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十七路公交车在我面前停下,我混在人堆里慢慢挤上了车,在后面坐了靠窗的位置。
车厢里地皮上都是湿漉漉的脚印,车窗上是雾蒙蒙的水气,外面下起了雨,插上耳机不知道是谁的歌声,脑袋太沉重,闭上眼满脑子袭来的都是席开凉的脸,他耷拉着脑袋,低低的声音在我耳边徘徊:
“我找回她了,许娇娇,我们分手吧。”
我闭上眼,迟到的眼泪掉了下来,在车厢后排一个人沉沉睡去。
02
姐妹团都说我不知道是在哪里捡到掉落凡间的月老在家里兢兢业业供养了很多年才会等来席开凉这一个真命天子,对我掏心窝的好。
我们被誉为朋友圈的模范夫妇。
你能想到的模范夫妇是什么样?日常秀恩爱?温柔体贴?想要啥买啥?你能想到的,他都能做到。
席开凉是中文系唯一一个不靠装逼不靠打篮球不靠背景靠颜值稳霸校园白马王子的人,即使他是个富二代,即使他篮球打的溜,即使他是省状元考进校——简直低调得令人发指,完美得令人发指。
大众情人不符合我的胃口,但是他本人非常符合我胃口所以也就忽略了所谓的大众情人,反正只是日常发发花痴,我又不可能真的喜欢他,就算喜欢也不可能在一起,我听说他女朋友从高中就和他在一起了,异地恋,据说有人扒出了照片,堪称女神。
席开凉洁身自好,系里的聚餐出去了也不喝多少酒,只是坐在角落里看人群疯闹,脾气很好,即使是有个女生靠在他身上他也只是推开她,酒杯故意倒在他身上他也只是笑一笑说抱歉去下洗手间,我跟着走了出去。
他清理好准备出来看见我堵在门口,一愣:“这里是男厕所。”
我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他,妄图在他身上看出一个洞。
“啊没关系,一男一女在厕所会发生什么,能发生什么,有人出来我就亲你。”
他皱眉,我好整以暇。
他接着皱眉,我笑出来:“我以为,你脾气能有多好。”
还是皱眉:“失陪了。”
我应该是喝醉了。
我这是不是被讨厌了?大概是吧我想,于是我思纣着在篮球场换一个男神。
男神这种东西嘛,就是一个信仰,不信仰这个了那就换一个来信仰,反正,咱也不缺脸皮这一项技能。
所以对于我那天为什么要在厕所门口堵住他,闺蜜一直有极大的疑问。
呐,我也就是想让我男神能认识认识我嘛。
然而他好像并没有认识我,无论是自习坐在他旁边还是在食堂偶遇排在了同一个队伍,目不斜视,表情淡淡。
“哎,同学,你的书掉了。”有一天被我逮到机会捡起他掉在地上的书,他转过头来,我立刻把手缩回来,没把书拿给他,我突然觉得我有点无聊。
还是皱眉,却耐心很好:“有什么事吗?”
“孟德斯鸠发展了洛克分权学说,提出了三权分立原则意义,促进了人们的思想解放,为新兴的资产阶级替代封建贵族提供了有力的支援,促进了欧洲的社会进步……”
“孟德斯鸠还说品德应该高尚些;处世,应该坦率些,举止,应该礼貌些。”他打断我:“请问你是来背书的吗?我可不是你的哲学老师。”
辣鸡。我暗恨。
我真是无趣爆了。
“唔,这一段明天要考的。”
“那祝你考试顺利,那本书送你了。”他微微一笑,转身走掉。
又是一次不成功的会面。
03
这本书被室友翻来覆去找寻些什么——她们企图在里面扒出些男神的秘密。
呵,天真。
他又不是你们这些八婆,谁没事老爱在书里写这个写那个,又不是拍偶像剧,随便捡本书都写着喜欢谁喜欢谁。
可偏偏——“欸卧槽男神爱好不一般啊。”
“……”翻个白眼不想讲话。
“自由不是无限制的自由,自由是一种能做法律许可的任何事的权力。”余春晓念道。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他真喜欢孟德斯鸠?”
“这句是孟德斯鸠的?”她仰起头问我。
“滚回幼儿园读书去。”
“你怎么口不择言了,幼儿园能认识‘孟德斯鸠’这几个大字已经很了不起了。”
“是吗,我幼儿园已经能背弟子规背好几页了。”
“你那是敬老院吧。”
“余春晓你给我滚出去。”
在我茶不思饭不想好几天以后,终于迎来一个可以和席开凉正面对峙的机会——据说他们社抢了我们的地盘。
这场事件让我们的社长——未安师兄很不满意(私下里大家叫他慰安妇其实他更不满意)。
但是有人小心提醒他说我们摄影社把地点定在篮球场本来就很那啥了,然后人家篮球队练篮球让我们换场地一点都不那啥,偏偏我们要和人家抢地盘这就更那啥了。