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了摇头，手里的香烟已经快烧到手指的位置。
我转身坐回沙发，不一会儿，几个服务员打扮的人便过来了，他们来回几次的把几个醉得特别厉害的同事扶了出去，有的因为休息了一下稍微清醒了一点的也起身准备离开。
每个人一生中总会面临许许多多的选择，读书时，每个选择都是都是别人精心计算的，总会有相对正确的一个；而出了社会，每个选择又都是别人精心算计的，早已没有正确一说，剩下的只是利益权衡。
“陆总，是公司还有什么事吗？”
真正让我审视他的感情是在四个月前的一天，陆天毅，他的父亲来别墅给我的那一巴掌。也正是这一巴掌，让我彻底清醒过来，因为陆天毅说，是我毁了他的儿子！
我很快的回答，上周五是晚晚的生日，那天下午我特意请了半天假，在时间上是说得过去的。
“我还有点事儿跟钱一说，你们先走吧。”
大学毕业后，我向晚晚求婚，她哭着在同学们的起哄声中答应了我。我们在离她上班不远的地方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原本计划着等存够付首付的钱便去领证。
我希望他能多给我一点时间，他却只给了我三天的时间，他说他等不了那么久，然而三天过去了，我却还是没能彻底同晚晚断了关系。他很生气，他拿晚晚逼我答应，于是那天电话里的一面竟然成了我同晚晚的最后一面。
他说：
陆天毅十分的生气，双肩微微颤抖着，目光如炬。
我快速将他手中的烟头拿了下来，他看上去有些晃神，沉重的呼吸声让我感觉有些不自在而不自觉地往一旁挪了挪位置。
“钱一，走吗？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听到晚晚的名字时，内心没有一点点波澜，我甚至已经不太记得起，晚晚她的声音，晚晚她的模样，就连向晚两个字都变得陌生起来。
可是从那天之后，我就彻底变得沉默，也不砸东西了，每天的活动范围基本都在他的房间里，他的房间里有很多书，我最喜欢的是太宰治的《人间失格》，而我就是里面那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我看到了他眼中的震惊，随即又很快意识到这句话的漏洞，当时去公司面试时他也是在的。
一切都稳步而正常的运行着，直到那天晚上过后。
“我来吧。”
“钱一，对不起。”
我想好好的同晚晚告别，可是每次看见她朝我微笑的脸我便什么都说不出口，我懦弱，我胆怯，我快变得不像我自己！
晚晚回来后，我便离开了，同往常出门一样，没有回头。
我是披着胆小鬼皮囊的恶魔，我没办法接受我对他的爱，却又不可自拔地爱上他，所以我只能一死来洗净灵魂里的肮脏。
只愿来生不要再遇见你。
“钱一，我没有喝酒。”
我说，我依旧不配爱她了。
“钱一！”
陆天毅的眼神从震惊逐渐转变为绝望，欲言又止，最后伴着一声长叹气转身离开。
那之后，他对我的监控放松了许多，偶尔会带我出去走走，甚至还会允许我一个人离开别墅。我从一开始的一个星期出去一次，到后来的一个星期出现两次，三次，可是我每次又都会在他回家之前回到别墅，我要一点一点地磨掉他对我的疑虑，然后离开。
我害怕他再继续问什么，连忙转身跑上楼，可他还是跟上来了，我只能假装着跟晚晚介绍他是我们公司的老总，其实是为了让他相信我刚在楼下的话。
我知道，造成他这种错觉是因为我通红的脸，其实我也就喝了三杯酒，只不过是容易上脸而已，但我没有解释，因为我一直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挡酒理由。
我没有回头，而是在说完这样一句话后快速地打开门，然后跑了出去。
晚晚问我，还爱她吗？
“陆总，我已经结婚了！”
他推开了门，着急地朝我奔过来，在他的手上，我看到了我的血，是暗红的没有一丝生气的血。
一个月前，我给晚晚打了电话，在一家小巷里的公共电话亭，我们没有聊很多话，我只是告诉她，我放了点东西在我们大学时经常去的一个公园里，里面有一封信，是给他的，希望她早点自己的幸福后能把这封信交给他。
他低声叫了句，温厚的大手几乎整个将我的手握住，他抓得很用力，我根本没办法挣脱。可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本着一种生理本能地逃离了他！
“没事，陆总，还是我来吧。”
少年时，我常对自己说，人生而平凡，而我不甘平庸，所以我总是拼命努力，努力争取着我想要的一切。
“前段时间刚领的。”
我没敢拒绝，只说给我一点时间，我不相信只手遮天的本事，可我不敢拿晚晚的未来做赌注。
我是一个别扭的恶魔，我一面迎合着他，一面又觉得耻辱的不愿发出一点声音，最后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钱一。”
“什么时候？”
“陆川，你要是还把你老子我放在眼里，今天就在这儿当着我的面，跟这个男子彻底断绝往来，否则，以后就别想进我陆家的门！”
他不再看我，低着头在想些什么。
可是钱一是谁？
我是个习惯于保持冷静的人，喝了几杯后见大家都有些嗨过头了，我便没再继续。没过一会儿，就有好几个人东倒西歪地横在包厢里，嘟嘟囔囔地说着胡话，我站起身，想要控制一下场面。
