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一天,她骑自行车赶到我家,送来一本粉红色的笔记本。她匆匆离去,我们根本没说几句话。
我打开笔记本,扉页写着“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里面夹着一块绿色的洗干净的旧手绢,还有一支小巧的圆珠笔、一朵精致的塑料花。我当时真想哭。
我到西安后,给她写过几封信,但很少得到回复。
1991年秋天,我意外地收到了她的信。我很惊喜。但是,她的信里竟然写满了谴责。她说我很自私很自负,故意把我和她的事情告诉别人,让朋友们疏远她,让她很尴尬。她的根据,无非是当年班里发生的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显然,她已经不打算与我交往了。
看罢这封信,我很失望很伤心,丧魂落魄,颓废了好几天。从此,我们再无任何联系。
那年寒假回家,我才听说她已经嫁人,而且婚后很快就随老公去了新疆。两年后的一天,我在政法干校一位老同学的宿舍,看到了兰芝写给这位同学的信,但那与我无关。
后来我大学毕业,读研参军,1997年再回西安工作。这期间,我还是经常想起她,但已经很平淡。
1997年11月,在遥远的新疆,我竟然意外地见到了她。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我和同事去南疆军区出差。我们乘坐的吉普车从库尔勒出发,经阿克苏和库车,一路向西驰骋。车子沿着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开了很久,路过戈壁滩上的一个荒凉小镇,我们决定停车休息。
吃饭时,我看到公路对面有一个小邮局,写着“三岔口镇”。我猛然想起,这个地名曾经出现在兰芝写给那位同学的信上。我立即起身打听。在这么一个荒凉小镇,要找一个人太容易了。很快,我就见到了兰芝。
当我穿着军装,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很惊喜,也很忙乱。原来,她老公是一名退伍军人,他们婚后一直在这里经营汽车修理业务,生意做得不错,小家庭也很幸福。
面对意外重逢,她似乎不知所措。我在外屋和她妈妈和老公聊天,她一直在里面忙活,很少出来。半小时之后,我告辞西行,她目送我乘车远去。返程时,我改乘飞机,没有路过这里。
时间一晃就是十七年。
2014年春节,我突然收到了她的短信,她说和老公回了老家,想来西安见见我。2月20日早上,我接到了她的电话,得知他们在东郊。但我上午要去学校,没有时间。于是,他们去了兵马俑。中午和下午,我一直在等他们的消息,却没有音讯。
下午4点,她终于来电话,说他们已经来到我家附近。我很意外,急忙收拾屋子,准备水果,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当我赶到街上时,才发现他们是三个人,除了老公,还有一位陌生女士。
见面后,我直接领着他们去我家。走到半道,他们却说时间紧,不想去我家。我又请他们吃饭,他们说已经吃过了。于是,我就带他们进小雁塔公园,想一起走走。快到公园门口时,他们又说不想进公园。无奈,我们只好站在路边聊了一会儿。
这位曾经的挚友,二十四年后专程见面,却来去匆匆,让人尴尬让人无奈。时光远去,她亦远去,剩下的只有淡淡的回忆。有些事情,如昙花一现,虽然灿烂,但无法留存。
如今,中学时代早已成为故事,关于那段艰难岁月,关于她的美好记忆,只能永藏心底。
祝愿远方的她,永远幸福、快乐!
就用一首诗结束本文吧!
我轻轻地来,
就像林中掠过一阵清风;
我轻轻地去,
就像水面漂过一叶浮萍。
你爱想起我就想起我,
就像想起一颗夏夜的星;
你爱忘了我就忘了我,
就像忘了一个春天的梦。
2018年7月4日,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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