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反反复复也不知听到过几千几百遍了,往往听过则已,但不知为何,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那一刹,只感到分外悠远静谧,仿佛箴言。
或许因为她常常独自一人,老伴不在了,儿女又在外,那种清净旷远的东西,让人感到神秘和慎重。
她总是独自一人,一个人挎着篮子去买东西,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幽幽地看着来来去去的人,也不和别人多来往,一个人,默默地择着菜。
那么大的房子,她一个人,看着春鸟衔着泥土归来,在屋檐角落搭着遮风挡雨的窝,看着夏雨落在池塘水面上,画着一圈圈的年轮,听着秋风萧萧瑟瑟地,把落叶吹落,盖了一层又一层,看着冬雪为远山,披上一件洁白肃穆的长袍,温柔诚恳。
此时此刻的人影越繁杂,此时此刻的爆竹声越敞亮,就越发衬得从前的她看起来有多寂寞。
然而,所有的寂寞,都被此时此刻的爆竹声吞没了,却也因为它的惊响,从我心底更加情不自禁地召唤出来。
像清晨水面的雾气飘渺,像静夜月光的皎洁空旷,一个人告别了人间,像一滴水消失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