响我近距离欣赏你。”
“居然装死?大骗子!”秦扶摇抹了把眼泪和鼻涕,又气又庆幸,愤愤不平地去夺那只短箭,真想一箭戳死他算了。
“手,手伤着了,用手挡的短箭。”景洵伸出翻开血肉的手掌给她看。
秦扶摇抿了抿嘴巴,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帮他包扎。
景洵歪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蓦然柔声轻语:“秦大人,我错了。”
“嗯?”秦扶摇不知他何意。
“我好歹是个江湖侠客,哪能当那么一堆捕头跟你一个姑娘认错。所以,在众人眼里,刚才是你主动扑过来守着我哭得感天动地,”他攥住她的指尖,呢喃私语,“私下里我跟你,想我怎么认错都随你。”
秦扶摇只想知道,现在杀人灭口还来不来得及。
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