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李福雅服侍雍正躺下午睡,她在花厅里吩咐:“小高子,一个时辰内别让人扰了主子的清净。”
“古稀?当年皇父就是在这个年头没了……”雍正喟叹说:“时间过得很快,咱们都成老头子、老太太了。”
李福雅笑道:“主子这些年越发清闲,身子骨竟是比以前好了很多。”
“嗻,主子娘娘。”高庆年恭敬地回答,高庆年是高无庸的义子之一。高无庸老了被特许离宫颐养天年,雍□□着他多年辛苦,特地将高庆年从敬事房调到御前听用,使唤了几年发现行事颇像高无庸,便提拔为寿安宫副总管。
高庆年回答:“主子娘娘请安心,七爷领着内务府,一切妥帖。五爷刚回京,正在皇上主子那儿听训。”
烧烤:挂炉沙板鸡、麻仁鹿肉串、持炉烤鸭
李福雅白了他一眼笑着说:“我的心思要不细一些,你又该嫌弃了。”
“龙生九子各不相同,你的那些个儿子又有哪两个相同的?”李福雅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雍正也笑着不应答,总体上他对他的儿子们还算满意。
蜜饯四品:蜜饯小枣、蜜饯鸭梨、核桃仁、奶白杏仁。
雍正也不生气,他撑着手臂半倚在榻上,李福雅见状很自然的上前去为他按摩头部。雍正闭着眼睛问:“弘时调户部了?”
雍正有些感叹,想当年他当皇帝那会儿,每日睡眠就两个时辰,最多也不超过三个,这样坚持了近十三年。十三年那一病,最初的日子只剩浑浑噩噩的睡觉,谁承想,日子久了,竟然有了嗜睡的毛病。
由于满人抱子不抱孙的传统弘昀一腔父爱浇洒在将弘曜身上,将弘曜宠上了天,被兄长当儿子宠大的弘曜脾气极烈,有时待下人也会拳打脚踢。
“有弘时和弘昼掌着户部与内务府朕也安心,只是不知他那吝啬的性子像谁?”雍正摇着头牵起李福雅的手缓步走去赏菊。
“当年为国事家事烦累不堪,可责任在肩上再累也要忍着,如今将重担交给弘昀,我也落得轻松自在。无事一身轻,这话说的不无道理。”雍正笑答。
“嗻,奴婢马上去传令。”高庆年转身极不显眼的扭着腰走了,这动作看的李福雅眼角抽搐。
弘曜猛地抬起头就差掳袖子打架,他怒气冲冲的等着弘瞻,半晌复笑道道:“弟弟眼界高不打紧,总比某些人目下无尘的好。”
水果:应季水果拼盘
弘昼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窜出来,他的湘妃竹扇骨敲在弘曜脑门上说:“要尊敬兄长。”
“就你心思细密。”雍正失笑。
“寿宴准备的如何?”李福雅问。
雍正问:“福儿在拟单子?”
告别香茗:洞庭碧螺春
写完后李福雅满意地点头招来碧纱说:“将菜单交给小厨房,膳材都是寻常都准备的,备着新鲜的便成,到时候主子想吃什么再做。”
“如此甚好。”李福雅点头说:“过俩时辰再让顺王来请安。”
冷盘热盘各八品:福字珊瑚白菜、寿字五香大虾、双字盐水牛肉、全字红油百叶、金华火腿烧圆鱼、蟹肉双笋丝、五香酱鸡、盐水里脊、醋溜土豆丝、油焖草菇、松树猴头蘑、墨鱼羹、荷叶鸡、牛柳炒白蘑、鸡丝银耳、万字双头鲍。
忠诚怡亲王随雍正御撵回京,他虽然居王位上,但怡亲王府的大小事情早由世子接手。雍正心疼弟弟身体,早在退位时就将他与兆佳氏安置在圆明园外园,并为胤祥居住的地方改名敬山别居。因为兆佳氏也住在圆明园,所以李福雅平日里也多了个去处。
“十二弟眼界高,我又怎么敢?”弘瞻冷冷的回答。
弘曜笑眯眯的回答:“弟弟这不是没见到十一哥您吗?弟弟我年纪小不懂事,烦请十一哥原谅则个。”
李福雅感叹的说:“人生七十古来稀,不声不响的也这么多年了,恍如昨日呐!。”
弘昀对弟弟们十分头疼,弘时被教养的极似太上皇,少吭声但出手极为狠辣,却是唯一可以安心大用的;弘曦打小得宠,出了关外就像脱了缰笼的野马,弹劾他的折子堆得老高;弘历办事能力不错,但不体上意,总是会抽风办一些不着调的事情;弘昼有手段也有能力,但总是嬉皮笑脸,偶尔还闹出点麻烦让自己给他收拾;弘瞻和弘曜还小,但已经可以看到他们未来的雏形了,都是鲁直的,心机有但都极易被激怒,失了分寸。弘昀很头疼,弘昀很心急,他弟弟不多但也不少,怎么就只有一个能让他省心的呢?
