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不等温音回过神来,揽了她的腰肢便抱着她跳了下去,突然袭来的坠落感惊得温音慌忙地闭了眼,紧搂着南安的脖颈,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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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风山庄里,与宁应维有关的记忆并不多。统共他也不过来了两回,一回是来感谢二哥的救命之恩,另一回是自己剜了心之后他来接她回去。
三年前,所谓的应王妃温氏患疾身亡之后,温音便很少再回临风山庄,尽管这里与他有关的事物少得可怜,她却也是避讳至深。
如今却突然想回来看看了,温音想,有些事情的确何苦了自己呢?当初的剜心之痛失血之恨,说来不过也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即便是后来那人缟素三年,至今未再娶,不过也是为了上官文婉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便是死了,他也不惜利用她。
这所有的一切,却到底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的执着罢了,就像南安所说的这一切的烦恼痛苦不过是她温音一个人的深情执着罢。在他眼里,恐怕是可笑罢?
只是更可笑的是什么?
是今日温音终于想要回来看看临风山庄的时候,竟然会在山脚下看见宁应维和上官文婉。
如今的上官文婉气色红润,身子虽微微发福,风姿绰约却丝毫不减当年。一旁陪着的宁应维眉眼间稍有些疲惫,只是眸中凝视身旁女子的神色依旧深情款款。
见到温音的时候,上官文婉只微微一愣随即眼眸一眯,当中厌恶的神色盛人。倒是宁应维,似乎很是震惊转而异常欣喜,声音隐隐一丝颤抖:“阿音……你原是没死?”
温音心口沉闷,几番起伏,清冷着神色说不出一句话。
身侧的南安无声地握住温音的手。
温音心下一定,缓缓说道:“应王妃温氏早在三年前就死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邪医谷主上官氏。不知王爷这一声叫的是温音还是上官温音?”
宁应维眼中的苍凉一闪而逝,微微低了头,声音沙哑:“我唤的是我应王府明媒正娶的应王妃温氏……”
“应维,和她说这么多做什么?直与她说了罢,你是来讨回那一株天心业莲的!有了那株莲我才能怀上孩子!”一旁的上官文婉厉声说着,脸上尽是炫耀。你看,你温音为他做得再多又能如何,只要上官文婉一句话,你便会输得彻头彻尾。
温音以为,再见到宁应维无论他再说什么,自己都可以心如止水了。只是她竟然还存了一丝丝的希冀,她怎么还看不清呢……
“休想。”温音的声音甚是平静冰冷,一字一顿。
上官文婉突然上前一步,扬起手下一刻便要扇温音一耳光子。许是风迷了温音的眼,又或者是心中突然明朗通透,她微微闭起眼睛,并不打算躲开。
南安一直握着自己的左手突然紧了紧,下一刻温音听见一声响亮的巴掌声落下,一记耳光生生地打在了上官文婉的脸上。温音睁开眼,看见南安吹着自己微微发红的右手,不满地跟她抱怨道:“真疼,你也帮我吹吹……”
温音失笑,也不去理会暴怒的宁应维,任由他被闻声而来的临风山庄的家丁困住。温楚辞提着剑出现,一个身影闪过,大有把宁应维大卸八块的气势。
温音当真捧了南安的手轻轻地吹了起来,余光里看见温楚辞的身影,淡淡地说了一句,“二哥,不要糟蹋了我那颗心。”
三日后,一件令人罕闻的奇事在坊间传开。
三日前,荣宠后宫的文贵妃在应王爷的护送下到临风镇附近散心,不知遇了什么样的逆贼叛党,遭人袭击。文贵妃一张巴掌小脸生生肿得惨不忍睹,连一向对文贵妃宠爱有加的天子也不忍多看一眼。而应王爷更是伤势惨重,手脚经脉俱废,剩一颗心苟延残喘。只是问起贼人的模样,应王爷只道未曾认得,文贵妃也是含糊其词。
不久之后,苏执将军揭发文贵妃上官氏不守妇道,有辱皇家。天子震怒,赐白绫一段,其尸骨弃于荒野。与其有染的应王爷,被处于酷刑,流放边关,终生不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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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音听闻这两件事的时候,已经是来年的初春。
窗外绵长的细雨微风已经几日未曾停歇,正是乍暖还寒之时,屋内燃着的炭火是方才南安吩咐冬灵准备的。
温音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走至窗前,那朦朦胧胧的细雨便洋洋洒洒地飘落在了温音的发梢上。温音忽觉眼前一片朦胧酸涩,大概是睫毛上也惹了细雨。
一阵沉稳紧促的脚步声在背后响起,温音被一股不轻不重地力道揽了过去,一件披风兜头盖了过来,将温音瘦弱的身子裹了个严实。
温音蹭了蹭头,勉强将一双眼睛露了出来,便看见南安那张神采奕然的脸颊近在眼前,自己的睫毛险些要贴上他的鼻尖。只听见南安带着几分孩子气,甚是不满地说道:“这身子好不容易的将将好了些,惹了雨又要受寒了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