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父爱(3)

2019-10-11 18:52:16

世情

我不由冷笑,内心却越来越冰冷。

父亲对着我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在我又一次放下东西,转身要走时,拽住了我的衣袖,“小明,回来吧,这里是你的家啊!”

我平静地掰开他的手,说:“我已经在别的地方买了房子,有自己的家。”

“小明,我是你父亲,你永远是我的孩子!”父亲的声音低沉嘶哑。

“所以呢?”我反问:“我这样做还不够吗?你还要我怎样?”

“我希望你放下过去,我们能像别人的父与子一样,坦诚相待。”父亲说。

“永远不可能和别人一样!”我说:“我没有和别人一样的童年,所以你也别企求有和别人一样的晚年!”

“小明!我是你父亲,你不应该这样恨我!”父亲的情绪有些激动。

我心中的怒火却不可抑制地熊熊燃烧起来,“你是我父亲,可是我在你眼里是什么?在我只有一两岁的时候,我就是你随意扔在家里不管不问的一个物件,是你的妻子用来练拳击、发泄怒火的沙袋,你有把我当作你的儿子吗?”

我一步步逼过来,瞪视着父亲,“现在你眼见自己垮下去,就要来吸我的血,供养你和你那个歹毒的妻子,你打得好算盘!”

父亲连连后退,脸色苍白,嘴唇哆嗦起来,“不是这样的,小明,爸爸怎么会这么恶毒?”

我冷静地看着快要崩溃的父亲,内心没有一丝波澜,“我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什么也别想了,不然你连我的面都见不着!”

然后呯地一声带上门,走出父亲的家。看着湛蓝色的天空,我没有一点报复的快感,内心充满悲凉,还有烦燥。

此时此刻,我才清楚地明白,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对待父亲和他躺在床上的妻子,不管不问,我做不到。充满爱心和热情?我又做不来。

先这样吧。我叹口气,还有很多事要我去做,为了赚更多钱,过上更好的生活,我必须拼尽全力。

这几年经过我的努力,已经有了自己的公司,生意也越做越大,随着我挣得钱越来越多,我有信心,并且也正在马不停蹄地向着幸福、光明的生活狂奔。

7

不知怎的,近来我老是感到浑身无力,头晕头痛,这没有什么,我那么忙,为了工作常常熬夜,有时一干就是几个通宵,身体有些不适也是正常的。

直到那天头疼得实在忍不住,我到医院去检查,医生却让我去化验肾功能,拿着缴费单我还嘀咕,头疼要去化验肾,这医生为了钱还真是一点公德心都没有。可来都来了,干脆就当作一次体检吧。

检查的结果让我感到天塌地陷,医生竟对我说,怀疑我得了尿毒症,为确诊,还需做进一步的检查。

一阵头晕目眩后,我笑了,我还不到三十岁,大好的青春都还没有过完,平时身体壮得像头牛,怎么会得尿毒症?

一定是误诊!

我接连跑去好几个医院,结果医生的结论惊人的一致。

我开着车一连跑了一百多里,才在一个无人的小路旁停下来,趴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为什么命运对我如此残酷?我刚刚品尝到生活的一点甜,它就让我去吃更大的苦!

一连颓废了好几天,我才愿意接受现实,不得不躺在病床上,接受医生的建议,进行透析。

我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人生的路还长,我还没活够,酸甜苦辣我都要尝一遍!

给父亲送生活费和生活物质的事,我不得不交给别人做。

父亲打电话问我怎么了,我推说工作忙,顾不上。他也不说什么,只叹着气挂断电话。

我苦笑,世事无常,也许我比我那衰老的父亲走得还要早!只是不知道,他盯着我的遗像时,会是什么心情?会难过得失声痛哭吗?还是只是遗憾少了个送他钱的人?

几个月后,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经常感冒发烧,恶心呕吐更是家常便饭。我吃不下东西,身体却没有因此而变瘦,反而越来越胖。我在大腿上用手指轻轻一按,就会出现一个大坑。

我常常陷入昏睡,一睡就是一整天。恍惚间会看到一个苍老的背影,缓缓地走过来给我掖好被子,然后默默地坐在我面前,擦着眼角的泪。

是父亲吗?我醒来却什么也没有,病房里安静得只听得到闹钟哒哒飞跑的声音,还有冰凉的药液一滴一滴流入我的血管。

我哑然失笑,父亲怎会如此关心我?从小到大,他关心的只有他自己,漫说他不知道我病了,即使知道,他也不一定会来瞧瞧我。

又是一个风雨交加的白天,风吹得病房的百叶窗帘刷刷作响,似乎拼命地想要逃离那窗子,可每次都徒劳地被拽回去。陪床的女友不知到哪里去了,我想起身关上那扇窗户,可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不管了,再睡一会儿吧。我闭上眼睛。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自己掉到了一个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冰窖里。我浑身冷得发抖,哆嗦着伸出手,可什么也没摸到。我边大声喊着,边摸索着往前走。四周静得可怕,只有我的回音在周围飘荡,双手触到的只有空气。

我内心的恐惧越来越深,仿佛一下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孤独无助的小男孩,瞪着一双惊惧的大眼睛,无力地承受着后妈的毒打和恶意。

我奋力挣扎,越叫越大声,谁能来救我?快来救救我!

“小明,儿子,醒醒,快醒醒!”耳边传来急切的呼唤,我被大力摇醒,映入眼帘的是父亲急切的脸,花白的头发已被雨水打湿,衣服前襟也湿了一大片。“做噩梦了吗?”他问。

我愣愣地看着他,一时没回过神来。

“睡觉也不知道盖好被子,你现在身体这么弱,再感冒了可怎么办?”父亲絮絮叨叨地说着,又伸手替我掖掖被角。

“你怎么来了?”我问。

“得病了也不告诉我一声。”父亲像是没听到我的话,自顾自地说着。

告诉你有什么用?我在心里说了一句。

“来,喝点我给你熬的粥。”父亲端过来个饭盒,打开盖子,热腾腾的香气扑面而来。粥十分粘稠,五颜六色的谷物软糯糯地混在一起。

“你放那儿吧。”我说。

“趁热喝。”父亲并不听我的。把粥倒在小碗里,用小勺舀一勺递到我嘴边,“喝点去去寒气。”

对此我很不适应。在印象里,他从没喂我吃过饭,即使在我还没学会自己吃饭的时候。

见我还愣着,他把勺子靠得更近,几乎抵到我嘴上,“快尝尝,我早上四点就起来熬粥,熬了四五个小时,一定好喝。”

一股暖流带着惊讶掠过心头,父亲竟会对我这么好?我强压住那股不适应,张嘴把那勺粥含进嘴里。

父亲孩子般的笑了,笑容把满脸的褶子都挤在一起。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开心。

洛安
洛安  VIP会员 用一颗不屈的心,专注写故事,期待在故事里与你相遇。

嗨,兄弟,你也蝠化了吗?

迷失的父爱

相关阅读

言情后花园©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