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通过我的母亲,一个痴情却薄命的女子,她与我父君之间的恩缘情怨,我比这世间任何一个人,都感触深刻,同时又比任何人都无能为力。
那时还幼小的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段本应美好的情缘,一步一步,走入深渊,万劫不复……
秋千,悠悠荡着,也试图将我的心事送入满园的春色中。
虽然,它是那么的不合时宜。
在长久的恍惚迷离之后,忽闻海棠花叶间的窸窣之音。
我回头,便嗅到了那段幽幽的冷香。
他,正云裳飘摇着,遣散风尘而落……
(六)
回殿梳洗,我端坐在玲花铜镜前,望向镜子中的自己,一面施妆,一面低喃。
“寿光先生啊,你可解我前世今生? ”
我长吁短叹,愁上添愁。
青丝发尾处,有皎白若雪的指尖拂过,那镜中重叠的影子,提醒着我,此间的我并非孑然一身。
我转眸,看向身侧,他正拿起一支眉笔,笑着看我。
“吾为伊画眉可好? ”
我点点头,闭上眼,任凭他来画。
住在这深宫之中,我早已不知那入时妆容的浓淡深浅,小时候,尚有人在侧伺候,而如今,我这庭院萧索着,还有谁来过问?
这样想着,就又不自觉叹息连连。
“带伊出去散散心吧! ”
其实,如若没有他,我每次心烦意乱时,也会偷潜出宫去散心,如今有了他,那么这金玉牢笼就更是困不住我了。
我笑着点头。
他携我,一路拂云挽风而行。
那些如梦似幻的流云,它们惬意地从我的身边飘过,一时间,我竟然恍惚以为,自己也是那身着霓裳羽衣的仙人,正逍遥遨游于世外,不会被庸尘所扰。
但,我不是仙,我只是一介凡俗,甚至比那凡俗者还要凄苦许多。
“真是羡慕你,羡慕你已成仙,从此便可以长生不老,可以腾云驾雾着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
我正自顾自地说着,却听他叹息一声。
“其实,并非如此……若不能与你日日相守,我成了仙又有什么用? 不过是,无休无止地,忍受折磨罢了…… ”
他的话,竟然再一次慌乱了我的心神。
(七)
丝竹檀板,水袖青衣。
那歌台之上,浓妆的伶人,正莲开步步,一折故事里,竟唱不尽那别离生死,声声婉转,不知道是唱着别人,还是在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