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布鞋

2017-11-02 12:30:14 作者:窝书

纳好鞋底以后,就要做鞋面了,奶奶做鞋面的布料是黑色条绒,奶奶说这种布最耐穿。在纸上画出鞋样子后,贴在条绒上剪出来,再用白布条将边边角角裹上缝好,这样不容易脱线。最后一道工序就是用麻绳将做好的鞋面缝到鞋底上。一双布鞋就这样完工,像一件艺术品一样,纯手工制作,一针一线都饱含着奶奶对我们满满的爱。

少年没有发现我,我沉着眉继续向前走,寒风肆虐着这片枯黄的土地,记忆的碎片一片片自行拼接,那年冬天的热炕头上,捻麻绳、做布鞋……

作者简介

宁 澈:周慧敏,笔名宁澈,系青海师范大学教育学院大二学生,爱好文学,尤爱诗歌,作品发表于学校天风文学社期刊。

前几天,我一个人在校园里散步,走过教学楼的拐角,看见一个与我一般大的少年,眉清目秀,干净而清爽的板寸头,一件贴身的白色羽绒服却是前年流行的款式,搭配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我将目光往下移,一双黑色的粗布鞋和这钢筋水泥铸成的城市格格不入。

那个冬天,奶奶病重,父母亲将奶奶接到城里来接受治疗。那天天气不好,风中夹杂着几瓣雪花。奶奶一进家门,就从一个旧布袋子里拿出三双崭新的布鞋,鞋号依次增大,我知道那都是给我准备的。鞋子还是原来的样式,那密密麻麻的针脚,仿佛诉说着奶奶在昏黄的灯光下做鞋的漫漫长夜,那一针一线,扎的我的心在滴血。我强忍着泪水,双手捧着三双崭新的鞋子,一头扎进奶奶的怀抱,而此时,奶奶已经虚弱到站不稳的境地,一下子打了个趔趄……

《奶奶的布鞋》by 窝书

原创丨宁澈

如今,爷爷还是一个人在老家生活,我每学期放假都会回去几次,家里有爷爷在,就有奶奶在,就有乡心和乡思在。人总要团聚的,我最亲爱的奶奶,等你我重逢的那时,让我为你做一双布鞋,我已经学会了,怎样做出一双合脚又舒服的布鞋。

奶奶终于还是不行了,腊月二十七的晚上,我们租车拉着奶奶,走在了归乡的路上。车窗外正飘着雪花,那般的澄冽干净,那般柔软而仁慈,正如奶奶安详的面庞。而我是多么再想穿上奶奶做的布鞋,多么想一直穿下去,走过山平水阔,走过险峰高林,走过春夏秋冬,花开也穿,叶落也穿。

奶奶每年冬天都是在做布鞋中度过的,起初给爷爷做,后来有了父亲母亲,再后来有了我和弟弟,我们穿着奶奶做的布鞋,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

腊月二十八的早晨,奶奶走了,当我亲手为她戴上耳环的时候,我就很清楚的知道,她不会再醒了,我永远失去了她和她的布鞋。山上的雪被风吹着,像要淹没这傍山的小房似的。大树号叫,风雪向小房遮蒙下来。一株山边斜歪着的大树,倒折下来。冬阳像被一切声音扑碎似的,退缩到天边去了。

“百纸”并不是一种纸,而是从各种旧衣服上面剪下来的旧布料,“百纸”是做鞋底的原料,所以需要多准备一些。然后在铁盆里放上面粉和水调成的面糊,放在火炉上加热,搅成浆糊。接下来,把旧布用浆糊一层层粘起来,层数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如若不然,穿在脚上不舒服,但是奶奶每次都能将火候拿捏到最好,做出来的鞋底不软不硬也不磨脚。粘好以后放在太阳下自然风干,接下来就可以裁剪出和脚尺寸一样大的鞋底了。

回城的前夕,我找来钥匙打开了奶奶的柜子,在柜子打开的一瞬间,一股陈年的味道扑鼻而来,柜子的上下层,摆满了布鞋,一双紧挨着一双,没有一丝空隙。一时间,奶奶为我做饭的样子,烧火的样子,擀面的样子,还有在我犯错时教训我的样子,像是放电影一样,一幕幕浮现在我的眼前,亲切而又遥远,温暖而又心酸。

我十岁以前,在甘肃的一个偏僻的山村生活,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的儿女。父母在外打工,将我托付给爷爷奶奶抚养。老家民风淳朴,爷爷奶奶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农民人都爱穿布鞋,透气、轻便,干农活的时候不扎脚。我家的布鞋都是奶奶一手做的,春夏秋三季农忙,只有在土地冰冻的冬天,不能干农活的时候,奶奶才有时间拿出她做鞋的家当,一整个冬天奶奶都在做鞋,能做够我们一家人穿一年的鞋。

霜降过后,奶奶就开始忙了,首先需要准备材料,“百纸”、麻绳、黑条绒布。

十岁以后,父母将我接到了城里,我便不再穿布鞋,母亲喜欢给我买鞋,精致的黑头小皮鞋、轻透的运动鞋、流行的帆布鞋,起初我不太习惯穿,可是城里人都不穿布鞋,慢慢地,我就将奶奶做的布鞋抛于脑后了,听着城里的孩子们夸我的皮鞋好看,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反而觉得以前奶奶做的布鞋是那么丑陋蹩脚,活脱脱像一只大耗子趴在人脚上。

【完】

我没穿布鞋走了四个年头后,家里传来了巨大的噩耗。

下面的一步是最费事的,那就是纳鞋底,纳鞋底用的线是麻绳,麻绳是用蓖麻杆上的麻丝拧成的。奶奶每次拧麻绳用的是一个用木条和粗铁丝做成的小工具,老家把它叫作“拧车子”,用它就可以做出牢固又耐用的麻绳了。纳鞋底时必须要用锥子、顶针、大针等物件。先用锥子把鞋底扎一个眼,再用穿着麻绳的针穿过,一针一线,不能马虎大意。纳一双鞋底会花费奶奶一个礼拜的时间,在她纳鞋底的时候,我就和爷爷坐在热炕上,帮她捻麻绳。三九天的窗外寒气逼人,屋内的一家人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现在想来,那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了。

一年半以后,我再次回乡,看望独居的爷爷,爷爷宁愿一个人住在老家,也不愿意和我们进城。我给爷爷买了一些衣服,还有两双凉鞋。回过神后,我低头一瞥,爷爷脚上还穿着那双奶奶做的破布鞋,鞋的两侧已经破了几个洞,鞋后跟打了几层补丁,只有鞋面勉强看的过去,我鼻子一酸,滚烫的泪水 落在地上,又迅速蒸发。爷爷是不会去城里的,他还是在守护着奶奶,守护着最朴实无华的布鞋。

我今年20岁,奶奶去世6年了,我依然不穿布鞋,我总觉得在这钢筋水泥筑成的大城市里,穿着布鞋,不如在家乡的黄土山川让人觉得舒畅,安逸。而那个穿布鞋的少年,也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但他脚上的那双布鞋,会不会也是一个个故事呢?

家乡的椿树叶子绿了又黄,谢了又长,光阴不紧不慢地掠过树的年轮。奶奶做的布鞋存放在我心上,我会不畏漂泊,记得归乡。

窝书
窝书  作家 我们的故事,闪耀着光芒!微信公众号“窝书”有偿征稿进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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