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我涨红了脸说不出一句话，黑子的笑意静好，微微弯起的眼中透着无限的温柔。他拉住我的手，像是传递力量一般，紧紧将我扣住。
我第一次看到赤司露出那样的表情。
眼前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在球场之上的凌厉和强势。更多的，是温和。
裁判的宣告在我听来居然像是做梦一样。只是最后一分钟都不到的比赛，我却觉得过得比任何时候都要长久。比起从他人口中得知比赛的结果，在现场亲眼看见的，亲耳听到的宣判，要更加振奋人心。
好在算是赶上了，比赛还没有结束。我弓着身体，双手抵在膝盖上大口喘着气。抬头望向场内，比赛的时间，居然已经进入了最后一分钟都不到的倒计。而诚凛和洛山的分数，相差了七分。
抬头看着赤司一贯温婉的面容，他的脸侧还挂着从发间滑下的汗珠。我从裙袋中取出手帕，伸手替他擦拭起来。
“加强防守！所有人都给我集中精神！拦下这球就结束了！”赤司的喊声很大，连带嗓音都透着和平日里略显不同的沙哑。
“诶？”我还是不解。
他的皮肤因汗湿后略显冰凉，即使他这么说了，脸上甚至还带着浅淡的微笑。可正是这样，我才会觉得他一定在难过。
赤司拍了拍我的后背，没再多说什么了。
“嗯，未绪，我来接你了。”更令我没想到的是，黑子居然面不改色地接了赤司的话，还朝我伸出了手。
似乎是没料到我会这么做，赤司的表情难得地浮起一丝惊讶。他顿了顿，涩涩开口：“谢谢，未绪。”柔和的音色磁性迷人，像是带着引力，令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未绪，你的表情很有趣。”黑子突然笑出声，捏了捏我的脸。
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令他的身姿依旧挺立，他扭头见到我，便朝我走了过来，最后在我跟前停下。
“比赛结束！诚凛高中，冬季杯优胜！”
气氛紧张得要命，时间已经不多了，诚凛要追回这七分的差距……有些艰难的吧？
我定定地看着赤司，望进他深邃的眼瞳之中，至此，我却怔住。他的双眼，皆是温柔又高雅的赤红，那只象征着帝王的金色眼瞳，已经变了。
只是这一次不一样，诚凛的表现超出了他的掌控。
可我终究还是体会不到赛场上少年们的那份感慨，比赛明明结束了，我的心情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即便胜利方是诚凛，是我私心里期待的那样。
或许因为还是有在意着赤司的吧，事实上对于赤司输了比赛，我也觉得出乎意料。他理应是一个不败的帝王的。
“不要摆出这种心疼的眼神，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软弱需要安慰。”赤司说着，抬手用拳头轻轻地敲了敲我的额头。
而洛山的气势完全没有减退，诚凛的压力更大吧，毕竟之于洛山，后者落后了七分。
在结束了颁奖式之后，我直接往后场赶去。不比赛场那般，后场冷清得一如失败者的低迷。
而接下来的展开，完全推翻了我认为赤司是在撒娇的猜测。
“到此为止了，黑子！”赤司撕裂般地喊着，在黑子欲将投篮时，在后者的身前跃起。
已经不知道狂跳的心脏是因为一路狂奔没能得到舒缓，还是因为被比赛的气氛压得太过紧张。
我想，这应该是赤司第一次感受到败北吧。即便此刻他的表情还是相当平静，只是微微颤抖的肩膀暴露着他内心难以言表的痛楚。
我就知道我乱成一片的心绪又全部都写在脸上了。我应该好好向这两个人学习的，不论是赤司还是黑子，那张扑克脸都是掩藏情绪的完美存在。
赤司的道谢让我有些感动，我的掌心贴近在他的侧脸处，能隐隐地感受到一些体温散发出的热度。
故意的……那个拥抱绝对故意的！这样搞的我很尴尬的啊哥哥大人！
我甚至没来得及在观众席坐下，站在入口的地方，紧张到不由抓紧了自己的裙摆，盯着场中的双眼也忘记了眨下。
真是过分啊，仅仅的一分之差。这对赤司而言，是前所未有的惨败。
接着诚凛两个三分球瞬间拉近了分差，高速的比赛节奏我甚至没有时间做出反应。好不容易得到的罚球权却因日向队长的失误未进，最终还是比洛山差了一分。
……
而在回到洛山的休息室之前，我在走道上遇到了还没将球衣换下的赤司。他一个人站在走道的阴影处，身上像被灯光投射不全的黯淡蒙上了一层灰色，模样孤独到让我有些心疼。
这样的场面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述，黑子持球，而防守方，正是赤司。两个人的正面交锋，完全不同类型的两个人。
赤司站在场中，像极了一位孤独的王者。馆内亮到发白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向来锐利的双眼却没有光影的闪动，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阴霾，满是不甘。
而我始料未及的是，就在这句话说完的下一秒，赤司握住了我正替他擦拭着的手，直接将我拉进了怀里。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脸颊贴着赤司的胸口，薄薄的球衣把他炙热的体温透出，完全地将我笼罩。
完全没法反驳啊，还不是因为这两个人！
随即，赤司将我放开，他扶着我的肩膀转过我的身体。我这才看清了走道的那一头，站着的正是黑子。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啊！
时间已经进入了个位数的倒计，诚凛抢下了最后的篮板，球到了黑子的手里。
黑子站在顶灯的正下方，一明一暗，和赤司形成鲜明的反差。他的表情也是相当平静的，透蓝的眼眸像是能将我看穿般，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
对于结局的茫然，所以才会焦急。明明以往每一场比赛都像赤司的棋局，而赤司只要作为棋局的操控者，摆出他早已看穿的结局。
“未绪，去和他们一起吧。”离耳畔很近的地方传来赤司又变得冷厉起来的声线，他垂头将唇贴在我的脸侧，耳语一般的姿势。明明语调温和，却泛着一股莫名的寒意。
等下……
和冷清的后场完全不一样，赛场的热潮仿佛融进了空气，连呼吸似乎都能感受到炙热的温度。
完全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想些什么！我很紧张很尴尬的！
事实上比起疑惑，我更多的是惊吓。一贯高冷的哥哥大人居然会有这样的举动，还是说……他这是输了比赛正在撒娇？
这这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征……征十郎？”我疑惑道，想要抬头，却被他的另一只手一把按住。
细致地用手帕擦拭着他脸上的汗水，我莞尔轻笑，小声说道：“不用向我道谢的，因为征十郎是哥哥啊。”
火神如野兽般发出嘶吼，再没有人人阻挡住他的扣篮。球体被猛地扣进篮筐，时间终止，诚凛得分，比赛……结束了。
一个是球场的帝王，一个只是需要光芒并非主角的影子。
只是，黑子的下一步却不是投篮，超高的传球直接跨过了赤司的手掌。赤司没能抢断成功，球体在空中急速射出一道弧线，最终落在了火神的掌间。
而我走向黑子之后，对，很怂地没敢牵住那只朝我伸出的手。我也不敢回头去看站在后方的赤司的脸。
“诚凛拿了优胜，已经来接你了。”赤司笑眯眯地说着，只是这个笑容越是温和，我越发地觉得背脊发毛。柔和的语调莫名地充斥着一股硝烟气息。
穿着洛山的制服，胸前别着印着“赤司”的姓名牌，我要是这种时候再跑到诚凛那边去，就显得过分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