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一下，知道你要问她眼睛度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400多度吧！”
父亲是个狠角色，能动手的绝对不会多说一个标点符号的废话，这个比喻却打得你惊心动魄，有时候你曾想：阿黄只是一条忠实又安分守己的狗，它又惹过谁呢？
你的眼睛开始变得有神：“如果我说我单身，你会跟我走么？”
你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胡茬也开始在脸上肆虐，你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想象自己就像是一滩快要死的水……QQ邮箱叮咚响了一声，你知道大概是老板又发任务了，但打开电脑，却发现那只是一封垃圾邮件。
“陈二牧！——”
梦里是一场聚会，好似所有人都到齐了，每一个见过的人，每一张熟悉的面孔，每一种特殊的表情……都在这个特定的小小世界里存在并运行着，新来的人挤掉了你的位置，你便只能站起身，用迷茫的眼神观察周围的一切。远处好像有人在跟你打招呼，看似很努力地挥着手，但时间好像在他的身上慢下来了，尽管你特别想过去，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逃离……因为你找遍了每个角落，没有那个人……
Z一边摇着头，一边回答着：“嗯。”
“你们几个是学习成绩拔尖的学生，代表着学校的脸面，如果高考考砸了，以后出去别说是我的学生。”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忍俊不禁：“重点是，你来了啊！”
“走？去哪里？”
父母自然是天天念叨，延续香火，但你却一味敷衍，因为年少无知时候的债，总有一天需要偿还。
叮咚一声，是邮件的声音。
“你……大概多少度？”
直到你遍体鳞伤，逐渐变强。你开始理解父亲当时的所作所为，其实他应该只是想要打断那根棍子，阿黄也只是恰巧到了旁边。失望透顶时，他宁愿自己气得重病，也不愿意动自己一根汗毛……这大概就是爱。是希望你好，即使自残，也不愿让你受到伤害。
中学的课堂上，黑板被放大了好几百倍，她戴着一副眼镜，俨然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突然她转过身，微笑地问你：“听说，你等了我很多年？”
你，最终还是睡着了……
看到成绩单，父亲并没有履行那时打的那个比喻，但却害自己患了一场重病。不久之后，父亲像驱逐要饭的一样把你赶出家门。
你打开了电脑，发现是她的回信：“嗨，你现在还单身么？”
接过眼镜，自己戴上，你第一次感觉到她是如此地亲近，又是那么地遥远，你感到了晕眩，感到自己就要倾倒，就要控制不住亲吻她诱人的嘴唇，而那一刻，她竟也有些不知所措，你似乎听到了她那同自己一样紧张不安的心跳。你静静闭上了眼睛，幻想闭上眼睛之外的世界里，她也闭上眼睛，等待着你的亲吻……但彼此都没有等到那一刻。
戴上眼镜时的她最漂亮。你这样想着，透明澄澈的镜片后面，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似乎蕴藏着洞察一切的能量。有一次，一个同学跟你分享他追女孩的经验：戴着眼镜的女孩大都有高度近视，摘掉眼镜就啥也看不清了，我就是这样趁机夺走了女友的初吻……
父亲打断阿黄的腿后，没过多久，阿黄就死了，如秋来之落叶，平淡无奇，父亲亲手把它埋了，还在上面种了一棵桃树，桃树大概也得了抑郁症，不久枯萎。
“可不可以……借我戴戴。”你支支吾吾地说。
沉默良久，对方终于回信：“你就没有想过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于是果如班主任说的那样，从那以后直到现在，你都没敢说过你是谁的学生。
盛夏过后，一场秋雨将往事冲进泥土，当时的你还不太懂那种感觉，大概就是心痛吧。
其实那天办公室里除了你，还坐着其他五个同学。班主任只是说了高考临近，要好好加油的事。
雨大概下了很久吧，即使梦里又梦，那细碎零落的声音，依然回荡在耳边，如此清晰……
其实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回到家后，父亲当着你的面打断了家养的阿黄的后腿，那一刻你大概明白了：班主任告了密。
有一次同学Z对你说：这次同学聚会你来么？她好像也来。
梦里是一片雾气笼罩下的芦苇荡，你躺在小船上，随着水流漫无目的地漂荡着，不知过了多久，小舟行得艰难了，你从梦中的梦里醒来，发现世界早已荒芜……