“天申滑不留手,阿古拉又是个铁公鸡,这俩兄弟掌着内外库,想从他们手里抠银子可不容易,昀儿的私库可损失了不少。”
醇正十一年七月,弘历终于办了一回不浮夸的实事,弘昀便将他的爵位升恭郡王。同年,雍正六十九岁向七十岁迈进,所以寿辰上重视了几分。就算雍正想办得简朴,礼部也不肯,所以一样的摆千叟宴,另外圣寿月前雍正自圆明园返回紫禁城。
因为雍正退位后霸着圆明园,所以弘昀寻常日子大多住在畅春园,直到有重大节日或者其他重要事情才返回紫禁城。像这一会雍正十月底过寿,弘昀早在三月前就领着一众后妃、皇子、公主回紫禁城居住。
“圆明园阿哥好大的威风,居然敢对爷说‘让开’!”一个穿着石青色马甲的少年摇着折扇怒笑。
弘瞻因为被做主出继果亲王为嗣,所以弘昀对他也极优待与纵容,结果弘瞻的脾气与弘曜不相上下。
香茗:雨前龙井
“老不休!”李福雅红着耳根啐了一口。
膳粥:翡翠百合粥
饽饽四品:金糕卷、莲子糕、豌豆黄、人参果。
“是,主子娘娘。”碧纱捧过菜单子送往御膳厨房处。
“七哥,听说你开的这家龙源楼同九叔王开的天然居斗得欢快。”弘曜好奇地问。
“你一贯高深莫测,我又如何看得出你的心思?我就是思量着你一定嫌弃过我。”李福雅捂着脑门薄嗔。
虽然李福雅说雍正身体好了很多,但老人的精神不比从前,特别是大病一场以后。十多年的调养,也就走路利索一些,思绪更加清晰,但每日七个时辰的睡眠是铁打不动的。
李福雅招来碧纱说:“寿安宫小厨房的膳食单呢?”
李福雅拍拍手整理衣服感觉到身侧有动静,她转过头就看到雍正倚在门边看着嘴角微翘,李福雅走上前去搀着他走到书案前。
“是啊!这千叟宴上主子未必吃自在,我私底下预备着。”李福雅说着末了还补上一句让雍正哭笑不得的话“寿宴上饿着主子,可就闹笑话了。”
被弘曜深琥珀色的眼珠子瞅得心发慌,对小了二十多岁的弟弟,弘昼心里极疼爱,所以也笑嘻嘻的拉着他走进酒楼边说:“行了,行了,你们俩来了七哥的地界儿就别扭捏,龙源楼就同和王府那一亩三分地儿一般,都是你们七哥我说了算。”
弘昼黑着一张脸不回答,他心里也在郁闷,当年皇父初即位时对八叔王一伙人极尽打压,二哥哥趁机吞并九叔王的如意居将龙源楼发展起来。这些年皇父与八叔王一伙儿冰释前嫌,天然居异军突起,龙源楼城南一霸的地受到威胁,但天然居幕后的主人事九叔王,二人各凭本事,斗得也是旗鼓相当。
“你可是在冤枉我,我何时嫌弃过你?”雍正轻轻弹了一下李福雅的脑门。
“主子娘娘,奴婢立即去取来。”碧纱应声离开后两柱香左右的功夫她拿来一张单子,李福雅仔细的琢磨后提起毛笔沾上墨汁修改。
弘曜自知名声不太好,但因为皇帝的宠爱所以御史也就象征性的弹劾,所以他也乐于继续保持这个名声。作为皇帝的弟弟,他可以为君分忧但不需要‘贤能’。朝廷大臣见到他远远地打声招呼就走,宫女太监见了他恨不得自己是个隐形人,因为他生气打人时不分男女,但是他满意这个现象。
“福儿给的罪名是‘莫须有’?为夫岂不是比窦娥还冤?”雍正说完还捻着李福雅的耳垂。
“七哥何时看到弟弟不尊敬兄长了?”弘曜捂着头顶跳三尺远才停下,委屈的直盯着弘昼瞅。
弘瞻气的胸前起伏不定,因为生母的原因,他虽然被出继给果亲王为嗣,但依旧与恭郡王弘历关系亲近。虽然弘昀对他极为优待与纵容,但一想到自己被他出继,才积累的那么点好感又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