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谈之魔君莲衣

2019-01-13 18:05:17

传奇

“姥姥,这可不公平,莲衣生得貌美,哪是我们姐妹几个能比得上的?”小夭收起自己的狐狸尾巴化作人形,悻悻道,“别说是这佛莲洞里,就算拿到六界里去比,莲衣姐姐照样是艳压群芳,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身子在莲池奇石上一倚,玉指在琴弦上一勾,就有无数的男人巴巴地把命给奉上去。”

“小夭妹妹这话可说错了,”小凤凰凤羽此时也拢了双翼,附和小夭道,“不就是个丹药吗?让给她便是了,生得再美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个要靠丹药续命的孤魂野鬼。那些凡人说得倒是没错,红颜多薄命。”

“闭嘴,”佛莲洞里高堂端坐的,正是小夭口中所说的姥姥——倾城雪,姥姥辈份是高,岁数却并不大,只比小凤凰凤羽虚长了五百岁,但是先前收了前任长老的道行,现在离升仙也不远了。

佛莲洞乃是佛祖座下灵禽所创,为想要得道升仙的妖众洗去兽性。当然了,并非所有的妖都想升仙,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吸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修炼成妖后,最崇拜的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而是那些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凡人。

几万年来慕名而来佛莲洞的小妖络绎不绝,大都是为了修炼化作人形好去人界里爱恨潇洒一番,真真正正愿意留下来潜心修炼升仙的,却是凤毛麟角了。

佛莲洞历任长老受佛祖荫蔽历来禀慈悲之心,想着这些妖就算不想成仙,洗洗身上的戾气不去危害人间也是好的,所以收妖来者不拒。但自从倾城雪继任长老以来,对座下一众小妖管教甚为严苛,凡是有贰心的就会被立刻赶出去。

“小夭,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从山崖下捡回来,苦苦哀求我收留你的?”倾城雪厉色道,佛莲洞向来只收妖,不收魂,他收莲衣的确是坏了规矩。

“我…”小夭这下也说不出话来了,连爹娘都不愿意要的一只脏兮兮皱巴巴的小狐狸,要不是当初莲衣把她捡回佛莲洞,恐怕早就在那郊野之中被鹰隼饿狼给啃得连渣都不剩了,“小夭失言,请姥姥宽恕。”

“你该道歉的人可不是我,”倾城雪话音未落,但见大殿之外白影闪过,一袭白衣只落了个角在她余光里,倾城雪顾不得再责备小夭,迅速把装着丹药的锦盒纳于袖中,飞身出了大殿追了过去。

“莲衣,”倾城雪一路追到了后山,莲衣就在眼前了,她伸手去抓却是一片虚空,倾城雪一惊,伫足在原地不敢向前,“怎么会这样?”

“不本就该是这样的吗?魂魄无形,触而不得。几百年前我本就该归于混沌,你又何必如此执念?更何况你身为长老,即将升仙,给我留再多的丹药又有何用?你真以为你走后这佛莲洞能容得下一具无主的魂魄?”

那团白影渐渐清晰,莲衣回头,顾盼之间,柳眉星目流转,相映之下,连天上的繁星都失了颜色。

在她面前,说一不二的长老俨然成了犯错的稚子,倾城雪低下头,须臾之间抹去眼角的泪痕,“我连争这长老之位都是为了你,你当真以为我会丢下你去做神仙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莲衣一怔,问道。

倾城雪轻轻念了个口诀,脸上女子的妆容瞬间褪去,依旧是当初二人在人间相遇时那副俊俏的少年模样,不是倾城雪,而是薛青城,“莲衣,只要你不离开佛莲洞,只要你日日饮这莲池水,只要你每隔百日吃一颗丹药,你就不会魂飞魄散。我不会离开你的,所以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莲衣一把抓起薛青城掌心的丹药往山崖下扔去,薛青城仿佛是早就算出了她心中所想,先她一步夺回了这无比珍贵的丹药,又宝贝似的呈到莲衣面前。

“莲衣,我辜负了你一次,绝不会再辜负你第二次。等到时机成熟,我会把身上道行尽数传给凤羽,小凤凰一直不甘心是老二,这下子,可要先我一步飞升了,”薛青城像是开玩笑般絮絮说道。

“我受够了,”莲衣迟疑片刻,终于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薛青城,你可不要太自私了,当初你说待你升仙便放我自由,我才答应留下,现在你又反悔了不成?”

