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是不是哪儿又做错了?”陆羽顿时紧张起来。
“你整天守着我干嘛?你倒是出去找姝月啊,或者找凌越也行,别总是让他们到这来。就算他们不在意,但是家里人肯定会生嫌,你到底懂不懂?”
“可是……”
“没有可是,这一年之期可是要到了,你小子该不会又要气我吧?我可一直等着这个机会。”
“知道了爹。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不是现在,是以后经常!懂经常是什么意思吗?”
“懂。”
“这还差不多。”
陆羽临出门前,又收拾了一番,几次确认一切已经办妥之后,才谨慎地出了卧房。而陆天辰躺在床上,一时竟落下泪来。他知道这一年的时间里,儿子为了照顾他,牺牲了太多,想想往后的日子,还要这样拖累他,心中就悲恸不已。
而且,他从几个小孩的谈话中,也知道了他与姝月立约之事,此事还是慕凌越跟他说的。当时慕凌越和姝月都在茶馆里,几人聊天时,不知为何,忽然提起了八抬大轿之事,慕凌越便跑去与陆天辰抱怨:“陆叔叔,陆羽小小年纪,就学人立婚娶之约,真不害臊,您可该管管他啦。”
当时,陆天辰只觉好笑,如今想来,也是颇多辛酸。因为他发现,儿子已经许久不念书了。这样下去,说不定儿子和姝月的后半生,都将被自己毁了。
想至此,他似乎下了决心。
陆羽到了茶堂,并未往外走,而是找了一张空凳子坐下。虽说这茶馆少了父亲的招牌,每日来的人不多,但至少也是他唯一的收入来源。因此他平时不仅要照顾父亲,还得兼顾茶馆生意,以便能赚更多的钱,将来为父亲找更好的大夫治病。
“陆羽!”屋内忽然传出了陆天辰的声音。
他猛地站起,犹豫再三,还是不打算隐瞒,于是又回到屋内,默不作声地站在床旁。
“我就知道你小子没出去!”陆天辰十分生气地说着。
“刚出去过一趟,未找到他们,我就回来了。”
陆天辰举起颤巍巍的手,招呼他凑近点。
“怎么了,爹。”他知道父亲要敲自己脑袋了,但还是凑近了。
然而这一回,陆天辰没有打他,而是请他帮忙。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撒谎!找份纸笔给我,我就饶你这一回。”
面对父亲如此突然的要求,陆羽一时没反应过来,于是愣了一会。
“你小子是觉得我这手写不了字吗?”陆天辰还是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额头。
“孩儿并无此想法!只是在寻思,爹要纸笔做什么?”
陆羽边揉着额头边问。
“这都要跟你小子说了?少废话吧,这一年之期将至,我劝你少管闲事,否则前功尽弃。”
陆羽无言。在屋内翻找出纸笔后,便被父亲赶出了房间。这次父亲明令说了,要是再不出门,就真的不客气了。他无可奈何,只好走出茶馆。思索片刻,他决定去杨柳坡。
途径文泽街时,他看见慕凌越从望春酒楼里走出,身旁跟着几个仆人。陆羽不想他为了自己担忧,徒增不悦,因此匆匆加快步子,准备直接离开。
“陆羽!”然而慕凌越还是发现了他。
“一年之期将至,想必是陆叔叔痊愈了吧?”他追上前,搭着陆羽的肩膀,向他祝贺道。
“还没有。”陆羽弯着腰,一副万分沮丧的模样。
“那想必也快了,说不定你等会儿回去,陆叔叔就好了。对了,你这是去哪儿?怎么也不叫上我啊!”
“去杨柳坡,我爹让我出来散散心。”
“你是该散散心啦。你等会儿,我去叫姝月,她要是知道你能出来了,肯定高兴。”
慕凌越说着又跑开了。
“等会儿……”陆羽叫住他。
“怎么啦?”
“你应该也是喜欢姝月吧?”陆羽心有愧意地问。
“是啊,难不成还喜欢你啊?”
“若知如此,昔日真不该立下那誓约……”
“少婆婆妈妈!”慕凌越不等他说完,便径自跑开,留下了陆羽和几个慌张的仆人。
信步至杨柳坡,由于是白天的缘故,坡上三三两两站着些游人,迎风赏柳,好生惬意。他择了一处小角落,蹲坐在草地上,看着碧空云涌,绿柳扶风,心中也畅然了许多。不一会儿,慕凌越就带着姝月一齐过来了。
三人围坐着叙旧,慕凌越告知他俩,慕府不久就要成为富甲一方的大户之家。姝月问其为何,他颇为得意地说道:
“刚才在酒楼里,我偷听到父亲跟友人的谈话,说是在谈一笔大买卖,若是做成了,就是富可敌国。”
“那可真是恭喜你啦,大少爷。”姝月对他贺道。
“别这么见外,你要是想做少夫人,现在也还可以。”慕凌越嬉笑着说道。
其实慕凌越此话真假参半。在陆羽看来,这是他心中真言,但对姝月来说,此话就是讨打。她起身揪住了慕凌越的耳朵,疼得他连连求饶。
三人在杨柳坡闲坐了片刻,陆羽担心父亲在家多有不便,就起身欲先离开。
“要走一起走呀,我也好久没见过陆叔叔了。”
慕凌越也站起身,拍了拍尘,决定跟他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