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佳纱
1
那个怪物,啊不,那个男人,翘着二郎腿扭坐在沙发上,抱着手机一脸贱笑。那笑裂开的嘴角仿佛随时能滴下哈喇子,不知在跟哪个浪女人聊骚,我胃里一阵翻腾。
曾经,那张嘴是那么性感,轻轻一撅就让我神魂颠倒欲拒还迎。如今,我一想起自己曾无数次亲过那张嘴,就有一种吃了屎的感觉。
我精神麻木地走进卧室,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那蜡黄的脸和黑眼圈,内心满是失望和沮丧。我发起了呆……
我们结婚五年。
选择他,并不是因为有多爱,而是我到了结婚年龄,家里条件又不怎么好,觉得他人不错,就不想再去花精力去追求自己心中想要的类型。处着处着也有了挺深的感情,都是奔着结婚去的。
我们的婚房,是他爸妈花了一辈子老本买的两居室二手房。所以,房子没写我名字,我也没计较,谁叫我没拿一分钱呢。
我们结婚时,他家没给彩礼,我家也没出嫁妆,随便办个简单的婚礼,选个差不多的小酒店请个十来桌亲朋就算搞定了人生中的婚姻大事。你要问为啥不隆重办?因为我太伟大了,我是为了爱情结婚,不需要虚假的排场,搞个几桌收点红包意思意思就行。
他家家境一般,见我这个儿媳妇这么懂事为他们省钱,他们自然是乐得屁颠颠,顺理成章地能简则简。我的爸妈,地道农民,操劳一辈子,没什么本事和见识,认为女人也就结婚生孩子。至于婚礼,能省就省吧,又不是大户人家嫁女儿。
我很爱美,长得比一般女孩美一些。我有一柜子各种各样的衣服,绝大多数是网上和夜市上淘来的,最贵的一件不超过两百。
我有一鞋柜漂亮鞋子,但都是没听过的牌子或网上断码打折处理的品牌。我不化妆,所以不用彩妆,我的护肤品十分简单,国产平价三件套——洗面奶、爽肤水、乳液。我从不去商场买衣服,我觉得贵而且没必要。
我和他恋爱时,他带我去商场买衣服鞋,我试了,很合适也很喜欢。但他准备买单时,我却伟大如圣母般地说:
“没必要啦,好贵,这么多钱在网上能买好多东西呢,我们去前面的美装街(廉价货扎堆之处)看看吧。”
说出这句话,我都替自己感动呢吧,啊,真伟大,伟大到让他从此以后都没带我来过商场,我真是好样儿的!
2
他,就是那种最近最热门的一种物种——新时代“巨婴”。
婚后不久他就大剌剌地当上了甩手掌柜,屁事不干,下了班就跟手机狂亲热。另外,他的很多生活上的坏习惯也暴露无遗,让我无法忍受。我们能因为芝麻大的小事争吵起来,吵到面红耳赤,恨不得把对方掐死。
他认为,女人本来就是应该为家付出的,相夫教子,吃点苦也是正常的,节省更是理所当然。他的母亲如此,所以他认为他的妻子也应该如此。若我身上没有这些特质,他会选择跟我结婚吗?
恋爱那么美好,一旦生活在一起,怎么是这幅鬼样子?每日的柴米油盐磨掉了我对爱情的憧憬和热情,五年时间一晃而过,而我,都不敢要个孩子。
如果有了孩子,这日子得有多绝望?
坐在镜子前,我继续发呆,脑子里全是一堆烦人的琐碎事儿。我好想冲破这种牢笼,好想不顾一切放纵一次、彻底踹开现在的一地鸡毛。我恨自己无能,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幅怂样。
看着桌上廉价的护肤品,又看看房间里的一切,我竟然找不出一件让自己看着顺眼的东西来。确实,房间里没有一件好东西。一切家居陈设,不是便宜货就是二手店淘来的,越看越LOW,越看我就越来气。
我突然感到好胸闷,有种奔出家门出去好好浪一次的冲动。我打开衣柜,五颜六色的地摊货赤裸裸展现在眼前,我竟找不出一件适合出去浪的衣服。此时看着这些衣服,有种说不出的嫌弃,有股放把火把它们烧光光的冲动。
最终,我还是从中选出一件稍微勉强的黑色背心裙穿上。走出房间,打开鞋柜,我又是一阵嫌厌的感觉,有点气呼呼从中扒出一双紫色高跟鞋蹬在脚上。
走到门口,我拎起包就甩门而出,没跟那个怪物打招呼。关门的一瞬间,我似乎隐约听到那个怪物问我这么晚去哪。当然,我不会理会他,他也许正愁着如何跟我找借口出去约炮呢。
3
按下汽车遥控器打开车门,我看着眼前的小破车,突然有种一脚把它踹稀烂的欲望。这车是二手的,年纪很大了,跑起来咔咔磕磕的,三天两头小毛病。
本来我是可以买个好点的新车,我们的积蓄完全可以买台十来万的车。但我不舍得,我认为车只是为了代步,不需要那么好,我极力说服了他买个三四万的二手车。
即使这样,这车我也是尽量少开,能做公交我就绝不开车。这车最大的用处,也就开去我们彼此的爸妈家,特别是我爸妈家。我身边很多朋友都对我的车嗤之以鼻,说我傻到家,房子二手的没我的名,车还二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