抱娃的行列里面没有她，朋友列表里面没有她，同学带来的消息中依然没有她……她到底怎么样了呢？有时你甚至怀疑，你的生命里，到底有没有出现过那个她呢？而真正能找到她、对话她的地方，大概也只有梦里了。
这条消息大概是没有回复了，等了许久，你也不再坚持，但你总想着，也许之前的一切都该被推翻，重新来过。
你想起了头一天晚上做的那个梦，想象着她在的场景，还是毅然找了个理由拒绝了。因为面对她，你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Z极度失望，但你拒绝之后，却立马决定悄然前往，躲在角落观察，如能看到那个姑娘，哪怕一眼，也无憾矣。命运再一次让你失望了，但你也没有当初那么难过了。人的一生，大概也就那么几十年吧。可这几十年里，我们却有机会穿越很多次的人山人海。也许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有魔力的人，TA若不在，世界一片灰暗，TA若在，便能万物生辉。
“哪里都行，只要有你？”
多年后，你是否曾回到那个地方？时间刚好是初夏，暖暖的阳光穿行在行道树繁茂的枝叶间，人不多，但却能在恰好的时间点遇见她。
于是犹豫了许久，你终于下定决心，拍拍她的肩膀。
但你依旧没心没肺，天真地幻想着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的美好，踌躇满志地想要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你的心一下子乱了，眼泪涌出了眼眶，于是急忙在回复栏敲入一行字：好，一切都好……
Z就坐在你旁边，一副做了亏心事不敢承认的样子。你轻声耳语：“你都看到了？”
斟酌了半天，终于发出。于是你坐在床上，一直等到天亮。邮件迟迟未回复，你似乎已经疲倦到了极点，强忍着疲倦继续翻着邮件。终于在后面陆续翻到了她给你发送的其它邮件，她结婚了，还邀请你去参加婚礼，但你没理会。你在猜想6年前的你在做什么，大概在外面流浪，四处打零工，勉强糊口度日。哪里想得到会有人给自己发邮件呢？更别说是老朋友结婚的消息。零星的邮件信息大概透露出她现在正过着安稳幸福的生活，疼爱她的丈夫，一个可爱的女儿。
“到我办公室来一下。”班主任脸色铁青，好似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而他的身后，站着一脸无辜的同学Z。
这些年，你一直过得很好，但却总被朋友戏称“万年老狗”。你也经常自嘲：“做狗挺好，迟早有一天，欠阿黄的那条腿，我要归还！”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垃圾人，因为垃圾时时刻刻充斥着我们的生活……”你的大脑开始超负荷运转，你决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勤快地打扫起了房间，清洗臭气熏天的鞋袜、擦拭陈旧的书籍、缝补破烂的衣服……一通忙活之后，你回到电脑前，已是凌晨2点。
总之去了一趟办公室之后，你们便再也没说话了。你没有说，她也从来没问，就这样任时光流逝，岁月荏苒……盛夏的时光短暂又漫长，那天你在阳光下伫立许久，盯着远处一动不动的没有一丝风侵扰的树木，好像这个世界已经死了。
“我是在开玩笑……”
班主任的这一声喊得特别的响亮，几乎惊醒了全班正在午睡的同学。你吓得急忙转过身，摘掉了眼镜。
而你却一直傻傻地等了那么多年，难怪她总是不回复你的邮件，6年的时间，结个二婚恐怕都够了，更别说换邮箱。
但你觉得还不够，于是开始删动态、清微博……把那些幼稚的话语和青涩的记忆一扫而光，而后又清理了短信和联系人……你半躺在床上，像一只疲惫不堪的熊猫。但你仍不满足，总想着好像还有什么没打理，于是此时，另一封垃圾邮件让你顿然清醒。你花费了两个小时清理垃圾邮件，清理到一半，却发现了那个熟悉的号码，邮件是6年前的，信息很简洁：最近好么，找不到你的电话号码，只能给你发邮件，你最近好么？
然后她转过身，那个背影就很快变成了透明的空气。你此刻想象到的，大概就是那些写故事的人，往往会告诉你们：TA最终来了。但之后呢？
高中同学的聚会你没参加过几次，只是有几次同学们都在短视频里带着娃喊话，你才恍惚觉得：你老了。
你会勇敢地说：“有你之处，便是生命绿洲！——”
“大概是牛羊成群的水岸草原吧，可我的生命，却不一定会有这样的场景。”
你有些疑惑，这到底是是还是不是呢？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你才理解出大概：那可能是个带有否定语境的肯定疑问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