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弥漫时为你唱首歌

2019-12-19 16:43:40

爱情

夜色弥漫时为你唱首歌

1.野渡无人舟自横

时序,一个把星座运势视为西方迷信思想的女大学生,最近开始怀疑自己水逆。

毕业季,各种事情一团乱麻,她又被讨债的人催得紧。

“放心,这月底一定把钱打过去。”

......

“嗯好,谢谢您了。”

她连哄带骗地保证,电话那边总算松了口。挂上电话,刚好走到顶楼,她用力地推开天台门,顿时发出“吱呀——”的沉闷声响。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眼前的场面还是愣了一下,“陈览呢,到底怎么个情况?”

这里原本是时序和几个朋友们的秘密基地,她和他们是大一的时候在校音乐节上认识的,那两年正值民谣当道,初赛那天,在一众小清新民谣歌手里,她抱着一把电吉他,唱摇滚乐,竟一路杀进了决赛。

她一下台,就在众人的口哨声和起哄中被一个吊儿郎当的男生送了大束的红玫瑰,但不是表白,他说想和她组乐队。

那男生便是陈览,彼时的他留着及肩长发,只看外表的话,像一个忧郁的艺术家。后来他们和几个艺术学院的朋友动手做了简易的架子鼓,摆了很多自己设计的说不清风格的“艺术品”,还在天台的墙上绘满了涂鸦,颇有街头艺术的气息。

但现在,原本画满涂鸦的墙上被敷衍地糊了一层白色涂料,看上去斑驳又违和,摆放设计品的地方也被清空了,只剩一个空荡荡的架子。陈览弯腰捡起被扔在地上的一团纸,蹙着眉展开,“喏,你自己看。”

时序接过皱得不成样子的纸,这是一张学校保卫处的处罚通知,她勉强看清上面的一些字:接学生举报......违反校纪和保卫处管理条例,违纪者由各学院通报批评......责令违纪者两天内清理并打扫干净。

“学生举报?”时序气极反笑,据她所知这栋楼顶楼闲置了很久都没人住,所以他们才敢放心大胆地在天台搞行为艺术。

“这桶就不搬了吧,等保卫处来处理。”

把其他东西清理完之后,陈览问:“序子,你不走吗?”

时序朝他们摆摆手,“我想再待一会儿,你们先走吧。”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从台阶上跳下来,随手拿起放在桶旁边的木棒,有节奏地把桶挨个敲了一遍,动作干净利落,有几分洒脱的味道。她挺烦的,但敲完心里好受了许多,所有情绪都该有个宣泄。

她转过身想走,发现楼梯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男人。时序有些近视,今天又恰好没带隐形,只看见那人穿着普通的白色衬衣和牛仔裤,但却很显眼。他个子很高,一双长腿很显眼,身材比例几乎完美。有些懒散地倚靠在墙后,嘴里叼着半截烟,他好像在这里站了很长时间。

时序扫一眼便移开目光,他们好像对视了一眼,又好像没有。

时序站起身,走到男人面前,她这才看清,眼前的人有一副好皮囊,眉眼精致,面部轮廓显得有些深,戴一副金丝边眼镜,衬衣最上面两颗扣子是解开的,露出分明的锁骨,像极了电影里的斯文败类。

她扬起手里的处罚通知,语气不善地问:“有意思吗?”

男人的眼里浮现出不解,“什么?”

时序也愣了:“你不是......”

男人看了一下时序手里的纸,好像猜到了大概情况,“别误会,我只是来天台抽烟的。”

“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你是那个举报我们的人。”她指指墙上的涂鸦和地上堆的乱七八糟的桶。

男人不太明显地笑了一下,无所谓地说:“没关系。”

时序冷静下来,发现男人的气质沉稳,怎么看都不像学生,她为自己的莽撞感到难堪,一时冲动,没搞清楚情况就向别人发难。

气氛有些尴尬,时序主动找话说:“以前没在这儿见过你啊。”

“我刚搬来,第一次来天台,也没想到这儿有人。”

男人补充道,“我叫周自横。”

周自横,好特别的名字,野渡无人舟自横。时序脑海里浮现这句诗,莫名觉得跟他的气质很相衬,清冷又孤独。

她脸上挂了明晃晃的笑,缓缓地说,“你好,我叫时序。”

2.她也有过张扬肆意的时光

时序收拾完行李,最后看着桌子上那张名片陷入沉思。

那是一张简约低调的黑色名片,上面点缀着金色的纹饰。

giant周自横

下面是一串手机号。

玩音乐的几乎无人不知giant,这是中国最顶尖的音乐公司。

假的吧。时序有些怀疑。

已经临近毕业,室友们早早搬离了宿舍,只有时序独自住在宿舍,她在西川没什么亲戚朋友,也没有闲钱出去租房子住。大家各忙各的,除非有事需要时序帮忙,才主动联系她。

时序不善于主动联络感情,况且她本身就是个很凉薄的人。

她爸爸是曾经小有名气的乐队吉他手,上过电视接过商演,在那个年代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但她爸爸太爱玩,整天不顾家,赚的钱都用来接济当时还在混地下乐队的朋友,她妈妈也是富家千金出身,当初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嫁给时磊,后来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生活,生下她之后没过多久就离婚了。

那个年代消逝得很快,后来唱片市场不景气,乐队也逐渐消失在大众视野,时磊也没有像传闻中的那样出国隐居,而是患上了癌症,巨额的医药费使得原本就不富裕的生活更加拮据,东拼西凑借了很多朋友的钱,在她爸爸去世后,有一些打着歪心思的人劝她卖掉房子,但她没有,而是打工做各种兼职赚钱,也没耽误学业,后来顺利考入全国知名的西川大学。

