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肩膀,最后的堤岸

2017-11-07 22:10:07 作者:江昭和

成年人的感情,总是隔着风烟山水,喜乐是如此,悲苦也是如此。

回来之前,和大学室友一起吃了晚饭,他在武汉工作才数月有余,虽然并非春风得意,虽然生活得也勉强拮据,虽然谈到未来,心有灵犀地持有不确定的迷茫,但他前不久趁着公司提供的机会带父亲一起去了一趟香港。

我瞬间想到自己,从来不曾和父亲或者说家人一起去旅行,在我们看来,这也许不过是一张火车票的事情,但是在他们心目中,可能是难以忘怀的经历。

这么多年,他对这个家鞠躬尽瘁,任劳任怨,而做子女的我们,究竟有没有真心实意地将他生活中的点滴,巨细无遗地放在心上。

因为那是我们的心,最开始出发的地方,人生是一道道的圆,所以它也是我们的心,最终应该皈依的地方。

我想这只是一点粗心,但是回到住处附近,在商场里给爸买礼物的时候,忽然惊觉,对他穿的鞋的尺码,还有他衣服的型号都茫然不知,那一刻,我仿佛站在幽暗隧道的起点,心里莫名地慌张。

千千万万人都在感伤遗憾,及时惜取眼前人,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为人父母,尽心尽力,为人子女,也不外乎这四个字,岁月看似冗长悠久,其实光阴飞逝,匆匆短暂,那句古话说得好,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爱情如是,亲情亦如是。

我记得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天,阴云惨淡,压迫得人心慌,只是答案揭晓的那一刻,心里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告诉看似镇静其实内心必定同我一般紧张的爸的时候,他不发一言,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每个人到头来,都只能是一只风筝,因为地面上,总会有那么几个他执着牵挂的人,那些人,就是亲情的归宿,就是维系着风筝的线,保佑我们,眷顾我们,同时也需索着我们——莫要飞得太高,莫要飞得太远。

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心里有什么不满,就会稀里哗啦地哭出来,他们也有自己「哭」的方式,只是我们看不到而已。

长久以来,我太乐于一个人去天南海北地流浪,没有太多的束缚,没有太多的迎合,或者说勉强,自己像一只自由鸟碧海蓝天里翱翔,却忘了有些人在陆地上,因为他们的执着坚守,我才能够有时安稳落地,有时从容飞行,其实我何曾是一只鸟,我只能是一只风筝。

我记得长大一些,坐在爸的摩托车前,我就仿佛是迎风的君王,像后来看过的灾难爱情片《泰坦尼克号》里面,那个贫穷且富有的杰克。

许多时候,唯有失去,才懂得追悔莫及,这是人类天生的恶习,许多时候,只有迫在眉睫,才知收紧手心,蛮横用力,但是为时已晚。

虽然不苟言笑,虽然默不作声,但不表示一片荒漠,死海无波,都是肉眼凡胎,都有七情六欲,总有灰心失望,惊喜感动的时分。

没有谁是一百分的人,但是谁也不能够说他不称职,我们都是不完美的子女,但是自己有没有尽可能地,多花一份心思去关怀体谅,甚至去讨好他们,就像童年时候,他们为了安慰受伤的我们时候那样千方百计,诚恳耐心?

也许是近来心事太重,才会对这个本应该敏感万分的日期混沌不觉。

我记得小时候,爸将我放在肩上,那里就是我的避风港。

如果不是足够关怀备至,足够惺惺相惜,又怎能拨开云雾,窥见隐情。

我还记得今年生日,他是第一个给我发来祝福短信的人,当时我还感动之外,不免偷笑,因为看到了「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这样土气,而且过分正经官方的话。

如果他知道,对他这个人我有如此多的未知,如果他知道,对他的生日,我也没有足够的关注,他会不会发自内心地感到失望——虽然即便是失望,他也不会表露在脸上的。

我为此感到深深的自责与愧疚。

《最初的肩膀,最后的堤岸》by 江昭和

我记得姐姐出嫁的那一天,他前一秒钟安然无恙,一切如常,但是姐姐被抱出去的那一刹,他忽然情不自禁,哭得泣不成声。

人老到了一定的地步,也许就会越来越像孩童,需要人小心呵护,越来越容易脆弱无助,容易寂寞惶恐,越来越患得患失,越来越斤斤计较。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比较细心的人,所以会记得生活中琳琅满目的细枝末节,有时候回忆起来如数家珍。

但如果不是姐姐提醒,我还没能发觉,爸的生日越来越近。

我记得离开公司的那个晚上,爸给我发的那条短信,字字句句,柔软感性,生平第一次,我忽然窥见这个男人,隐藏在深沉外表下的细腻内心。

江昭和
江昭和  作家 简书电影 编辑华枝春满,月白风清。个人微信号:13487221153个人公众号:江昭和新浪微博:江昭和我已委托“维权骑士”(rightknights.com)为我的文章进行维权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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