“莲衣,你听我说,那不是自由,是毁灭,是万劫不复,永不能重生啊,”薛青城趁莲衣一晃神的功夫把丹药喂进了她嘴里,莲衣来不及反抗,只得任由丹药慢慢生效,近乎透明的皮肤一点点恢复了血色。

“薛青城,你听好了,这是最后一次,你不想我灰飞烟灭,那就可以随随便便让那些无辜的人送命吗?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丹药是怎么来的,”莲衣语气冰冷,那些受她美色诱惑的无辜男子,那些滴着血的心,那上百条生命炼成的丹药…她活着的时候受尽欺侮,死后反倒是要罪孽深重了。

薛青城脸色唰地转为青白,“是谁告诉你的?是谁?是小夭还是凤羽?不管是哪个,我即日便把它逐出佛莲洞。”

“你以为我还像几百年前做人的时候那样愚钝吗?”莲衣攥紧了拳头,锋利的指甲几乎插进了如今已毫无知觉的皮肉里,“薛青城,你当真以为我爱你吗?如若不是你,爹爹和子敬哥哥就不会为了我枉死,我如今在你身边一日,就多恨自己一分。”

“莲…莲衣,我去魔界救你的时候,你分明不是这样说的。是我做错了,我对不起你,可是你是爱我的对不对,要不然,我们厮守的这几百年又算什么?”

“这几百年,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你总算良心发现去魔君那里救我,难道我还要求着你赶紧走把我丢在那个地狱里吗?”莲衣闭上眼,泪水顺着面颊流下,心中愈发干涸。

昨日种种,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在她的心上,多活一秒,多疼一分。她多想快点结束这样的折磨,可是她又,舍不得。

四百年前,长山城。

“爹爹,这眼看着又要入秋了,您之前说今年是个坎儿,子敬哥哥的身子能不能熬得过去全看今年…”十五岁的少女端坐在窗前打点行装,春天的日光洒在肩头,绣出一道美丽的剪影。

“莲儿,别无端烦恼了,爹爹既为你应下这门亲事,自然是心中有数。”

莲丫头娘亲去得早,冯瑞最头疼的便是女儿莲衣的终身大事,章子敬虽说同女儿青梅竹马,但章家家大业大,身为长山城城主的章老爷会亲自上门提亲,让儿子娶一个贫家女,冯瑞还真是没有想到,“你且听我的,去山上把那药引子给捉来。”

九月药市,五湖四海来的药商药贩齐聚长山城。冯家就在长山脚下,背靠着最适宜药草生长的一块田地,种药选药晒药煎药自有祖上传下来的一套方法,所以在这长山城里,不管是乡绅富贾还是贫民百姓,都敬冯瑞三分,而冯莲衣与章子敬的缘分,也是一副药给牵起来的。

章老爷老来得子,对这个孩子格外上心。然而这世间事,事与愿违者十之八九。章夫人生产那日狂风大作,暴雨倾盆,小少爷章子敬打娘胎里出来便不哭不闹喘不上气来。

产婆和大夫急得团团转,能用的法子都用遍了,眼见着小娃娃就要断了气,正巧冯瑞那天去给章家送产后调理的补药,看章家上上下下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问才知道,是刚出生的小少爷不好了。

冯瑞从口袋里拿出一柄不知名的药草,在火上点着了,放在小少爷鼻子前头,熏上一熏,孩子突然一下子咳了出来,咳了几下便开始哇哇大哭,这才算是救下来了。后来章子敬从小到大调理身体的补药,也都是出自冯瑞之手,他一个药农,却比那正经的大夫还要灵上三分。

爹爹的一番话,让冯莲衣安下心来。对于和章家的这门亲事,她倒是从没多想过,自古儿女婚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她与章子敬也算是打小一起长大,章子敬虽体弱多病,却性情温和,是个会体贴人的。

章老爷又说了,就算是她嫁进章府,亦可时时回家看望爹爹,更让她欢喜的是,章子敬同她许诺,说是会为她开一家医馆,让她能有机会跟着大夫一起钻研医术,有朝一日开堂问诊,做个悬壶济世的女郎中。

冯莲衣按照爹爹所说,上山去寻这小青蛇。不过,她心里还是犯着嘀咕,毕竟在这长山脚下生活了十余载,从未见过或听人说过这山上有蛇。更奇怪的是爹爹没让她带捕蛇的长钩,却给了她一个金丝袋,说是在里面放了诱饵,她不用费任何工夫,只要等那条小青蛇自己钻了进去,再拉紧袋口便大功告成了。

