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三月三,周史上记载,这是一个好日子。黄道吉日,宜嫁娶。
一个月前锦海向她的父皇求了赐婚,为她与楚江月赐婚。
天子不知为何,出奇地疼爱这个嫡女,一点头便允了。
众人唏嘘,当世人皆知,楚江月,楚四郎,是一位美男子,年纪不过刚刚弱冠,却已经官居正三品大理寺卿。
楚江月,因为他觉得这名字颇显女气,所以从不许人这样叫他。
于是因着他在家中排行第四的缘故,大周皇都的女子们皆唤他:楚四郎。
而众人唏嘘,是因为锦海,成庄公主,是出了名的丑陋与愚笨。
一个月来,这一桩婚配,成了大周朝的茶余饭后的笑谈。
纵使如此,这一日,该嫁的还是嫁了,该娶的还是娶了。
傍晚时,后面跟着一连串嫁妆的俗气的艳红色轿子,从景阳正门抬了出来,抬至楚家府邸。
俊秀清绝的楚四郎,一身绛红色,站在门口迎接。风姿卓雅,同往日一样好看。只是他的眼底映着天边灿烂的红霞,却没有半分欣喜之意。
一路过来挂满了灯笼,映得一条街煌煌如在梦中。直到楚家门口的鞭炮点燃,一阵炸裂声,才有了几分俗世烟火的味道。
直到多年后,依旧有人感叹这一场婚礼的盛大。因着这精彩和恢弘的婚礼,世人们差点就要忘了,那嫁给俊郎的,是一位丑陋愚蠢的女子。
礼成之后,新娘就被送进了新房。
一入新房,她便迫不及待自己掀了盖头,硬是把自己嫁了进来。
在一旁的教礼嬷嬷看得直摇头,又看见这位公主略有些丑陋的面容。
其实,算不上特别丑,只是像山野村妇一般面容有些粗鄙,还有右半边额头上一块暗红色的胎记。
总之,世人瞧着,皆是不会觉着好看的。
锦海瞧了这嬷嬷一眼,翻了一个白眼。道:“我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是公主,信不信我让父皇下旨杀了你的头。”
她的眼里只有一分勉强的毒辣,其余九分皆是愚蠢的天真。
向来只听命于锦海的阿珠也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们的公主可是金枝玉叶,岂容你指点。”
一对主仆,主唱仆随,一坐一站,言语愚蠢,容貌粗鄙。
直到夜深,楚江月才推门进来,教礼嬷嬷和侍女阿珠也退了出去。
楚江月的眼里没有一点醉意,这样耻辱的日子,他是没有心情吃酒的。
他眯眼,凑进了锦海道:“我还没有来,你便自己掀了盖头?”
锦海此时有些羞,看着他好看的容貌,脸红心跳。红帐旁的龙凤喜烛火光一晃一晃,映在锦海羞红的脸上,益发显得难看。
锦海轻轻点了点头。
楚江月的脸色冷峻,道:“丑妇不知羞耻。”他又凑进了些,抬起了手,抚上她的额头。
锦海闭上了眼,满怀期待,柔柔地唤他:“四郎夫君。”却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