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古人

2018-12-27 10:19:01

爱情

1.我来到海边,幻想有一天可以遇见

“你也许永远都不会再回忆过去了吧,那些往事都不再让你悸动或遗憾。

“尽管它依旧让我如鲠在喉,每逢它们出现,我就能想起你,伴着泪眼和心动。

“也许你只是长大了吧,在某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可以对曾经释然而谈,没了我在身边,你会过得更加自如。而对于我,你就像梦一样消散。

“希望你在那里过得很好,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海景房,外套可以随意地扔在地上,无人责备。常常和朋友在海边举办篝火派对,你围坐在篝火旁讲着鬼故事荤段子,丝毫不惧怕火焰的狂热,因为你望向爱人的双眼比火舌还要热烈。

“偶尔午后坐在窗边,听着海浪翻滚的声音,好像轻轻一闭眼,就能回到过去。”

2.初恋男友嘛,谁都会尴尬的

沈闵觉得有些不对劲。

从他住进这家民宿起,他就常常觉得,有人动过他的东西。无论是他乱丢的鞋帽,还是扔在角落的衣物,在他外出回来的时候,它们总会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好。

“房东小姐,我想确定一下,这套房子确实是我独立租下的吧?”他看着手机上房东的微信头像,觉得有些熟悉。

房东很快回了消息,“是的沈先生,这间海景别墅的两周使用时间都是您的。”

他摇头失笑,兀自嘟囔了一句,“莫非真是田螺姑娘。”随即抛在脑后,拿着相机又出了门。

但恰巧是这次,他因为忘记带相机的备用电池,因而中途折返,没想到,却抓了个“田螺姑娘”的现行。

卧室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他顺手抄了门边上的拖把,小心翼翼地往楼上走去。半晌,他在门口偷瞄着屋里纤瘦的背影,心下腹诽,还真是个姑娘。

他把拖把放下,刚准备进去质问,却听那人一边叠着衣服一边嘴里念叨,“真是懒成习惯了,天生少爷命。”

沈闵眉毛一挑,走了进去脱口而出,“阮阮?”那人身子一僵,慢慢转过身来,手中还有未放下的衣物,一脸尴尬。

“所以,你早就知道是我租你的房子?”他放下家当,和阮阮坐在阳台的荡椅上,不远处是人烟稀少的沙石海滩,空气里有咸咸的味道

“是啊,看你头像认出来的,怕你尴尬,所以一直拒绝见面。”阮阮在短租软件上告诉他房子和钥匙的位置,一直拒绝当面交易。她被他打量得浑身不舒服,伸了个懒腰故作轻松道,“初恋男友嘛,谁都会尴尬的。”

沈闵闻言轻咳了一声,“那你给我收拾房间做什么?”

她脸色慢慢变红,又不屑地“切”了一声,“别自作多情啊,我以往都会帮短租客打扫房间的。”

沈闵一脸了然,抿了抿嘴,“哦,所以,你的租客都是少爷命。”她恼羞成怒,作势要捶他,他才讨饶道,“好了好了,不闹你了,给你加一份美差要不要?”

阮阮不明所以,转过去盯着他,却出了神。他比十年前多了些成熟,不再像那些幼稚的男孩子,只会图嘴上一时之快,也比十年前,要沧桑得多。

“这两周时间,你带我逛A城的所有海边,你可以继续住在你的别墅里,衣食住行所有费用我来出,怎么样?”

她鬼使神差地应允了,像是迷恋曾经青涩的爱情

3.下个月我要结婚了

阮阮早上起床时,才打完哈欠,睁开眼就看到了沈闵端着咖啡下楼,“早,阮阮,你不化妆还是这么丑。”

她脑子清醒了大半,丢了一个靠枕过去,被他稳稳抓住放回沙发,“骗你的,自己没有自知之明吗?大学你可是系花。”

她走进盥洗室,大声回话,“是,要不怎么能入您这万年大直男的法眼呢?”

沈闵闻言笑了笑,他追阮阮那会儿,阵仗之大可谓学校人人皆知,从巧克力玫瑰花,到海边派对放烟花,足足花了半年时间,才把这倔得像牛一样的阮阮拐到手。

后来得知自己是她的初恋,一切努力的苦痛都化作云烟,满心满眼就知道疼她,对她百依百顺,大学恋爱三年,他俩几乎没有吵过架。

“我收拾好了。”阮阮蹬上运动鞋,打断了他的回忆。

沈闵背起相机,“走吧,阮导游。”他顺手揉了一把她的脑袋,还是那时的黑长发,发尾自然地弯曲着,脱掉了高跟鞋,背影活像个高中生。

她带他去的第一个海边,是远离城市的礁石海滩。他们到达的时候,太阳还没升起来,海滩上有很多小螃蟹钻出来,沈闵捡了一个,却被夹伤了手指。

阮阮掏出兜里的创可贴,嘲笑道,“出门前我就知道你多动症的毛病改不了,虽然我没有自知之明,但是我有先见之明。”

沈闵拽过创可贴,“你啊,太爱记仇。”他架好照相机,扭头解释道,“我要录两个小时的日出,回去做延时摄影,等着吧。”