冯莲衣半信半疑地把金丝袋放在了爹爹所说的背阴平地上,果然,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一条小青蛇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窜了出来,向着金丝袋窸窣前行,它通体的鳞片在日光照耀下闪着青光,冯莲衣握紧手里的绳子,一刻不敢松懈。

小青蛇在金丝袋口犹豫了片刻便蹿了进去,冯莲衣拉紧绳子,打上死结。小青蛇在袋子里挣扎了几下,便再也没了动静。

冯莲衣高兴极了,待她回到家,爹爹却带着药材到集市上去了。

这时那小青蛇又闹了起来,虽然莲衣从前没有亲自捕过蛇,但爹爹曾经也从集市上买蛇下药,莲衣想着这小蛇憋在袋子里也是难受,便把它换到之前爹爹放蛇用的竹筐里,这竹筐编得不紧实,透过小孔就能看得见里面的小青蛇。到了室内,没了日光的照耀,它身上的青光不再,莲衣凑过去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小青蛇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看到这番情形,莲衣突然又心软了,去取了草药,仔细研磨,敷在小青蛇的伤口上。

“莲儿?”冯瑞背篓空空,今日去药市上,他的药材被一抢而空。

冯莲衣听到爹爹回来了,立刻把竹筐藏到了床底下,应道,“爹爹。背篓都空了,看来今天生意很是不错啊。”

冯瑞一进门看到他给女儿的金丝袋丢在桌上,里面空空如也,立刻大惊失色,“莲儿,这是怎么回事儿?”

冯莲衣脸一红,扯谎道,“原是在金丝袋里面的,怎么不见了?大概,是女儿口没有结紧,让它给了。要不,女儿明日再去山中…”

冯瑞眉头一紧,摇了摇头,道,“罢了,长山本就无蛇,多亏了你娘的…你娘托梦给我,我才想出这个法子,如今小少爷能不能过得了这一关,还要看他自己的命了。”

看命?爹爹说过,这药引极为重要,但看着那条遍体鳞伤的小青蛇,冯莲衣就是狠不下心来。她犹豫不决之间,天已入秋,章家那边传来消息,果然章子敬又病了,冯瑞立刻带着他配好的药过去看,药喝上,症状有所减轻,但缺了那一味药引,终究是无法根治。

此间冯莲衣也多次借着送药的名义到章府探望章子敬,看着未婚夫婿的病一日重似一日,她也无比内疚,等到她终于拿定主意要救章子敬,却发现床下的竹筐被打开,那条小青蛇不翼而飞。

冯莲衣心中愧疚,再也没敢上章家的门。没几日,冯瑞领了一个身着青衣的俊秀少年回家,这少年姓薛,名青城,是个外乡人,打小便对药材生意很感兴趣,又听说长山城冯家做的药救了十里八乡许多百姓的性命,便背井离乡来到了长山城,想要拜师冯瑞。

照理说,冯家有个未出阁的姑娘,冯瑞是不该答应收个外男做学徒的,但他想到女儿不日便要出嫁,这个少年看上去又颇为心诚,便破例收了薛青城这个徒弟,在家,让薛青城与女儿以表兄妹相称。

“莲儿啊,从今往后,青城便是你的表兄了,待你出嫁之后,咱们家药坊的一应事务都要交到青城的手上,他初来乍到,你好好教他,”冯瑞嘱咐女儿道。

莲衣点头应下,但面上却始终是郁郁寡欢。

某日分拣草药的时候,薛青城突然问道,“我看妹妹总愁眉不展,可是因为你那夫家的病?”

莲衣虽然出身药农之家,但向来是懂规矩的,这些事,本不便告知外人,可是她放在心里无人倾诉实在憋得慌,便把章子敬的病以及她救治小青蛇的事一五一十跟薛青城说了,“我可是真把你当做兄长才说了这许多,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旁人,要不然…”

“你是怕你那子敬哥哥生气不娶你了?”薛青城的语气里含着醋意,“看来,你倒是对他很是欢喜。”

莲衣只觉得面皮上没来由地一阵火辣辣,“倒也谈不上什么欢喜不欢喜,我与子敬哥哥打小便认识,他又待我很好,两家长辈说定了这桩亲事…”

“那你是后悔了?后悔救那条小青蛇?”

