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妻要上位(2)

2019-02-16 20:49:12

爱情

原本热闹的餐桌因为三人放下了筷子突然静默下来。

十六年前,年轻的陆博士携妻带子定居丹江口,于水库边置办的独栋洋楼水位线高171米。

云蕺想起那些年永远都在忙碌的负责水利地质工作的云设计师,在难得空闲时,总会被陆爸爸拉上一醉方休。

而陆妈妈一定会在他们喝完酒的晚上,做一小锅清汤面条作为宵夜,要用白菜炝锅,会有白菜特有的甜味,一股脑吃下去胃里不知道会有多么熨帖。

云蕺每次都能分到一小碗,坐在陆爸爸和云设计师中间,趴在桌子上,一根根吸溜着吃。

那时候,无论是陆爸爸还是云设计师都是很开心的,但却并非是每天如此。

然而,回到家乡的陆爸爸陆妈妈,每天都很开心,比在汉江时的开心,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蕺想起了被王家爷爷奶奶带走的棺材,和王奶奶在故土最后的步履蹒跚。

于陆爸爸是归故里,而于云蕺三人,却是开始了长久的永无归途的漂泊。

南水北调,一个人类征服自然的作品,以数十万人离开家园为代价。他们三人只是那数十万人中遗落在外的三个,就像她的银挂坠遗落在两千四百座古墓之外那样。

7

收到美国通知书的那天,汉水破土动工了。

云蕺睡下又惊醒,在梦里汉水倒灌入陆家小楼,她拼了命想拉住陆韶的手,一个浪头打过来,两人一同被卷进了江水里。陆仰站在岸边,冷漠地看着他们。

去厨房倒水的路上会经过陆仰的房间,房门虚掩着灯还没有关。云蕺敲了敲门,鼻梁上架着眼镜的陆仰打开了门。

“做梦了睡不着?”

“嗯。”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走出来反手关上了房门,“我给你煮杯牛奶喝吧。”

陆仰关上吊灯,只留下一盏吧台旁的壁灯,云蕺抱着牛奶,他则是搅动着咖啡杯的勺子。

“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尽快吧。”

“嗯,到那边安顿好记得和我们说一声,按时给我妈打电话,她不放心你。”

“好。”

“小鱼儿,我……你那个眼神儿是什么意思?”

“你突然喊我这个名字我觉得有点儿好笑……好好好,我错了,我不笑我不笑了,我不笑。”

“你还笑……”

云蕺看着灯下陆仰弯弯的眉眼,想起白天时陆韶问她是不是陆仰一点都不想家。

怎么可能呢?陆仰只是在用避对抗着被故乡遗弃的孤独。

云蕺不知道陆仰自己发现没有,他的眼睛已经很少在笑了。陆爸爸觉得陆仰变得沉稳,陆妈妈说陆仰有个哥哥样子,就连难得回京探亲的云设计师也已经不再将陆仰当成一个孩子。可是只有云蕺觉得,陆仰只是越来越不会笑了。

就像是离开水的世界,鱼儿的慢性死亡,陆仰也一样。

云蕺觉得抱歉,因为这下连她也要弃他而去了。

后来,也就是失去了云蕺的那些后来,陆仰发现自己的眼睛不会笑了。

其实,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对背井离乡这四个字感触并没有那么深刻。不习惯是有的,但至少没有云蕺和陆韶反应那么大。

云蕺拒绝改变,拒绝戒掉方言,拒绝用普通话和老师同学交流。她用一种近乎决绝的方式,在时间洪流里固守着自己的城土。而陆韶则是变得越来越沉默,他用一种不配合的态度,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而陆仰,陆仰自己觉得自己什么事儿也没有。

他似乎很快就融入了北京,讲京片儿,有了新朋友,打篮球,玩自行车,尝试极限运动。甚至还凭借着跟汉水江畔的渔夫学的好泳技,在北京的泳池里给自己的履历添了漂亮的一笔。

午夜梦回,他也会常常怀念起旧时光,那些只有他才能分享云蕺的时光,顶顶多再加陆韶这个跟屁虫。

但是在北京也没有太大的差别,他认为他依然是和云蕺还有陆韶,三个人相依为命着。

直到时间点来到了云蕺空缺的那八年间,隔着太平洋的长度和时差的距离,交流变得那么困难。飞过去看她一眼,也是那么的难。在自己选择的路上,攀登得越高,反而越落寞。

云蕺离开第七年的圣诞节,他连续加了一个月的班就是为了空出时间去陪她过节。站在她空荡荡的公寓前,才得知她已经回国的消息时,方明白为何独独他是那几十万移民中例外的一员,为何他从不曾思乡。

明明三个人都是遗落在外的游子,可早在他满心欢喜地迎接未来时,就已经将他二人抛在了过去。因为有云蕺在决绝地固守着城土,所以他将她当成了归途。

失去归途的这些年,就像云蕺的决绝,就像陆韶的沉默,他再也没有笑过。

8

时隔八年,云蕺杀回来时,周身是卷着风的。

“姐,这里!”陆韶帮云蕺将行李放进后备箱,“我哥让我接上你后就直接去水库,他在现场负责调度和勘测,目前地震原因不明,具体的损失和伤亡情况也不清楚。”

“喂,哥,我接到我姐了,我们马上赶过去。”陆韶把手机递给副驾驶的云蕺,“姐,我哥的电话。”

“陆仰?”

因修水库汉江已失去了幼时记忆里的模样,汉江眺望是以变了味道。

陆仰站在汉水边,开口说的是在梦里回味过无数遍却不曾出口的家乡话,“小鱼儿,我在家里等你。”

后来,云蕺和陆仰在一起的后来。

云蕺已经没有年少时那么的幼稚,高中时的好友听到她说流利的普通话反而还有些别扭,好友替她惋惜起两个人错失的这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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