他们坐在清晨的礁石海滩上,眼中渐渐升起的太阳有如岩浆,缓缓盛满了整个眼眶,阮阮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炙热。

“你为什么来这里的海滩?听说你现在在C市,那里也有海。”阮阮心中存了几分期待,这座城市是她的家乡,是他们大学所在的城市,他们的一切情感,都在这里萌生……也在这里死亡。

“单身狂欢月。”他淡淡回答,仿佛她真的只是个好奇的房东,“下个月我要结婚了。”

4.我很喜欢你啊,从过去到未来

阮阮说不出有什么感觉,她并不觉得嫉妒,也不遗憾,只是得知他即将拥有一段新生活,还没有从他们重逢忆旧的感觉中回神。

她是衷心想祝福他,但人就是这样矛盾,只因为心里那么一点点心酸在作祟,她偏偏就是倔强地闭上了嘴,一言不发。

“不好奇吗?”沈闵笑着扭过来,看她梗着脖子,像只骄傲的天鹅。可他知道,她毕竟还是不高兴了,“你生气了?可能是在气我都要结婚了,还来成心招惹你。”

被他一语道破,阮阮起身要走,沈闵伸出一只手把她拽了回来,“我很喜欢你啊,阮阮,从高中到现在。”她愣在原地,瞪圆了眼看着他继续说道,“所以,别吃我老婆的醋,跟我说会儿话。”

阮阮面色有些难看,半晌,吐出来一句,“沈闵,你有病吧。”

他只是笑,又转移话题,“我都不记得我们为什么分手了,你记得吗?”

她努力在脑海里搜刮着他们吵架、冷战或是背道而驰的场景,但却是一片模糊,“我也不记得了。就算想起来也没什么用,都过去了。”

“也是,毕竟我们都成熟了。我现在,也很爱我老婆,”他兀自低头傻笑着,“她叫许陆,和我同岁,她很可爱,很温柔,我对她从来都发不起火……”

“我对你的感情生活,一点都不感兴趣。”阮阮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沈闵没有去追,他出神了很久,看着太阳在海平线上慢慢移动,双目感到刺痛的时候,才黯然地闭上了双眼,声似呢喃,“我不想瞒你啊,我想都告诉你。”

阮阮上了大路,转身遥遥望了海边一眼,他纹丝不动。

她抹了把眼泪继续往前走,给她讲恋爱细节?不是当初他每天在宿舍楼下给她送草莓酸奶的时候了?不是他大冬天为了保温,把烤红薯塞到羽绒服里,从学校外面跑回来找她的时候了?谁要听他讲他妻子有多温柔可爱,她巴不得那个许陆是个母老虎!

阮阮走在无人的海滨大道上,把心中那个最阴暗任性的自己放了出来,分手后的这十年仿佛消失了,她甚至把那个许陆当做了横插他们一脚的假想敌,仿佛他们刚刚还在一起,可他却忽然说,他要与另一个人结婚了。

没什么比人生更复杂的了,那些细细密密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不会铸成大错,却会使人痛痒难耐。

5.我们……为什么会分手呢

沈闵为了谢罪,昨晚亲自下厨,做了一顿川菜大餐来赔罪。阮阮平日吃不着川菜,因而心想不过两周时间,为了蹭饭,忍一忍也就过去了,这才消了气。

阮阮念起了吃,索性带他去个有美食的海边,这里最出名的景点就是海边餐吧。因为有冤大头买单,阮阮挑了七八样甜品,在躺椅上吃得不亦乐乎。

她相较昨天已经恢复理智许多,看着他在海边各个角度照了半天,终于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她才故作淡定地问道,“哎,你和你老婆真那么恩爱?”

沈闵敛了神情,看不出喜怒,“嗯。”只轻轻一应。

“她贤惠吗?我记得你以前总说我幼稚,娶回来当老婆也难伺候。”太甜的食物会让人放松心思,她一顺嘴就说得多了些。

“她啊,努力想变得贤惠,做菜很难吃,常常摔碎盘碗,只要一犯困,就撂挑子什么都不管……可是,会很仔细地手洗我的衣服,家里的狗狗最喜欢她,只要她会做的事情,都会做得很完美。”提起许陆,他不自觉地淡笑,一副幸福模样,“所以,这也算贤惠了吧?”

阮阮听罢轻笑了两声,看他疑惑,才好心解释道,“你就是这么一个疼老婆的人,你只要喜欢她,无论她做什么你都会觉得好的。沈闵,她很幸运。”

沈闵蓦然愣住了,“可我们……为什么会分手呢?”