“没有,”莲衣忙摇头道,“同是生在这世上,没道理蛇命就该比人命贱。”

薛青城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那就是了,生死有命,妹妹不必挂心,就算是他死了又有何妨,妹妹如此佳人,何愁觅不得良婿?”

莲衣正熬着药,听他这话手一滑,滚烫的药汤洒在手上,雪白的肌肤立刻红了一片,她还没来得及叫疼,薛青城便握住了她的手,莲衣想要甩开他的手,薛青城却急着说道,“被烫伤了别起了泡才好,我的手凉,给妹妹镇镇。刚才,是我说错话了。”

没错,他的手是很凉,是刺骨的冰凉。冯莲衣从未想过,人的手,何以冰凉得无一丝体温?

章子敬的病时好时坏,长山城是个小地方,自从冯瑞收了薛青城进门做学徒便流言蜚语四起,说冯家背信弃义,冯家女儿不守妇道,看着章家小少爷病重就急忙找起了下家。冯莲衣为了保住冯家做药百年的好名声,决定提前嫁入章家,为章子敬冲喜。

大婚前夜,薛青城闯进了冯莲衣的闺房,“莲衣,我不许你嫁给他,难道你就甘心守一辈子活寡吗?”

章家如今待莲衣,可不同往日,章子敬卧病在床,在家里根本说不上话,大夫人又对这个未婚就“出墙”的媳妇恨之入骨,早就想好了千般万般折磨新儿媳的方法,甚至跟别家夫人恨恨地说若是她儿子死了,就要冯莲衣去陪葬。

冯莲衣吓了一跳,怕惊动爹爹,压低声音道,“青城哥哥,我知道你心疼我,爹爹也心疼我,但是我不能背信弃义,更何况,我本就对不起子敬哥哥,现如今就算是要我去偿命,也是使得的…”

薛青城本没有吃酒,却像是醉了一般,把莲衣强揽入怀里,“我和你爹爹不一样,莲衣,你别再装傻,我知道你是顶聪明的姑娘。我心里有你,难道你不知道吗?只要你点头,我立刻带你走。”

薛青城的一句话,让莲衣止住了挣扎,她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意,“青城哥哥,你孑然一身,自然不知道,人这一辈子,不应当只为自己活着。我若是走了,爹爹该如何自处?”

“那就带上你爹爹一同走,你的爹爹,便是我的爹爹。”

莲衣咬着唇,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爹,这长山城,是他的根,冯家药坊,是他的命,你要他走,不就是要他的命吗?”

在门廊站着的冯瑞,咳了一声,莲衣立刻推开了薛青城,解释道,“爹爹,青城哥哥是不放心我…”

“不必说了,”冯瑞摆一摆手,“莲儿,你若是愿意,便跟他走吧。爹爹无能,无法护你周全。”

“爹…”冯莲衣怎么肯走?转头对薛青城道,“青城哥哥,我唤你一声哥哥,敬你爱你如亲生哥哥一般,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子敬哥哥与我青梅竹马,他才是我心上的人,就算章家是刀山,是火海,我也没有在他重病之际抛下他逃婚的道理。你的好意,我自心领了,还望你能在我出嫁之后,好好照顾爹爹。”

薛青城正要辩驳之际,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窗外火光冲天,是官兵手里的篝火,领头的军官喊道,“奉旨捉拿朝廷逆贼,快快开门。”

“不好,”薛青城眉头一皱,这群官兵还真是会赶时候,当个凡人还偏要惹这么多官司?

“事到如今也不能再瞒你们了,我家哥哥在京城里做官,因变法之事与左相大人结下了梁子,后来哥哥作诗讽喻时政,被左相大人告到了陛下那里,薛氏一族全诛,我是侥幸逃出来的。这件事,你们本就不知情,我一会儿从后门逃出去,你们就告知他们我的去处就好。”

薛青城握住莲衣的手,道,“我决不会让你嫁到章家。”

“青城哥哥,你保重…”莲衣想着,终究是没说出口,倒是冯瑞念叨了一句,“都是自身难保的人了,还要逞什么强。”

官兵们听了冯家的说辞自是追薛青城去了。

第二天一早,章家的大红花轿就抬到了冯家门前,冯瑞眼里含着泪把女儿送上了花轿。街上锣鼓喧天,热闹得很,冯莲衣心中想着薛青城昨日的话,始终惴惴不安。她既盼着能再见他一面,又怕他好不容易从官兵手底下逃出去,又在这里暴露了身份。