第二天他发烧了，原因是因为伤口感染，他在医院住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院，回来时伸手想抱我，可是被我避开了。他没放在心上，而是很开心地跟我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我没有回话，但却一直听着。
从我来到这里之后，他没有哪一天晚上不回来的，无论工作得有多晚，可是那晚，却是他第一次碰我。
“爸，你对他做了什么！”
大学毕业之前，我的人生出乎寻常的顺利，特别是在晚晚进入我的生活之后，我更是不止一次在心底庆幸着，同时也无比珍惜着这一切。
“上周五。”
晚上他回来后，却没有生气，只是将我从一片狼籍中抱了出来，然后特别小心地放到床上。我很快便睡着了，我太累了，因为我几乎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等我醒来时，房间已恢复如初，就连那些被砸烂的摄像头也已经全部换了新的。
他的手心滚烫，几乎在他碰到我的瞬间，我便把手收了回去。
在我的震惊中，他对着陆天毅跪了下去，响亮地磕了三个响头。
“陆总。”
后来去公司辞职的时候，他把我单独叫到了办公室，他拆穿了我的谎言，他还告诉我，他并不想伤害晚晚，只有我答应跟晚晚分手，留在他身边，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是后面我们聚餐都快结束的时候才从公司赶来的，听说是有个什么电话会议要开。
我跟晚晚已经没有再见面的必要，而至于我跟他，本就是错误的相识。
我已经不是我，我是恶魔。
“那您就当从没生过我这个儿子吧！”
叫我的这个同事跟我顺路，所以我点了点头，刚起身，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我旁边的他给拉住了，他对着那个同事说：
他把我搂在怀里，与陆天毅正面对峙着。
我知道他没醉，我也知道他根本没喝酒，可是，如果没醉，没有喝酒，又怎么会说出他喜欢我这样荒唐的话语！
因为同样的话，我也曾从晚晚的母亲，那个曾经一见我就眉开眼笑的人，那里听见。她说：钱一，就当是为了晚晚，别再来找她了，你已经毁了她一半的人生，如今还想毁了她的下半辈子吗？而今天，陆天毅说：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你看你把我唯一的儿子毁成什么样了！
我的生长环境以及我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没办法让我接受一个男的的告白，更何况我还有晚晚，我的未婚妻晚晚。
那天是公司聚餐，因为刚接了个大单子，大家都很高兴，酒，也就喝得多了。
我本以为，我的心连带着我的灵魂都已经在踏进这个房间的那一刻，消亡，可是当他那满是鲜血的双手抚摸着我的脸庞时，我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地兴奋，我像个嗜血地魔鬼，贪恋地伸出舌头将他脸上的血迹一点一点吃掉，他的手愣在半空，随即以一种近乎疯狂的方式咬住了我的嘴唇。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为自己辩驳，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就变成了一个既毁了晚晚，又毁了陆天毅儿子的人。
“看你样子喝的也不少吧，没事，你坐那儿休息吧，我叫了人，一会儿就来了。”
我能感觉到他的隐忍，可酒精的作用又使得他特别的兴奋，他尝试着用手撬开我的嘴，最后却被我一口咬住了锁骨的位置，我在他一声声的安抚中松开了嘴，又在他一声声的爱我中昏睡过去。
剩下的同事在听到他这个话后，也纷纷离开，很快，包厢里便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钱一，我喜欢你。”
他追问着。
而他也在看到晚晚后很快便离开了，我本以为他这是真的信了我的话，可在听到晚晚说起，其实他跟晚晚两人竟是从小便认识的关系后，我突然明白了他离开时看向我的眼神里的深意。
可是他还是跟着我到了我家楼下，脸色平静地说：
那天是跨年夜，他喝了很多酒，这是我在他的嘴里感受到的。而他脸上跟身上的血大概是赶回别墅时在路上出了车祸，因为第二天我在楼上看见了他近乎报废的跑车。
他很愧疚，连带着抚着我脸的手都不住的在颤抖着，他说：
“陆总，您醉了！”
我再次伸手，想要去扶起那个瘫坐在地上的同事。
他对我的耐心出奇的好，这样反反复复的我砸他复原过了很久，大约是半年后，他突然告诉我，向晚出国了。
我又连忙补上了一句。
“没关系，没关系。”
“不是。”
我伸出手，一点一点地擦着他脸上的泪水，轻声说着：
因为我已经不是钱一了。
也正是因为在工作上付出太多热情，才会让他注意到自己吧！我想的，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问过，到现在也不想去问到底是因为什么。
从那天之后，我被他关在了他的私人别墅里，整个房间里都是摄像头，甚至连洗手间都有！我的脾气变得很是暴躁，我几乎把他房间里的全部东西都砸了，我讨厌那些摄像头，所以我也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