她手中的勺子落了地,脑袋忽然晕晕胀胀,只记得他在毕业后的某一天,带她去了一间酒吧,人满为患。后来,她只记得坐在沙发上哭得泣不成声,应该就是那时分手的吧。

“想不起来就算了,免得你想起什么又要记我的仇。”他及时推了推她的脑袋,两人都止住了思绪。

“不如我们回学校看看吧,”阮阮提议道,“看看于老师,看看图书馆,还有宿舍楼……”

沈闵极自然地摸了摸她的脸颊,顺从道,“好。”

她微张着嘴,说不出话,脸颊上像是留了什么毒药,让她一直感觉到痒麻,像是那年冬天吃的重庆火锅,又像是那天深夜被亲吻时的手足无措。

6.偶遇我让你动了什么歪心思

于是他们第三天临时改变了行程,决定去重访A大。她指着远处的一棵大柳树,略带兴奋道,“你看,你当时是不是在那棵树下向我表白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轻笑。

“沈闵,你不会是害羞了吧?”阮阮偏过头去看他的脸,揶揄了几下后,她拍拍手说道,“好吧,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是我先喜欢你的。”

那时她傍晚才想起作业没有打印,图书馆也早已关门,她就独自一人去校外找打印店,没想到碰到了几个社会青年尾随着她,时不时调戏道,“妹妹去哪玩啊?要不要我送你过去?”

她低着脑袋快步往前走,肩膀上却忽然一重,头顶一片阴影。她以为是那些人动手动脚,刚要大声呼救,却听头顶的人大声说,“让你等我一会,你偏不等,走夜路害怕了吧?”

身后那些人眼看着人家“男朋友”来了,也就自讨没趣地离开了。阮阮吓得不敢抬头,他就一路揽着她到学校门口,松开了手嘱咐道,“下次半夜出门,记得叫个男生陪你。”随即大步往学校里面走去。

阮阮看着他的背影,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撞了南墙的声音,可是他却没有回头。

“原来那天晚上是你啊?”沈闵站在柳树下,又恼又笑,“那我追你那么久,都是你在故作矜持了?”

她狠狠捶了他一下,“什么叫故作矜持,我又没有谈过恋爱,我哪知道该什么时候答应?”

他们好像回到了十年前,在校园里嬉笑怒骂着,没有分手,没有婚姻,只知道享一时之乐,再不掺杂其他

他们那时在各自庞大的未来里,有对方的一席之地,在那些梦深处,或睡醒时,总有对方的身影。

“沈闵,是你吗?”他们循声回过头去,看见了那位神情依旧严肃的于老师。

于老师今年已经七十岁,早已不再教书,只是偶尔还是会在学校里转一转,遇到教过的学生就多嘱咐几句,他们很幸运,还能再遇上他。

“没想到你们两个还在一起啊?”于老师戴上了眼镜,“那会儿我就老说,这小姑娘和你般配,让你抓紧时间娶了她,没想到,一语成谶啊。”

阮阮脸色微红,刚要开口解释,却被沈闵在身后抓住了肩膀,“是啊,我听了您的话,毕业就把她娶回家了。”

于老师再说了些什么,她已完全听不清,只是心里忽然通透了几分,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意,她浑身越发冰冷,不知是如何回的家。

她哭到半夜,跑去敲开沈闵的房门,将他一把揪了出来,“沈闵,偶遇我让你动了什么歪心思?你说你喜欢我直到现在?你说你娶了我?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沈闵不明所以,扶着她的身子,“阮阮,冷静一点。”

她不再遮遮掩掩,大声哭喊,“你想让我做什么?情妇还是小三?”

沈闵松开了双手,似乎有些站不住,他倚在门框上,嗓子喑哑,“你误会了。”

阮阮爬起身来,一把将他推倒在地,“明天我会带你去最后一个地方,结束后请你立刻离开我的家,房租我会全数退给你。”

7.阮阮,我六年前就结婚了

阮阮再没有什么话好跟他讲,她只是告知了出发的时间在傍晚,剩余的一概无可奉告。她躲在自己的龟壳里,体会着那些悸动痒麻变成了利刺。她在这间房子里独自生活了很久,可这并不代表她可以接受任何形式的情感,并不代表她可以任人践踏。

他们走在夜幕下的沙滩上,远处有稀疏的亮光,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直到沈闵看清了那亮光是篝火丛,他止住了脚步,不再上前。

“对不起,我忽然不想照相了。”他后退了几步,叫住了阮阮。

她转过身厌恶道,“你又想搞什么把戏?海边篝火派对是这里最出名的活动,我已经仁至义尽,如果你不配合,现在就离开吧。”

语罢,她朝着火光走去,却被身后的人狠狠地拉住,猛地箍在怀里。

他的声音哽咽,更像是低吼,“阮阮,我六年前就结婚了。”

她如遭雷劈,死命挣扎着,抓破了他的脸颊,扯坏了他的衣领。阮阮瘫坐在地上,无力哭喊,“沈闵,你放过我吧,我们早就毫无瓜葛了,可你让我的初恋变得肮脏不堪……”

“她死了。”沈闵眼眶泛红,抓着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许陆死了。”

他们回到了别墅,披着毯子坐在荡椅上,宛如他初来驾到那天,一派和谐。

“年初,C市那场大火,你知道吗?”沈闵接过她递来的热茶,语气平缓,看着她点了点头,他又继续,“……那里是我们攒钱买的第一套房子。住宅区的消防设施做得不完善,加上风向问题,整栋楼都被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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