轿子进了章家大门,刚一落定,就有一群黑衣人冲了进来。

热闹喜庆的大婚之日,章家被血洗满门,唯独新媳妇冯莲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薛青城也消失了,冯父在众人口诛笔伐之下悬梁自尽,以证清白。

冯莲衣像是做了一场梦,当她睁开眼,才发现这才不过是个开始。大婚当日,她也不知怎的就昏了过去,梦里,她见到了娘亲,她自出生起就没见过娘亲,根本就不记得娘亲的容貌,以前就算是梦到过,也只是模模糊糊的一个影子,然而这场梦,却做得真切。

“阁主,你说她就是灵犀同那个凡人生的孩子?”一个男人浑厚的嗓音响起,他身披猩红甲衣,如同浸染鲜血,令人望而生畏。

莲衣从梦中惊醒,甫一睁眼,便分不清白昼黑夜,她迷迷糊糊地被人扶着坐了起来。

“正是,”惊澜阁主看莲衣醒来,立马在她身前跪下,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声,“魔君。”

魔君?莲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一个奇奇怪怪的地方醒来就算了,一睁眼还有人给她下跪,魔君又是哪里来的称谓?

“莲儿刚刚醒来,对我们魔界的一切还不熟悉,阁主您可别把她给吓坏了,我赤霞,可承担不起这魔君的重任啊,”那身披甲衣的男人,就是老魔君的养子——赤霞。

站着的和跪着的两个人唇枪舌剑,莲衣听了更是糊涂,“魔界?你们在说什么啊?青城哥哥呢?是青城哥哥让你们去章家劫花轿的吗?”

“回殿下,殿下的身世,还请听惊澜细细说来。”

惊澜阁主是老魔君生前最信赖的人,受老魔君所托去凡间寻找公主的孩子。原来冯莲衣的母亲并非凡人,而是老魔君的女儿——魔族公主灵犀,眼前站着的赤霞,就是莲衣的叔父。

当年灵犀偶然去凡界游玩,在长山城与冯瑞坠入爱河,她从小便是受尽万千宠爱的公主,老魔君以为女儿受不了这人世间的贫寒疾苦,玩儿够了便会乖乖回来,没想到灵犀竟与冯瑞生儿育女,老魔君一气之下断了与女儿的联系。

灵犀把魔族灵石给了赤霞,除了魔籍,心甘情愿做个凡人。既为凡人,便是免不了生老病死的,莲衣出生后不久,灵犀莫名其妙身染恶疾而亡,冯瑞因为没能救下妻子性命,便一把火烧了已经快要盖好的冯家医馆,从此只做药,不行医。

老魔君弥留之际,唤来惊澜阁主,让他去人间寻找灵犀继承魔君之位,没想到灵犀早已亡故,所以这担子就落在了莲衣的肩上。

莲衣傻了眼,忙道,“爹爹从未跟我说过,你们怕是找错人了吧?”

“没错,没错,不会错的,”惊澜阁主从袖中掏出那天冯莲衣带去捕蛇的金丝袋子,“这袋子,是我从冯家拿到的,是公主殿下贴身的东西,整个魔界只此一只。”

这金丝袋是魔族圣物,凡是有难解的问题写在纸条上放进袋中,隔日便会取得解答,当日章子敬病重,冯阿爹就是用这个法子向金丝袋求解,然而每个问题只有一解,莲衣心软放了小青蛇,便再无解了。

冯莲衣还是摆手,“我…我不要这魔君之位,你们谁想做就做,我要回长山城找我爹爹去,”她说着就要走,却被惊澜阁主挡住。

“你不能走,”在一旁看着的赤霞突然发了话,横眉立目,不怒自威,“要想让你父亲还有你那未婚夫一家安好,你就老老实实地留在魔界继位,不然,你就回长山城替他们收尸吧。”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然而势单力薄的莲衣却不得不从。她想,好啊,你们非让我做魔君,那我就做,等我当了魔界最大的官儿,我看你们还怎么拦着我回长山城去?

继位大典之前的每一日,对于莲衣都是煎熬。她日日盼着爹爹和章家的消息,又担心找不到她薛青城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另外,她在魔界的日子过得也很是艰难,她不懂什么法术,魔界之中又处处都是禁制,别说是一群人跟着她,就是没人跟着她她也没法凭借自己的力量逃出这魔界。

跟在莲衣身边的有个婢女,叫做红绸,莲衣几番试探,看出她确实是个可靠的人,“红绸,我初来乍到,以后还要靠你多多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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