这些年,时序早早便体会到了世态炎凉和人情冷暖。

她也有过张扬肆意的时光,但久远得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以前的满身尖锐如今也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夜晚的烧烤摊人很多,时序不太爱吃烧烤,但很喜欢这难得的烟火气,能让她感受到自己仍活在这真实的世间。

这场乐队的聚餐,相当于散伙饭。

乐队里有人实习找工作,有人忙着考研。没有人再会为了乐队浪费时间和精力。

乐队自然就解散了,其实这本来也就是玩票性质的,一群精力旺盛的二世祖闲暇时间里的玩闹而已。

大家都是妖魔鬼怪。几个人站在一起,头发颜色都可以拼出彩虹了。第一次来排练的时候,他们都吃了一惊,时序一头不羁的紫色头发其实是假发,卸了浓妆的时序看上去温柔又乖巧,看起来跟摇滚、街头嘻哈一点也沾不上边。

时序是最沉默话少的一个,也是被关照最多的一个。

“对不起啊,时序。”这句道歉好像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时序只是摇摇头。

这几年为乐队付出最多的人是时序,写了很多歌,发过几首原创音乐,在某音乐平台有不少点击量。在各种酒吧当驻唱,也接过大大小小的商演,那些似乎没有出头之日的时光已经过去了,他们却不约而同的选择离开,就好像除了解散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时序听过很多道歉,以前老爸还在,有时候喝多了酒抱着她哭,说对不起她,没有给她更好的生活。在她爸爸去世的时候,那个缺席了她生命很多年的女人终于出现,她风尘仆仆地从国外连夜赶来,在时序面前沉默了很久,最后说了一句对不起,声音很轻很轻,但她听到了,像击打在她心里的一场暴雨。

好像道过歉的人,就应该被原谅。

时序不知不觉中喝了很多酒,旁边放了好几个空酒瓶。她酒量一向很好,但也很少这么放纵。

大家都喝得挺多的,醉倒一片,唯有时序仍清醒着。

她把大家送上出租,最后扶着醉成一滩烂泥的陈览去结账。她听到陈览含糊不清地说;“对不起。”

时序站在柜台前,看着空荡荡的账户余额一筹莫展,她忘了她刚把这个月的钱给债主转过去。时序还在低着头翻手机通讯录看有没有人可以救急,眼前突然被一团阴影笼罩,一个低沉又有磁性的声音说“这桌的账我结了。”

她回过头,又惊又喜:“是你呀!”

周自横穿了剪裁得体的西装,像是刚出席了重要的场合回来,没有戴眼镜,显得气质更出众,他看上去与烧烤摊格格不入,当然,如果忽视掉他手里打包好的烧烤的话。

3.时磊是我爸爸

烧烤摊离学校并不是很远,时序交代出租司机把陈览送到家,然后和周自横步行走回学校。

时序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你在giant做什么?歌手吗?”

周自横说:“音乐制作人,我之前,在酒吧看过你们的演出。”

时序恍然大悟,“这样啊。”

周自横好笑道:“不然你以为giant会随随便便给人递名片吗?”

“我觉得你更适合当歌手哎,各个方面都很有潜质。”

“我想问你个问题,你认识时磊吗?”

时序顿了一下,说:“时磊是,我爸爸。”

周自横沉默了片刻,道:“他们乐队以前很有名。”

时序眼里没什么情绪,道:“他去世很久了。”

周自横愧疚道:“抱歉。”

“没关系。”这是她今天第三次听到别人跟她道歉。

路灯下影影绰绰,有街头艺人在唱歌。现在走在路上的大多数是刚下了夜班的人,行色匆匆,愿意停下来听歌的人很少。

那个抱着吉他的人也不唱了,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周自横停了下来,上前跟他交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人朝时序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把吉他交给周自横。

周自横微垂着头,手指一下一下地扫弦,嗓音低沉,他很适合唱这种抒情歌。

这首歌旋律很好听,但时序从没听过。

时序努力睁大眼睛,“所以你也要加油啊。”

她借着路灯的光看到周自横右耳有一只黑色的耳钉,在灯的照耀下闪着光。

4.你有没有想过去更大的舞台

在最热烈的夏天里,时序的学生时代宣告结束。

谢师宴那天,时序被老师们群起而攻之,原因不外乎她把保研资格留给了别人,而且没有出去实习找工作。大家都很替她惋惜。

连敬了两杯酒:“谢谢您。”

时序是周教授的实验助手,成绩好,又懂接人待物,做事滴水不漏。

周教授一直很喜欢这个学生,恨铁不成钢地说:“哎,你跟我家那小子一样啊,倔的要命。算了算了,反正还年轻,就随你们折腾吧。”

谢师宴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众人纷纷和老师道别后离开。

周教授接了个电话,说等会儿有人来接他,时序陪他在酒店门口等,她隐约觉得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耳熟。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的宝马停在门口,车门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长腿,时序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接着便看到了周自横那张好看到犯规的脸。

周自横看到时序,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对她点点头。

“你们认识啊。”周教授说。

周自横回道:“对,在学校里见过。”

时序坐在后座,听父子俩说话。

原来周自横是周教授的儿子,怪不得他会住在学校公寓楼里。

听他们的谈话,时序这才知道,周自横的叔叔是giant的老板,和周教授水火不容,他们一个在顶尖大学里钻研学术,一个在音乐公司里娱乐至死。

周教授提起他弟弟依然是恨恨的语气,埋怨他把自己家儿子引上了歪路。

时序毕业后的日子很悠闲,不像上班族那样朝九晚五。她白天在家里写歌投给音乐公司,晚上去酒吧驻唱,偶尔还能接到商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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