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餐桌对面,景洵瞅了眼满桌子的剩饭残羹,以及秦扶摇身后那一众剑拔弩张的弟兄,硬是按住了自己的小暴脾气:“秦大人,劳驾添副碗筷。”
“吃饭可以,饭钱拿来。”秦扶摇打着饱嗝,“正打算通知你,在我这里住宿也要花钱,连吃带住一百两银子一天,接受日付,概不赊欠,会员八折哦,亲。”
景洵一掌拍在桌案上,义愤填膺地抗议:“凭什么?”
“凭这里是镇抚司,这里我说了算。”有众弟兄撑腰的秦扶摇谈判起来格外霸气,“另外,我受累保护你安全,保护费得单结,还有刚才你一巴掌下去碎了的锅碗瓢盆,需按市价赔偿,少一毛我抓你去地牢关到死你信不信?”
“信。”景洵绕过餐桌,径直走到秦扶摇跟前,从怀里捞出一沓银票,“啪”地拍在桌上,“秦大人,钱你拿好,交完食宿费,保护费,剩下的就当我给弟兄们的见面礼了。”
秦扶摇把眼珠子瞪得跟夜明珠似的,想她镇抚司天天贴着悬赏通缉令,“哗哗”往外掏着银子,这还真是头一次看见回头钱!
“秦大人,我能吃饭了吗?”景洵打断埋头数银票的秦扶摇。
“能,来人啊,再给景少侠加俩菜。”
“敢问秦大人,我晚上睡哪儿?”
“镇抚司的房子,景少侠看上哪间了,随便挑。”
“秦大人痛快!”
“景少侠阔气,啊不,客气!”
秦扶摇是一路哼着小曲儿回的房,关上房门,收好银票,心下盘算着百十来种挥霍度日的方法,端盏烛台去洗澡。
浴桶里的水早有当值捕头备好,蒸腾着白色雾气,新鲜的红色玫瑰花瓣浮在水面上,香气萦绕,格外有意境。秦扶摇换了件单薄浴衣,站在桶沿上,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脚想试试水温。
身后忽然响起一句提醒:“小心烫。”
秦扶摇一慌,重心不稳,整个人失足栽进浴桶里。
好一阵扑棱过后,披头散发的她从水里冒出来,正迎上景洵玩世不恭的表情。
“啧啧,人家都是美人沐浴,秦大人你洗个澡怎么就跟饺子下锅似的?”景洵一脸的嫌弃加挖苦。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秦扶摇双手抱胸,语无伦次,“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儿的?”
“怎么这么多问题?那不如这样,秦大人你往一边挪挪,让景某也下去一起泡着澡,挨个问题回答你怎么样?”景洵的脸孔当真微微凑近,那样精致痞气的模样,透过薄薄的水雾,格外撩拨诱人。
“你无耻!还不快滚出去!”秦扶摇稳了稳心神,双手重击水面,水溅了景洵一脸一身。
“这是我的房间,我凭什么滚?”
“你搞清楚,这是我的房间!”秦扶摇暴怒。
“现在是我的了。”景洵慢吞吞地擦拭着身上的水渍,“住宿费我交了,秦大人亲口承诺的镇抚司的房子让我随便挑,我挑中了这间,有问题吗?”
“……”秦扶摇一噎。
“秦大人,你是洗完再走——”
“闭嘴,转过身去!”秦扶摇指关节捏得咔嚓响。
秦扶摇裹着外衫挪步到廊檐下,她脸色铁青,浑身上下滴着水。景洵假模假样送她出来,亲手把自己的罩衫给她披上,贴心叮嘱:“秦大人记得喝碗热姜汤驱寒,万一伤风了,请一定离我远点,我怕被传染。”
“滚!”
“秦大人走好。”響在身后的关门声很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